第五十二章只是因為那一剎那
江安市西子湖畔，一家茶室中洛瑾愚和外公林建文並排而坐。一老一小動作幾乎一致的端杯飲茶。不同的是林建文淺酌一口后依然握着瓷杯，右手指腹有意無意地描繪着瓷杯上精美的彩繪。
而洛瑾愚在喝了一口茶后就用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發獃，不過嘴角時不時就會上翹幾度，傻子都看得出他在走神，想其他開心的事。
林老爺子咳嗽一聲，希望拉回外孫的注意力，然而洛瑾愚卻沒什麼反應。
“哼，小傢伙你是在過河拆橋么，外公幫了你這麼大的忙，現在只是讓你陪外公喝一杯茶而已，你就這麼不願意？”
“外公我不是陪您在這裏坐着了么，您知道我是喝不來茶的，你給我一杯白糖水我會比現在開心得多，何況現在我也真沒到喝茶的年紀。”洛瑾愚說道。
“呵呵，臭小子你是說我老了么，你爸都不敢這麼說。”林老爺子說道，言語中聽不出絲毫惱怒反而有一絲調侃。
洛瑾愚也呵呵兩聲說道：“那是因為有我媽，不過老人有什麼不好，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家可謂富可敵國。”
年輕人才是這個國家的希望和未來。我們也就靠着經驗替你們把把關，所以你今天敗家的行為真不能多做啊，不然多厚的家底都會被你掏空“。
”外公覺得我今天是在敗家，那今天為什麼要陪我來呢？“
”呵，又沒有花我林家的錢，那一億美金就當是買個教訓，畢竟你的閱歷還是太淺，走得太順，這次，嗯，實在草率了些。“老人家的語氣變得戲謔，話語中多少透着點失望和不滿。
”呵，拿一億美元當學費，我又不是人傻錢多的散財童子。“洛瑾愚也莫名帶了幾分自嘲。
”噢，你們洛家目前為止，確實沒教出過一個敗家玩意兒，你也不像是要開先河的特別人物。“他仔細回憶了一遍方才談判的場景。
不，剛才與其說是商業談判，還不如說是一個酒醉的瘋子在大肆吹牛之後，給願意捧自己臭腳的聽眾發了一筆額度可觀的賞錢，只不過這筆賞錢確實超過了普通敗家子的額度上限。
他是被外孫拉過來充場面的，自己這個z大經濟學教授兼華國國家經濟顧問的名頭還是十分唬人的，今天的客人就是衝著他的面子來的。
但是客人來之後，洛瑾愚沒有任何寒暄客套，直接發問：”你是想做一個網絡鋪子的小老闆，還是想做電子商務乃至未來整個網絡服務業的教父。“
那個叫”何奇“的男人一下就怔住了，眼角似乎有點兒發紅，他哆哆嗦嗦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后又哆哆嗦嗦的放下，眼神變得堅定甚至有些瘋狂說道：”我要成為後者！“
洛瑾愚笑着點點頭說道：”一億美元，占你百分之二十的原始股，你可願意“
男人點頭如啄米……
離開時那個相貌不出眾，穿着不出眾，唯有口才還算出眾的男人留下一句：”小弟弟今日你以國士待我，他日我以國士報之。“
洛瑾愚也笑着說道：”希望叔叔將來為我帶來巨大金錢回報的同時，不要忘記今天所說的話，我也真心希望您成為一個天下無雙的國士，而不僅僅是一個成功的商人。“
這是林老爺子有史以來見過的態度最輕率，時間最短的商業談判，從見面到達成投資意向不到十分鐘。當然具體的細節操作與商業合同由洛家的專業團隊負責，這也是林老爺子覺得自己這個外孫沒有徹底發瘋的原因。
林老爺子並不是那種特別守舊的老頑固，但外孫今天表現出的漫不經心還是讓他心裏有些不喜。
”外公，我們洛家的老人，常把兒孫自有兒孫福掛在嘴邊，而我現在真的認為我是我們這輩兒孫中最有福氣的呢！“洛瑾愚突然說道。
外孫極富跳躍性的言語拉回了老爺子的思緒，他毫不客氣地冷笑道：”那群老不羞自我放逐的屁話你也信，這個世界上哪有從天而降的福氣喲，還是說你小子被愛情的迷湯罐昏頭了，早戀可不是好事。“
”可我已經戀了，拔不出來了，也不願意拔出來“洛瑾愚說道。
林老爺子”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他雖然對洛家那群不着調的老東西頗有微詞，但很清楚洛家男兒的痴情程度，正因如此他才願意把女兒交給如今的女婿。
”外公你知道未來的世界是怎樣的么？“
”小小年紀就關注這些實在有些浮躁。“
”是么，可我覺得人生苦短，做人總是得在這個世界留下點什麼的吧“洛瑾愚嗓音輕緩，望向窗外的眼睛也變得有點迷濛。
林老爺子卻在這個時候不顧場合拍案而起，怒道：”那群不要臉皮的老傢伙真讓你去？他們怎麼不……。“
”外公再罵下去可就失了君子之風了呦“洛瑾愚回頭笑眯了眼說道。老爺子住了口，可胸腔依舊肉眼可見的起伏着”小愚這件事我去替你說，你說過你的理想是成為像外公一樣的教書先生，不是冷心冷情的機器，洛家又不是非要指望那點東西，就算有企圖你上面還有三個哥哥，他們年紀比你大，得到的也比你多，尤其是那個多餘的洛老二。“
”外公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是多餘的，二哥志不在此，他也有自己的夢想。“洛瑾愚認真說道。
”洛家人人都可以憑自己的興趣選擇，憑什麼唯獨你不可以？“林老爺子說道。
”真的么，我們真的有選擇的權力么？“洛瑾愚的語氣有些悵然。
林老爺子一怔，繼而頹然地坐回椅子上，嘴裏喃喃說著：”是啊，沒有，從來就沒有，只不過是那群老傢伙掩飾的好罷了，在洛家享福的只有多餘的男人，和不多餘的女人。“
”我不是多餘的那一個，在媽媽肚子裏的是妹妹呢。“洛瑾愚說道。
”那也不用那麼早就走，你爸爸可是初中畢業之後才去的，你之前不是也說想在國內上完小學之後，再考慮的么，是為了她嗎？“林老爺子問道。
”是啊，我想成為她頭頂永遠晴朗的天空，而她無論是要做一隻無憂無慮的小鹿，還是要做一隻直破雲霄的鳳凰，我都有能力給她最周全的保護。“洛瑾愚的嗓音透出從未有過的愉悅，迷濛的眼睛重新變得清澈透亮。”
林老爺子摸上外孫柔軟的發頂發自內心說道：“小傢伙，這種情話不該對我這個老頭子說的。”
“可是在她面前我就是緊張的說不出來啊，而且貌似不符合我神秘萬能的人設啊”洛瑾愚不好意思地說著。白凈的臉又偷偷染上了一抹紅。
“傻孩子，雨果說過真愛的第一個徵兆，在男孩身上是膽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膽。”林老爺子的語氣變得格外溫和慈祥。他也想起自己和老伴相戀初始時心裏那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忐忑與甜蜜。
“嘿嘿，她確實挺大膽的，所以我是遇到真愛了吧。”洛瑾愚笑地有點傻。
“那麼，外公能給你什麼幫助呢？”林老爺子問道。他知道自己的外孫不會無緣無故對他說那麼多。
洛瑾愚仔細想了想，說道：“外公，我知道你還缺一個關門弟子。怎麼樣考慮一下她唄。”
“呵，臭小子你還真敢開口，那姑娘我現在還沒見過，等見了之後我會上心的。”
“誒，這就對了么。”洛瑾愚歡呼一聲。就要去拿桌子上的茶壺。
林老爺子笑罵道：“行了，別裝模作樣了，你這杯茶，還是留到她敬拜師茶的時候吧。”
洛瑾愚晃了晃已經空了的茶壺，也只能幹笑着放下。
他知道小諾最後的短板已經補齊，以後即便沒有自己的幫助，即便她在齊家依舊不受寵，甚至即便出現自己想像的最壞的情況，她也依舊可以相對順利地完成她的商業夢想。
當晚洛瑾愚回到燕雲市，與父親在書房談了半個小時后，登上了洛家的專機，飛機迎着黎明的曙光起飛，飛往地圖上不曾標註的某處。
當過完新年的齊語諾，回到燕雲市高高興興地敲開洛家的房門時，洛鍾煜只是平靜地說：“小愚出遠門了：這是他留給你的信。”
語諾愕然，心裏馬上意識到了什麼，接過洛煜鍾遞過來的信，低下頭匆忙說道：“叔叔我想靜一靜。”
望着小姑娘匆忙逃開的背影，林慧婉嘆了一口氣：“我們是不是太殘忍了？”
洛鍾煜說道：“這是小愚的選擇，雖然我也心疼小諾，但她終究還沒有嫁進我們家，更何況小諾就是促使小愚更改計劃的最主要動力，那小子終於開始正視他們的未來，我們應該感到高興！”
“未來，呵，我只想知道，等那小子回來，要流着淚，跪壞多少塊搓衣板。”林慧婉說道。
洛鍾煜壞笑道：“嘿嘿，到時候我們按個攝像頭把他憋屈的樣子拍下來，然後拿來博女兒一笑如何？”
“這樣會教壞她的吧，畢竟，不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她人的痛苦之上。”林慧婉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慈愛地說道。
“別人或許不行，不過誰叫那小子是，我們小公主的親哥哥呢，他憋屈的樣子若真能博小公主一笑，也算是一種難得的價值。”說話的赫然是洛思華老爺子，洛瑾愚的親爺爺。
“哼，這是什麼歪理。你們洛家只有女娃是親生的，男娃全都是撿來的對吧。”
“林老頭，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別忘了你答應過小愚什麼事，我敢和你打賭，等你和那丫頭接觸多了之後，你一定會感謝小愚的。”
“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回家。”林建文這句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
另一邊語諾衝上自己的房間，鎖好門，雙手止不住顫抖地撕開已經被自己捏得皺巴巴的信封。
丫頭，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開始參與黑暗議會議長的選拔，我本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但是最終我發現還是用這種純文字的表達更加流暢，請原諒我的嘴笨和膽怯。
我承認如果沒有遇到你，我會按部就班的繼承爸爸的星光社，然後做一個與世無爭的“好人”盡我所能努力把科學推向哲學的高度。
但是你的出現逐漸喚醒了我的野心，我已經不滿足於單純追求自然的真理，而是有了更大的野望，你能感覺到的吧，野心是個可怕的玩意兒，但因為你的存在讓我有信心駕馭它，而不用擔心成為受它操控的人形魔鬼，
所以請你相信當我洗盡鉛華歸來的時候我依舊是那個，有點小變扭，小腹黑，暗搓搓在心裏吃點兒小醋的洛瑾愚。
我也希望那時候我們能在一起的根本原因，不是因為利益的捆綁，不是因為長輩的期望，不是因為前世的虧欠，只是因為我們彼此相愛，因為初見時彼此那一剎那的怦然心動。
所以等我，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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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還有就是標點符號和錯別字，雖然我已經檢查五六遍可依舊難保有漏網之魚。黑暗議會不是我的首創，借個名字而已，另外那一句雨果的話出自《悲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