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白髮老太
回程路稍稍輕鬆一些。
走出了野人嶺，前面就是毒蟲嶺。
匡胤和鄭子明不敢大意，他們把蛇嶺毒王給的神油拿了出來，撒在身上，又用皮子包好了腳腿，這才小心翼翼地沿山路走向毒蟲嶺。
毒蟲嶺的毒蛇們，見了匡胤和鄭子明，照例沒有來找兩人的麻煩。
匡胤說：“恩子，你見過蛇嶺毒王嗎？”
鄭子明說：“沒見過，他的神油救了我們，我們身上撒了毒王的神油，就有毒王的味道，我們和毒王是一夥的，他的蛇兒們自然不敢招惹我們。”
匡胤想了想，覺得鄭子明的話有些道理，就對鄭子明說：“恩子，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們一會兒去拜訪蛇嶺毒王，當面感謝恩人。”
鄭子明點了點頭說：“包袱里還有一些烤肉，我們忍些餓，把肉送於毒王，過了毒蟲嶺再找東西吃。”
翻過嶺頭，走了幾坡路，又看到了山坡邊成片的指甲花。
往哪裏去找毒王呢？
整個山坡上，別說人影，連個房子也沒有。
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兩人沿着山路四處去尋，前面有一棵大榕樹，這棵榕樹樹榦粗壯，枝葉茂盛。
鄭子明從沒見過這樣的大樹，他跑過去，伸開雙臂，去抱大樹，可哪裏抱得住，這棵樹太粗了。
鄭子明用求助的眼神望着匡胤，匡胤走過去，兩人一起合抱大樹，方能碰着手指頭。
鄭子明感慨地說：“哥，這棵樹太粗了，你說它活了多少年？”
匡胤向上望了望，這棵大樹遮天蔽日，聳入雲天。
樹下一片平坦，就像一般人家的院子一樣，被打掃得乾乾靜靜，不曾有一片古枝和落葉。
匡胤說：“一千多年吧，有人在這兒常住，說不定附近就有蛇嶺毒王的家。”
匡胤向周圍環顧了一下，右側的石壁下果然有一個山洞。
他觀察了一下洞口，洞口處乾乾淨淨。
匡胤斷定，蛇嶺毒王就住在此處。
匡胤站在洞口，向著洞裏施了一禮，高聲說：“晚輩趙匡胤，謝謝前輩救命之恩。”
裏面沒人回答。
匡胤在洞外立了一會，裏面仍然沒人出來回話。
鄭子明說：“世外高人，人家不想見我們，我們走吧，不打擾人家吧。”
匡胤心裏想，世外高人自然不願意和凡人打交道，他送我們神油，卻收了我們的干肉。難道他喜歡我們的干肉嗎，不是，人家和你兩不相欠啊，高人不喜歡凡人的造訪，。
匡胤又對着洞口施了一禮說：“前輩，晚生告辭。”
兩人正要離去，又見一個挎着竹籃的白髮老太蹣跚而來。
匡胤慌忙施了一禮說：“阿婆，打擾了。”
白髮老太和藹地說：“壯士，哪裏去？”
匡胤靈機一動說：“晚輩遠道而來，討杯水喝。”
老太太的臉上佈滿了皺紋，像一朵開敗了的野黃菊。她骨瘦如柴，一張干皮緊貼在骨骼上。青筋暴露，又像一條條小蚯蚓匍匐在干皮上。
白髮老太放下了竹籃，籃子裏放滿了鮮紅的指甲花。
匡胤和鄭子明隨白髮老太走進了山洞，原來這個山洞是白髮老太的家，裏面設施簡陋，一塊光滑的青石板上鋪了一床破舊的被褥，一大堆榕樹葉子佔據了山洞的主要空間。
鄭子明從包袱里掏出剩下的烤肉放在老太太的灶台上說：“阿婆，這些烤肉留着你吃。”
白髮老太太說：“壯士，不用啊，我不吃肉。”
匡胤疑惑地說：“阿婆，這山裡不產糧食，那你吃什麼？”
老太太指了指那堆榕樹葉子說：“這堆葉子就是我一年的糧食。”
兩人聽了老太太的話，心中感嘆不已，榕樹葉子能當飯吃嗎？
匡胤又問：“阿婆，蛇嶺毒王住在哪裏？”
老太太詭秘地笑了笑說：“不認識，我老婆子在這個山洞裏住了幾十年，從來沒見過什麼蛇嶺毒王，你們還是往別的山上去尋找吧。”
老太太沒有留客的意思，兩人裝模作樣地喝了些茶水，起身告辭。
老太太執意不收烤肉，鄭子明只得又把烤肉放入包袱里。
這是什麼茶水呀，有些餿酸的味道，兩人出了洞口，噁心得只想嘔吐。
原來，那老太飲用的水是從一個石坑裏取來的，石坑裏落滿了榕樹葉子，葉子沉積在坑底時間長了，發出餿酸的味道。
匡胤順便在山坡上摘了一些指甲花放入懷中。
路過野豬嶺的時候，卻差點出了大事。
一隻巨蟒卧在山路的中央，匡胤想繞道而過，但鄭子明卻偏偏不肯繞道，匡胤見那隻巨蟒體型過於龐大，擔心鄭子明不是對手，就力阻鄭子明去趕走巨蟒。
但鄭子明偏要去與那巨蟒格鬥，結果被巨蟒緊緊纏繞，匡胤只得用彎刀猛刺巨蟒，無奈一時找不到蛇的七寸，儘管大蛇遍體鱗傷，卻仍然纏住鄭子明，使鄭子明脫身不得。
匡胤急中生智，他拿起鄭子明的鐵槍，一槍刺穿蛇頭，並用盡全力將槍頭插於地上，雙手死死按住槍桿，那大蛇頭顱不能動彈，身子只得來蠕動，慢慢地鬆動了蛇身，鄭子明來了個就地十八滾，甩開了蟒蛇的糾纏，兩人合力殺死了巨蟒，鄭子明又取了蛇膽，真是有驚無險啊。
……
匡胤回到家裏，見霜紫和奶奶淚珠漣漣。匡胤幾日未回，兩人擔心得不得了。
霜紫見了匡胤，馬上破涕為笑。她顧不得奶奶也在身邊，撲在匡胤的懷中，用她的纖纖玉指捶打匡胤。
匡胤的心裏非常激動，他知道，和霜紫的婚事已有了八成把握。
追妻千里，不虛此行啊！
奶奶給匡胤下了碗雞蛋挂面，又弄了些香油炒蔥花放在碗裏。
吃完了面，匡胤講了近幾天發生的事情，奶奶和霜紫聽得目瞪口呆。
匡胤又掏出了懷中的指甲花給霜紫，霜紫見了指甲花更是喜出望外。
霜紫說：“匡娃子，我家也有這樣的指甲花，你累了，先休息一陣子，稍晚些時候給你講講我家的故事吧。”
匡胤確實有些累，倒在床上，呼呼地就睡著了。
當他醒來的時候，霜紫正坐在床前深情地望着他。
匡胤說：“姐姐，給我講講你家的故事。”
霜紫說：“親弟弟，以後再說吧，咱和奶奶玩雙陸遊戲！”
嘻嘻，霜紫倒有閑心思去玩遊戲！
她哪裏想玩遊戲，她要享受親情。
奶奶也很高興，她來到堂屋裏，三間房子，擺滿了桌椅。多少年了，賭客們在這兒打牌下棋，而她卻忙着端茶倒水。她不是這裏的主人，她只是這裏的一個打工仔，忙忙碌碌一天過去了，薪水也只有二三十個銅板。
而今天，她還不是這裏的主角，主角是她的兩個親孫子。
她選了一個桌子，而這個桌子在平時也只有最有頭臉的賭客們才能坐在這裏。桌面上漆着精的花紋，桌腿上雕刻着盤龍。她去端來最好的雙陸棋盤，棋盤是上等的檀木做的，棋子是玉石棋子，和圍棋的棋子差不多，像一顆小扣子，用兩根手指夾住棋子，涼絲絲的。霜紫和匡胤拉着手走了進來，奶奶已經擺好了棋子。
“雙陸”這種棋由三國曹植所創，黑白棋子各15枚，骰子2枚。其中棋盤上面刻有對等的12根豎線，每根豎線代表一步；遊戲開始時，一個玩家首先擲出二骰，骰子頂面所顯示的值是幾，便行進幾步。誰先將全部己方15枚棋子走進最後的6條刻線以內者，即獲全勝。
其時，遊戲的規則很簡單，兩人也無所謂輸贏，奶奶擺了棋局，她走出了堂屋，她要給兩個娃子多留點獨處的空間。
第一局，霜紫贏了，她顯得很興奮。
匡胤說：“姐姐，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霜紫想了想說：“學小狗爬吧，在堂屋裏爬三圈。”
匡胤對着霜紫做了個鬼臉，在堂屋裏爬了三圈，逗得霜紫哈哈大笑，從記事起到現在，她從沒今天這樣開心。
第二局，霜紫輸了，她開始擔心起來，這傢伙要報復我，該不會讓我學小貓叫吧。
霜紫望着匡胤，心裏亂騰騰地跳着，她開始試探匡胤：“好弟弟，你讓我做什麼？”
匡胤伸出一個手指，裝着刮鼻樑的樣子。
霜紫吃了一驚，閉上眼睛，把鼻子遞了過去，心裏默默地祈禱，千萬不要刮一百遍。
過了一會，仍沒見匡胤刮她的小鼻子，她睜開了眼睛，匡胤這個壞傢伙正盯着她的小鼻子看呢。
匡胤說：“姐姐，你給我剪剪指甲吧！”
嘿嘿，這傢伙挺會享受美女的服務。
霜紫起身拿來她的小剪刀，認真地給匡胤剪指甲，她的纖纖玉手，拿起剪刀來是那麼的靈巧。
匡胤伸出手指頭，看着美麗的霜紫，精心地撫弄他那粗壯的手指。
當然是三局二勝，前兩局兩人各勝一局，沒分出高低，決勝在第三局。
結果，匡胤又贏了，霜紫的心裏又開始“撲騰、撲騰”地跳起來：這個壞傢伙該不會讓自己給他剪腳趾甲吧。
霜紫看着匡胤，匡胤卻望着霜紫笑了笑，只不過他的笑有些壞壞的。
霜紫紅着臉說：“讓姐姐做什麼？”
匡胤說：“把手指伸出來。”
霜紫乖乖地伸了纖纖玉指，匡胤拿起了小剪刀，慢慢地給霜紫修剪指甲。
嘴裏還念念有詞：“來而不往非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