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有人攜帶世界攔路
雖說這位王府第一高手平素里沒臉沒皮慣了,行為也頗為放蕩不羈,但是今日所說的話楊文鋒能夠聽出其認真的態度。
再說他最後回答楊文鋒的問題雖聽起來極為不靠譜但仔細揣摩之下卻發現不無道理。
如今的楊文鋒所看所聞的那些武學秘籍絕對不在少數,尤其是關於劍修的秘籍他更是很多都如數家珍,如此一來在執着於帶那些個武學秘籍確實是沒什麼大用了。
“看起來是我太過貪這些個武學法門,倒是差點走上一條歧路,即是如此,那便無所法門,空空如也去走上一趟江湖便又如何?”
他楊文鋒本就不是那種愚笨之人,不然也不會誕生出文魄,也不可能念修武修集於一身,在老頭子點撥一番之後他便已經明白對方話中的含義。
至此他便有些豁然開朗,心中不由輕鬆許多,雖不至於破除桎梏但卻也受益不少。
如今他所缺少的是他腳下自己的道,並非是什麼修行秘籍了。
一切皆安排妥當之後便再無顧忌,於是這個明媚時分有一位濃眉大眼,面容極為憨厚但身材卻顯得有些消瘦的青年背着行囊走出了楊府。
楊府之外閑雜人等本就不多,所以在青年走過大街拐出巷子之後並未有一人注意到這個背着長布包行囊的不起眼男子。
男子順着中央大道一路向北走的不急不緩,他走走停停,東逛西看,活脫脫像是一位沒有見過玉陵繁華的鄉野小子。
一路走來留戀頗多,因為多番駐足停留的緣故所以走到城門口的時候便已經到了下午,日頭開始向西划行,漸有下落之勢。
玉陵外城的城門並未設置守衛,看似可自由出入容易橫生枝節但實則不然。在這外城之中每日都有巡防營至少五隊人馬輪班巡查,日夜不停。一般的江湖人士巡防營不會過問,但是一旦出現尋釁滋事之徒或者混亂治安之事這些巡防營則會第一時間出現。
身背長布包的男子自然是楊文鋒無疑,只不過如今的他戴上了一張麵皮相貌大變,原本的清秀俊逸化為一張憨厚老實的面容,如今站在這城門口自然不會引起絲毫注意。
他走出這座巍峨雄壯的城門之後忍不住駐足回首,雖已近傍晚但繁華不減,眼前的場景依稀就像是他剛回到玉陵城那般無二。
“沒想到不過短短數月功夫便發生了這麼多事,雖然當初早有準備,但卻依舊不敢回想。”
楊文鋒暗自感嘆,這短短數月時間他踏足了他一直不曾願意踏足的修行之路;他也曾科舉得意高中探花;如今他更是要離開這座城,如同大鵬扶搖而上。
但是不知為何,臨走之時情緒似乎並未有那樣的放鬆,這座城像是牢籠一般將他囚禁了多年,但是這座城依舊是他長大的地方,此中感觸自然複雜難測。
江湖此去無多路,當無風雨也無晴。
楊文鋒眼神安穩念念自語,隨後他最後看了一眼這座玉陵城便轉身毅然離去。
離開玉陵的楊文鋒心中早有打算,最開始的這段路他盡量選擇和那隊擁有出使野萍學宮的“楊文鋒”等人一樣的路線,當然他自然要避開那隊人馬,原因自然是因為以防有不可測的意外發生他便可以出現應付突髮狀況。
另外在他決定沒有問題之後他便要南下入江川州,之所以選擇去江川州原因有二。
其一是因為一個承諾,一個答應王羲頤的承諾。其二則是江川州是由玉陵前往蒼州的必經之路,而蒼州則有天淵關隘,有三十萬楊家軍駐守在那裏。
身為楊家兒郎,一直聽聞楊家軍卻從未見到過那三十萬楊家軍,這是他楊文鋒的遺憾,所以他要去那裏走上一遭。
至於那個承諾楊文鋒原本就放在心上,雖說他嘴上沒有承認王羲頤那個師兄,但不代表他楊文鋒就是一個薄情之人。王羲頤為他作的很多,即便是對方沒有說但是楊文鋒不是傻子,他自然很清楚。
說起他這位不記名的師兄楊文鋒委實便有些無語。在未殿試之前對方還日日與楊文鋒相見詳談,但在殿試即將開始之後對方便不見了蹤跡,一直到如今都未曾露過一面。
當真是師徒兩人,都是露一面便找不到人影了,這樣的師門哪一個敢加入呢?楊文鋒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當然,話雖如此但是事情卻還是要做的。
如今的楊文鋒已然感知,體魄強度也早已非常人可比,所以此去路途要比回來之時快許多,在黃昏臨近之時便已至玉陵城郊邊境,用不了多久便踏出玉陵都城的範圍了。
思來天色將晚,在夜幕來臨之時應該便要走出這玉陵城的範圍,楊文鋒便有意踏上官道,打算在這官道周圍找一處落腳的地方。
大概在官道上走了半個時辰,算着距離便要出玉陵範圍之時楊文鋒看到在官道遠端近天端模模糊糊有一人影,那人離楊文鋒還有些距離所以即便是如今眼力如此強悍的楊文鋒也看不真切,大概能看到那人負手而立於官道的正中央。
走近一段距離之後便能看到那人氣態不俗,僅一個背景便給楊文鋒一種入臨深淵的感覺,楊文鋒心中警惕,如此時間如此地點這樣一個人站在官道中央很難讓他不生起狐疑之心。
就在此時,在另外一條岔路之上又走出一人踏入官道之上,那人站在路旁看着楊文鋒,面色和煦溫暖。
看到那人楊文鋒心中不由一松,同時安定了不少。
“小師弟,如今這個樣子倒是比先前要讓人親近不少啊,一別數日,再次相見你已是翩翩探花郎了啊。”
從小路中走出來的人真是一席青衫的王羲頤,楊文鋒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和對方遇見,更沒有想到相遇竟然會在此地。
“一別數日,我以為先生已經不告而別了,還曾想在楊府之中設宴感謝先生,未曾想放在今日在此地才見到先生,當真是遺憾。”
楊文鋒笑着對王羲頤行了一禮,對於王羲頤能夠一眼便認出戴了麵皮的他楊文鋒倒是一點也不奇怪。
對方的修為如何親眼見過一番之後的楊文鋒雖未能得窺全貌但心中卻也有一二底細,至少也是成勢無疑,所以楊文鋒並不奇怪,也應此對於那官道中央之人擔憂也少了幾分。
王羲頤在此,對方即便是攔路虎又能有多少斤兩呢?
“設宴款待大可不必,我王羲頤所做所為只不過是為了我的小師弟罷了,只是今日之事你師兄我這些日子雖有心為你避過卻未能奏效,如此一來一會兒怕是我們師兄弟要有不小的麻煩了。”
王羲頤笑着擺了擺手,他側身看向站在官道中央的那個人雖然依舊眼神平淡但身上卻驀然有一股子氣勢突兀而出。
“連你也應付不了?”感覺到王羲頤身上的氣勢楊文鋒為之一愣,隨後便又有些憂心。
“倒不是應付不了,只不過這些在深潭子裏的老前輩們實在是太過不安份了一些,就像是那詩經裏面說過的那般一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啊,實在是太過讓人厭煩。”
王羲頤雖然身上氣勢凸顯但是神色卻並未緊張,他臉上掛着微笑似乎對於此事絲毫不上心一般。
“說的好輕鬆啊,不過就是藉著在這人間得天獨厚罷了,不過剛剛跨過成勢那道門檻便如此狂妄嗎?”
遠處那位身穿翠色長衫的神秘人嗤笑一聲,顯然是聽到了王羲頤的說法極為嗤之以鼻。
“噢?如今倒是敢以真身出現在這方天地了,只不過還是將自己包裹在小千世界而已,怎麼,是怕真身也被打碎不成?”
王羲頤顯然認識這個神秘人,而且聽這話的意思兩人還曾交過手。
“還逞口舌之利?你要知曉,就算是那逆天而行的老書生此刻也是朝不保夕,更別提你這麼個弟子了。難不成你還未曾感覺到此番天地的變法嗎?”
說話間楊文鋒便看到那位神秘人轉過身來。只不過即便是那人轉過身來楊文鋒依舊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在那人的周圍就如同空間錯位一般,時遠時近,時而又如同鏡子一般餘暉透過折射出重重光影來。
楊文鋒依稀看見對方轉身之後抬頭望向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什麼,而身旁的王羲頤也同樣望向天空,神色倒是沒多大變化。
“一群跳樑小丑的謀划而已,仗着當年於人間有些余福便肆意而為,豈知爾等雖得證天道卻又算是失了大道根本,空走出那恢弘大道卻又復屢泥途,真是可笑,真是可悲。”
王羲頤喃喃自語,神色終於有了一些變化。惋惜,悲哀,失望,更多的則是滿眼悲哀。
對於兩人的對話楊文鋒滿頭霧水,他依稀可以猜出兩人的對話似乎與他那個便宜師傅依舊整個人間有什麼關係,但是具體如何他無法得知。
畢竟兩人所談所涉及到的都是極為浩大且辛秘的事,似乎涉及到修行界的大道等東西,而這些東西即便是楊文鋒再為聰慧也無法得知。
就這這個時候王羲頤輕輕閉上眼睛往前踏出一步擋在了楊文鋒的身前,隨後他輕輕擺了擺衣袖背對着楊文鋒語氣平緩。
“是時候了。”
王羲頤的話音剛落此方天地驟然一暗,原本還未落山的太陽猛然間便消散在山邊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