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要沒了
次日,日上三竿。
李修平一手扶住床沿,一手扶腰緩緩起身。
一陣空虛乏力的感覺席捲全身,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某種重要的東西消失了。
那種東西看不見,也摸不着。這患得患失的感覺,就像該死的愛情一樣讓人難以捉摸。
六十年的陽壽在一夜之間打了水漂,直接回到了解放前。
本來以為來了此地就能徹底的擺脫那個老東西,沒想到還是被他擺了一道,老傢伙指定是看我長得太帥了,心生嫉妒故意給我下套,不讓我好過。
媽蛋,都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倒霉,連續遇到兩個本該掛在牆上的狠角色,你們這些高手就不能矜持一點嗎,老往新手村跑幹什麼。
這裏有花啊,還是有金子啊。
真是氣死我了
最可氣還是無上真人那個坑貨,坑完了我竟還把撇下,自己走了。
你留給了我的只是背影,讓我獨自承受悲傷。
呸,簡直就是禽獸。
這樁看似一本萬利的生意結果成了賠本買賣,一想到這兒李修平都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就不該去碰那張破圖。
還說什麼是對我心靈的補償,我干你二大爺的。
這下好了,擺爛是擺不成了,又得當社畜了。
可現在如何修行我都不知道,更別提破鏡了,天材地寶就更不用想了,恐怕等找到的時候,我的骨灰兒可以揚了。
邪神就更不敢惹了,那傢伙不要我的命,就不錯了。
無上真人那個二五仔,連個逆天功法都捨不得給,還忽悠我說什麼世間根本就沒有。我呸,什麼沒有,這完全就是扣,看來還得去演武堂那邊薅羊毛。
在房間裏罵罵咧咧了好半天後,李修平才雙手扶腰,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出了房間,抬頭看了看半空中的驕陽,李修平心中不經再次哀嘆一聲。
這下好了,鐵定是遲到了,照着老程頭的性子肯定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一想到那老頭兒的那張死魚臉,李修平就打心底里犯怵,沒辦法從小到大被班主任支配的陰影始終揮散不去。
就在李修平猶豫今天還要不要去演武堂報告的時候,一個渾身大汗淋漓,看起來足有小兩百斤的中年胖子甩着一身的肥肉跑了進來。
那中年胖子見到雙手捂腰好似虛脫的李修平后,跑的更快了,幾個健步上前就扶住了李修平,之後還不忘轉頭對站在院子外的婢女罵上幾句。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沒見着少爺不舒服嗎,都不知道上來攙着,一點兒眼力見兒都沒有,全都自覺去領家法。”
院外的幾名婢女聞聲連忙都跪了下去,一個個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顯然是怕極了這個胖子。
不是幾名婢女如何故作誇張,而是這頭死肥豬的凶名實在是太過令人生寒,他的手段極為殘忍,根本就不把人當人看,每年安丘城內都會有一些人莫名其妙的死於非命,抽筋扒皮活活疼死,雖然那些案例看似處理的天衣無縫沒有破綻,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誰幹的,因為死的人要麼是得罪李家的人,要麼就是直接得罪這頭肥豬的,可以說這頭肥豬在安丘城內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然而就是這樣一頭十惡不赦的魔頭,卻有一個俗得不能再俗的名字,王富貴。
中年胖子教訓完婢女后,轉頭看向了李修平,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又好像說不出口,一副如鯁在喉的樣子,之後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出了聲,臉上的肥肉上下打顫,抖動不停。
“少爺啊,都怪老奴大意了,沒有照顧好少爺,老奴該死啊,老奴罪該萬死啊。”
李修平看着這個死胖子的蠢模樣,心中那是嫌棄萬分,急忙把手臂抽了回來。只是剛剛擺脫束縛,中年胖子就又蹭了上來,把李修平的袖子拽得更緊了。
李修平連抽了幾下手都沒有甩掉,只得放棄掙扎由着他拽着自己袖子。
李修平轉頭看向那些還在跪着的婢女,“行了,你們都別跪着呢,也別去領什麼家法,去弄點早點過來。”
幾名婢女如釋重負,連忙起身失了個萬福后,就都退了下去。
“狗東西,你也夠了,趕緊把鼻涕擦了,忒大個人了,還這般哭哭啼啼的,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還不撒手,是吧,信不信我在你的肥肉上開兩個窟窿。”
中年胖子聞言立馬止住了哭聲,並鬆開了拽住李修平的手,諂媚笑道:“少爺能在老奴身上開窟窿,是老奴的榮幸,老奴這就去給少爺磨刀。”
李修平嫌棄搖了搖頭道:“先把臉擦乾淨,噁心死人了。”
中年胖子嘿嘿兩聲,從自己的袖子裏邊拿出了一塊粉紅色的繡花手帕,開始擦拭臉上的鼻涕,淚水。
看得李修平直鄒眉頭,這個老騷包。
等到中年胖子停下手裏的動作后,李修平開口問道:“對了,狗東西,我爹他讓你去外城幹什麼了,怎麼去了這麼久。”
中年胖子聞言身體一顫,沒有答話,開始了沉默,裝傻。
李修平見狀心中瞭然,“行了,我不問了,肯定又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
“少爺,英明啊。”
安丘城演武堂。
程順看向了最後一排靠窗的那個座位,座位上並沒有人,他的心中雖說有些生氣,但更多的是釋然。
這小子,果然還是不出我所料啊。
今天演武堂內的學生們都在談論一給人,那就是少城主李修平。
那王八蛋自打昨天來了演武堂后,就表現得極其不正常。他居然開始認真聽講了,而且據他們班上的弟子們說,那傢伙在課堂上走神,竟然自己主動起來認錯。
這還是李修平嗎,這正常嗎,這顯然就不正常好吧。
最關鍵的是,面對柳萱女神的親自邀約,他都能給拒絕掉。
這種妥妥的福利,是個男人拒絕不了吧,他竟然給拒絕了,難道少城主已經進化吶,開始不喜歡女人,轉而對男人感興趣了。
難不成少城主的那方面真的不行了嗎。
演武堂外。
一個身穿紅色錦袍的中年胖子正和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年輕人激烈的拉拉扯扯,還發生了激烈的口角,不過他們的周圍沒有人敢過來吃瓜。
路人們一見到是他倆之後,都跟看到瘟神一樣,急忙走遠不敢靠近。
中年胖子正是李府管家王富貴,年輕人則是李修平。
“狗東西,你放手。”
“少爺,今兒就別去了吧,老奴我實在是擔心少爺你的身體啊。”
“狗東西,你夠了,有完沒完。”
李修平竭力的拉扯自己的袖子,想要擺脫那個中年胖子。奈何根本拽不動,中年胖子小兩百斤的身形就像一座小山一樣屹立在原地,紋絲不動。
李修平累的氣喘吁吁,眉頭緊皺瞪向中年胖子,“姓王的,你撒不撒手。”
王富貴依舊死死扯住李修平的袖子不放,“我不。”
“狗東西,信不信我現在就回去讓我現在就打斷你的腿,再把你丟到大街上去,把你這兩百斤的肥膘都給餓成皮包骨頭。”
“老奴,萬死不從啊。”
李修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無奈道:“你不就是想要一個商鋪嗎,等着,回頭我給你想想辦法。”
在安丘城這些城市內所有的東西名義上都是城主府的,想要在城內購得一間房產都得經過城主的同意,這一點倒是跟前世差不多,地是公家的,人們只有使用權,而且不得私自佔有。
老胖子雖說在安丘城內權勢滔天,卻也只是李家家奴的身份,名下沒有一處房產。
這個老胖子這幾年不知抽什麼瘋,一直想要一處店鋪,原主沒有答應幫忙,這才有了今天這麼一出鬧劇。
得到答覆的中年胖子王富貴果斷鬆開了李修平的袖子,臉上也露出了一副賤兮兮的表情,“少爺,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顆釘,可不許反悔。”
李修平翻了個白眼,“趕緊撒手,盡?耽誤功夫。”
“少爺慢走啊,下午我來接你。”
呵呵,晚上在跟你算賬
李修平大步往裏走去,這個老胖子真是太煩人了,要不是他,李修平今天可不打算來演武堂,身體是一個原因,最主要的還是不想面對程順。
走進演武堂,一路上李修平都沒有看見一個人,這個時候正是上課時間,這讓他不覺加快了腳步。
來到了教室門前,李修平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敲門不是,離開也不是。
來都來了,不進去也說不過去啊。
在片刻的心裏鬥爭后,李修平還是敲響了教室的木門。
待到教室門打開,看清開門的人後,李修平直接一揖到底,“弟子來晚了,還請老師責罰。”
程順見到來人,心弦又一次提了起來,又來了,還以為這傢伙堅持不住今天不來了。
該死,他到底要幹什麼。
程順無奈道:“進去吧。”
李修平聞言詫異的抬起了頭,但並沒有直起腰。沒有想像中訓斥,也沒有羅里吧嗦的教誨,就一句簡單的‘進去吧。’,我是不是來錯地兒。
程順再次開口,語氣加重了幾分,“還不快進去。”
李修平沒有在遲疑,立馬就借坡下驢,走了進去。
教室里的其他弟子在看見進來的人後,跟見着了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一樣,一個個的臉上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就在眾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中,李修平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短短三四丈的距離,李修平硬生生走出t台模特的感腳。
程順也回到了講台上,繼續講起了今天的課程,弟子們也在這一刻全部轉頭看向了黑板。
李修平也沒有例外,為了把浪子回頭的戲碼演到位,可不能在這個時候鬆懈。
今天的課程是昨天沒有講完的東西,程順依舊和昨天一樣帶來了一張標註人體幾百個穴位的圖紙。
在演武堂聽了兩天的課,李修平也大致了解了一些關於修行的基礎知識。在人間常見的修士大多都是鍛體境,也稱為凡人境。鍛體境修士的修行,都是在開發自身,為了以後能夠登上煉魂鏡打基礎。
鍛體境被前人化為了五個小境界,分別是氣血,鐵皮,金筋,銅骨,化胎。這五個境界除了最後一個化胎境玄之又玄以外,其餘四個境界差不多都是字面上的意思。
演武堂開設的課程,大抵都是圍繞着鍛體境前四境來進行講解的,對於後面的境界都少有提及,畢竟能夠在十四五歲就達到化胎境的天才,整個歷史上也沒有幾人。
再說了就算有,也輪不到演武堂來教,和那些隱世的高人的搶生意,那不就是茅坑裏打燈籠,找死嗎。
而程順現在所教授的這門課程就屬於冷門中的冷門,藥理。鍛體境的修行一般都與藥材脫不了關係,配合著藥材的使用,能夠增大修士身體的開發程度。演武堂每月都會免費的發放一些藥材給弟子,人人有份兒,這也是平民家庭砸鍋賣鐵也要把子女送進演武堂的理由。外面市面上的藥材可不會便宜,窮文富武,大家族要培養一個天才所花費的錢財就是一個天文數字,普通家庭根本承受不起。
所以演武堂的每月的福利,也就成了一些家庭最後希望。
藥理雖然對於修行很重要,但是研習的人少之又少,精通的更是寥寥無幾。這是一個以武為尊的世界,人們只會在修行吐納一事上操心,那兒會花那麼多時間去讀書啊。
反正就是有錢的會請人專門負責此事,沒錢的想都不要想,飯都吃不起,更別談讀書了。
除了那些原因,藥理的知識點還晦澀難懂,這直接導致了這方面人才的斷層。
教室內,至程順開口才過去了不過一刻鐘時間,就已經大部份弟子都繳械投降了,他們或神遊萬里,或無精打採的打瞌睡。
倒是李修平表現的專心致志,生怕錯過一個字的講解,講台上程順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如果說昨天的李修平只是強迫自己坐在這裏,那麼今天的李修平就屬於那種超級學霸聽講的狀態。沒辦法呀,當你的命被強行畫上句號的時候,告訴你吃屎可以續命,那他媽屎絕對都是香的。
反正李修平現在的想法就是,管他有用沒用,拿住,就准沒有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