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路塵領完書回到家,放下書包,靜靜的坐在窗前,脫下校服外套攥在手裏,緊緊捏着校服的手指由於過於用力有些微微發白。
他還是不敢相信他真的重新回到了高三,但手中的校服與書包里的課本告訴他,都是真的。
上輩子,五歲的他與父母一同出遊,在去往景區的路上大巴車失事,唯獨他運氣爆棚躲過一劫。
所有人都說是他剋死了父母。
即便這是無稽之談,說的人多了,就算路塵信念足夠堅定,也難免會對自己產生懷疑。
是我的錯吧?是吧。
路塵放任自己沉溺在遊戲中,卻陰差陽錯成為了職業選手加入了gt戰隊。
他還在賽場上遇到了那個一直以來給予他希望的小女孩-warm鍾暖,只可惜那個女孩所在的505戰隊在春季賽就被淘汰。
即便是被淘汰,鍾暖也是排名第一的實力玩家。
他暗戀鍾暖十年,他總是習慣性的自卑,怕配不上鍾暖,怕被鍾暖拒絕,怕再也見不到鍾暖。
他想,等這次世界賽打完,拿到第一名,應該就不會被拒絕了吧?他想拿着第一名的獎盃去見她。
還沒等他積攢足夠的勇氣相認,那個女孩所在戰隊卻發出了一則訃告。
他贏了,但那個女孩不在了。
路塵在慶功宴上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試圖麻痹自己,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一概不知。
等路塵醒來卻坐在了教室里,一向看不起他的老師正在陰陽怪氣的諷刺他上課睡覺。
路塵抬手掐住自己的臉,再次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響起,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對着路塵大喊:“快開門老弟!你嫂子就在樓下!”
路塵聽到這異常熟悉的指使聲,認命的站起來準備去開門,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麼:“我能轉個學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響起了更高的分貝:“你終於願意轉學了嗚嗚嗚!”
“傻逼。”路塵無語的扣了電話。
周一正式開學,學生們三三兩兩的結伴走進校園,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帶着一個女生走進校園后徑直走向了行政樓。
這是鍾暖第二次讀高三。
比起其他同學剛剛步入高三生活的緊張,鍾暖更多的是迷茫。
迷茫自己的未來,迷茫人際關係的交往,迷茫快樂的生活什麼時候才能到來。
過去一年,鍾暖的父母在鍾奶奶的喪宴上因鍾父出軌而大打出手。
他們各自忙着過自己的生活,鍾父埋怨鍾母在喪宴上鬧得人盡皆知,讓他顏面掃地;鍾母埋怨鍾父辜負了她這麼多年的辛苦與付出。
可是沒人在乎鍾暖。
沒人在乎這些年她像個氣球一樣被夾在中間有多痛苦,沒人在乎她
不過也無所謂啦,鍾暖這樣想着,反正也不知道哪天就會意外去世,相比起這世界上千千萬萬不幸的人來說,她已經足夠幸運了。
“老師您好~我是新來的鐘暖。”鍾暖掛起標準的營業笑容。
鍾暖的新班主任是個和藹可親的小胖子,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好,我一班的班主任,我姓郭,直接進去吧,剛好第一排還有空餘的位置,我先去開個會,你跟同學們多交流交流。”
鍾父雖然對妻子沒有盡到應盡的義務,但對鍾暖,卻盡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到自己父親的責任。
鍾暖去年高考成績沒過一本線,鍾父自知理虧,出面表明自己會掏錢供鍾暖再復讀一年。
在陪鍾暖一起給老師打完招呼以後,鍾父因還有工作上的事先行一步。
鍾暖剛進班裏就看到了自己的好朋友時憶,自己本身也是為了跟認識的好友同班才來到的這裏。
鍾暖在第一排落座,她的兩個新同桌友好的幫她領到了新課本,還貼心的給她抄了一份課表。
周一的早上,按照慣例全校師生要到主席台前進行開學典禮。
鍾暖的學校只是一座小城市裏的重點中學,雖然重點中學,但是依舊沒有像電影中的禮堂與體育館。
等到大家一起鬧哄哄的下樓的時候,鍾暖終於找到了時機湊到了時憶跟前:“嘿!”
“你來了啊!”時憶被突然蹦出來的鐘暖嚇了一跳:“我就說你怎麼好端端的問我在哪個班,你明明之前比我高一屆來着,都應該畢業了才對。”
“那這不是想跟我們小憶一個班嘛,一起上大學嘛~”鍾暖挽着好友的胳膊撒嬌。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籃球班的朋友,阮風,我風哥。”時憶從小就是男孩子性格,從初中開始就在上籃球班,上高中后在班裏碰到了熟人,自然而然的組成了小團體。
“你好,我是時憶的朋友。”鍾暖向阮風招了招手,阮風笑着點點頭算是回應,鍾暖總覺得阮風有些眼熟。
路塵站在阮風身邊,向鍾暖伸出手:“你好,我是路塵,阮風的鄰居,今天剛轉來。”
路塵看着眼前的高中生鍾暖,回想起他們最後一次在賽場上見面。
鍾暖將長發紮成了高馬尾,導播給到她鏡頭特寫的時候,路塵看到她戴着黑色的口罩,與旁人格格不入,熟悉的眼睛下方,是完全可以用漆黑色來形容的黑眼圈。
“warm選手的黑眼圈看起來很重啊。”女解說的聲音傳來:“我經常能看到她在半夜五點還在直播。”
“是的,她經常通宵開直播,而且據說一次也沒有落下訓練,有觀眾曾經算過她每天基本上就只休息三四個小時這樣的,真的是非常刻苦的一名選手了,大家也都很擔心她的身體健康。”男解說話鋒一轉:“不過warm每次比賽不到最後一刻不摘口罩,直播的時候也是全程戴着口罩很少說話,不少觀眾都對她與隊內的交流是否順暢非常好奇。”
“啊是的,不過據other選手說必要的時候warm也會跟他們說一兩句。更何況好多人現在都快把warm的直播間當成asmr一類的,因為warm每次都是只敲鍵盤不說話,連電腦聲音都不開。”
路塵看着面前不戴口罩,眉花眼笑的鐘暖,一時之間與那個賽場上沉默寡言,整個人散發著陰鬱氣息的鐘暖沒有對應起來。
鍾暖握住路塵的手,剛想說打個招呼自我介紹一下,就聽到一個聲音;
“她黑眼圈怎麼還是那麼重?跟聯賽那會一模一樣,像個小熊貓。”
?
鍾暖看着壓根沒說話的路塵,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是聽到了路塵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