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戰爭
戰場千變萬化,一把木劍帶着凌厲的劍光轉瞬間便刺透了一名騎軍的身體,順勢又扎向那名從軍武夫,從軍武夫忙橫戟在前,想要將木劍攔在身前。
相撞的一刻從軍武夫渾身顫抖,前方木劍只是些許藍弧浮現,自己手中的一把大戟便轟然斷折,劍勢猶然不減。
好在從軍武夫廝殺經驗豐富,身形急轉,原本要刺向武夫心口的一把木劍只是刺透了武夫的肩膀。又是一陣洶湧罡氣襲來,不等武夫反應過來,一把銀白色的大刀向著從軍武夫劈頭砍來,武夫眨眼間便被劈成兩半,大刀滴血不沾。
木劍在張守正身旁畫了一個大弧留下一道藍紫色的神雷便回到張守正手中,彷彿是一座小劍陣,靠近則死。
張守正沒有呆在小劍陣,木劍歸鞘再出鞘,磅礴劍氣迸發而出,劍氣直接將迎面而來的兩騎劈開,馬甲俱裂。
一襲青衫騎着高頭大馬身形很快來到衝鋒騎軍的中心,張守正一躍而起,將雷鳴抖出一個劍花。天地變色,再成雷域,暗紫色天幕以張守正為圓心籠罩着百餘丈的距離,大地之上一個個雷球炸響,戰馬受驚,整個衝鋒的速度為止一凝,但很快便調整了過來。
就算被雷球,或是天上突然降下的神雷炸的血肉模糊,但後方騎軍仍是洶湧向前,大戟向前,直指張守正。
張守正再次將雷鳴歸鞘,提起一把長戟,投向洶湧而來的騎軍,身形則以更快的速度鑿陣。
一名覆甲騎兵只能看到身前的青衫少年驀然間變成一道幻影,那道幻影驀然間來到了自己身側。一躍而起,一拳轟向自己。來不及反應,就算是覆著鐵甲,但自己的身體仍是被少年一拳轟穿。意識模糊間就只能看到身旁同袍同自己一樣,被一拳刺穿,墜落下馬。
而自己身後的同袍仍在進行着無言衝鋒。
祁成山一刀劈開從軍武夫的身體后沒有去接應張守正,大刀向前,只是簡單的劈砍,往往追求着一擊斃命。
祁成山身形驟然躍起,重重踩在一個拿着大戟戳向自己原來身影的騎兵頭上。真氣下沉達到千斤墜的效果,戰馬直接跪倒在地上,牢牢紮根在大地,劃出了數米遠,而身上騎兵更是五竅流血,直接身亡。.
祁成山飛快躍起於騎兵頭頂,腳下人馬聚是人仰馬翻。身形飛快來到路上曾遞給他過一壺酒同樣持刀的漢子身邊,一刀劈開即將刺穿漢子的大戟,雙腳紮根大地,擺出一個拳架,再一拳轟向身前戰馬,戰馬的衝擊力將祁成山身形倒滑出一米,而戰馬更是承受不住巨大的衝擊力而斃命。
身上騎兵剛欲再次揮出大戟,卻被銀白色的大刀攔腰截斷。
整個交鋒只發生在瞬息之間。戰場之上又多出了五十多具日後可能連馬革裹屍的機會都沒有的屍體,註定只能淹沒於歷史的黃塵之中。
原來從小城中出發的二十餘個青壯漢子,此時只剩下了六人還在苦苦支撐。那些死去十餘人的屍體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重返家鄉,有些人甚至沒有留下全屍,不知道這些青壯漢子的家中老人或是年幼孩童看到屍體後會如何。
屍骨遍野,血流成河。但戰爭仍在繼續。
張守正最先衝到敵軍中心,也是最後開始後撤的,身前剩餘的騎兵被累累屍體形成的天然拒馬樁阻擋了沖勢。鐵騎的馬蹄重重踏在血水積成的血窪,濺起了一朵朵血花。
天地無言,唯有馬蹄踩踏之音和刀劍相撞之音。
祁成山手中新亭已經由剛開始的滴血不沾到血色遮掩住了原來的銀白色,整個人更是變成了一個血人,身旁還跟着個斷臂的中年漢子,同一番光景。祁成山救下身旁漢子后就帶着他來到戰場邊緣,截殺衝過去的敵軍兵馬。
張守正身旁仍是雷弧湧現,雷鳴自行出鞘,緊緊圍繞着張守正,張守正身上的青衫已經破爛不堪。捶打無數次鐵戟的雙拳已經白骨裸露,但絲毫不影響張守正再次出拳,拳意盎然,逐漸攀至頂峰,往往一拳便錘殺一騎。
那輛載着朝廷重器的馬車最終還是沒有被一把火燃成灰燼,再次被驅趕着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來時二十餘人,此時連同張守正和祁成山在內的只有寥寥五人。
五人個個沉默無言,渾身浴血,青衫少年郎一雙手白骨裸露,而青衫少年只是簡單的從行囊里拿出師傅平日裏給他的一些跌打草藥,塗上后便感覺不到疼痛了。身旁的大苒漢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自己手中寶刀,其餘人等各自處理着自己的傷口,悲痛之色溢於言表。
那些死去之人可都是自己的同門師兄弟,大師兄陪伴他們最早,平日裏很是照顧一眾師弟,如今也沒了。
留守的那位鏢師年齡最小,竟是直接哭着向張守正二人作揖致謝。
福來老老實實的坐在馬車後面。
最小的那位鏢師提議道留下一位鏢師將師兄們的屍體送回去卻被僅剩的兩位師兄拒絕,只說了一句:“大事要緊,不能讓你的師兄們白死。”最小的鏢師便不再言語。
後來,提刀的中年漢子對張守正和祁成山坦誠道:“我師傅算計了你們,還請不要怨恨我師傅,救了我們一命,已經很講江湖道義了,只是剩下的路途還有沒有類似的伏擊很難說,你們可以就此不管我們,沒人會說什麼。”
祁成山看向張守正,張守正點了點頭,祁成山便笑道:“這位兄弟,你放心,我倆大可保一個性名無憂,我倆還要到柳州郡領取二十兩銀子的報酬,況且還欠着你一壺酒,要還的。”
張守正自從大戰後便一直苦悶者飲酒,一是傷口是真他娘的疼,二是自己從沒有見過如此場景。
祁成山看着馬車內的青衫少年郎獨自飲酒,心想道:“終究是個少年啊!”,一屁股坐在張守正身邊,要了一壺酒,緩緩說道:“戰場死人很正常,兩國大戰更是動輒數十萬人曝屍荒野,那個甲士不是有血有肉的人?”
“至於人間的悲歡離合,我從小便嘗遍了離別的滋味。跟隨我爺爺征戰的那些同袍對我非常好,幾乎把我當成親孫子來看待。可隨着歲月的流逝,那些爺爺大部分戰死沙場,很少有頤養天年的。”
“到現在,我還是不習慣人間的悲歡離合,或許,我永遠也習慣不了,我也不想習慣。”
張守正牢牢地將這些話語記在心間,他點了點頭道:“我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