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風波起
競速賽那邊,面對眾多魔物,單薄渺小的箭矢力有不逮。
參賽選手飛躍上樹,三條葛林蟒高高揚起將他阻遏。他連忙一個縱越落於巨岩上,又被一群科齊紅瓢蟲圍困。人影無奈之下邊打邊退,幾度突圍無果,騰挪空間一再被壓縮。
情況難以為繼,此人一個不慎被灰獵蛛噴出的絲網纏住。五光十色的魔物趁勢襲來,淹沒了他,緊接着它們又齊齊化作煙塵不見。選手的護身法術告破了。
“競速3號區淘汰。”
選手錘打地面,似有不甘。
“埃金失誤了,勾動了右側魔物。他的實力沒有發揮出來。”一個短髮男子說道。
“動作大了。他的老毛病,過度緊張。”他的同伴抱胸說。
“鬥技6號、12號區淘汰。”
棕衣男子聽了,反而淡淡一笑:“弟弟,你有進步。”
“競速8號區淘汰。”
“鬥技3、5、11號區棄權。”
“競速2號區遺漏魔物,成績清零。”
驀地,淘汰、棄權、清零的宣告聲幾乎同時響徹大廳,迴音好像重巒疊嶂一般鎮壓了場間輕鬆的觀戰氣氛。一時間大廳寂靜無比。
“給我狠狠干它們,莫克!”一個粗豪嗓音掀動五指山。
人們跟隨他的旗幟發起衝鋒。
“巴茲,站起來,敢趴下我就狠狠揍你屁股!”
“加油啊,哥哥!”
“堅持住柯溫,就剩2隻魔物了!”
“加油。”陳垚喊道,也被他們的激情所感染。
回到鬥技8號區時,那名劍士正在和一隻拉尼卡鍬甲捉對。
“他要敗。”陳垚仔細觀察幾秒后,做出判斷。
劍士身手矯健靈活,看得出來基本功相當紮實。但是武器方面着實拖了後腿,劍上甚至沒有附魔。他屢次擊中鍬甲,只是帶出幾片火星罷了。
“可惜了。”身旁一人嘆息道。那人打扮簡樸,兵甲顯得平平無奇。
“附魔哪怕初等鋒銳,他就能擊敗鍬甲了。”陳垚望着他,眼神中透露出疑問——為什麼不這樣做。
男子看懂了眼神含義,無奈地搖了搖頭,回答說:“附不起啊,都被那幫貴族壟斷了。”
陳垚皺眉,這神情讓他想起了之前遇到的漢子。望向四周,人群明顯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股。一邊光鮮亮麗,另一邊陳舊破落。階層劃分、貧富差距明明白白地擺在他面前。
“本地執政在幹什麼,女士也不管管。”異鄉人心中納悶。
“鬥技8號區棄權。”播報員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位參賽劍士低垂着頭拖着劍,走了出去,輕盈的腳步顯得無比沉重。
“踏馬的混蛋貴族。”有人低聲喝罵。
“咱們有裝備會是這個鳥樣?”一個怨憤聲低沉響起。
“唉,有什麼辦法呢?”另一個人無奈搖頭。
大廳另一邊,油滑膩歪、裝腔作勢的腔調大聲呱噪。
“少爺好威武哦。”
“范弗利特家族是不可戰勝的。”
陳垚看向那邊,心中鄙視。
不看不知道,這位肥胖如豬的“青年才俊”全身上下噴射七彩魔光,堪比迪斯科燈球。撐起的防護罩比天還大,直接擠死岩石旁一隻魔物。
這位多寶童子對身旁魔物簡直視若無睹,直愣愣地朝前跑。揚起的咒文書頁像鵝毛大雪落下,揮灑的藥劑聚成小河,追趕的魔物紛紛倒斃。
臨近終點,“青年才俊”撕碎一頁金邊咒文書,招搖地展開雙臂,口中唱道:“只有我最搖擺。”話畢,無數藍紫電光從空中傾瀉而下,把剩餘魔物統統轟成焦炭。完了,擺出一個相當糟糕的剖絲,使得他看上去活像一條造型奇特的大蛆蟲。
“競速4號區通關。”播報員歡欣雀躍。
“哇,少爺無敵啦。”隨從甲拍手叫好。
“咱們少爺又是第一名。”隨從乙與有榮焉。
王國營造勇武風氣,砥礪冒險者,就這?
“放頭豬進去都能拿第一名。”陳垚大失所望,話語脫口而出。
說來也巧,就在他講出這句話的當口,大廳寂靜下來了。於是乎“豬進去”、“第一名”這兩個詞在空氣中反覆回蕩。
“好像捅了馬蜂窩了。”陳垚發現那票人齊齊轉頭看向他。
“你小子說什麼?”一個梳着中分頭,癆病鬼模樣的男子從隨從堆里擠出來,亮出公鴨嗓說。
他背着手,弓着腰走了過來,探出細長脖頸東聞西嗅,綠豆眼裏射出不懷好意的光線:“我看你小子是活膩歪了。”
“活膩歪了”,“活膩歪了”,一眾隨從附和。
要不是氣氛緊張,陳垚差點笑出聲,此人太像賈隊長了。
“臭窮酸。”隊長圍着他繞圈,評頭論足,“怎麼不說話,啞巴了嗎?”
“啞巴了嗎?”一個衣着華麗的人應和。
“你的能耐哪兒去了?”
“哪兒去了?”一個珠光璀璨的人跟上。
“剛才你不是很囂張嗎?”
“很囂張嗎?”一個很具份量的人重複。
隊長得意大笑,神采飛揚,不可一世,火力壓抑不住地向四周輸出:“還有你們這幫泥腿子,招子給我放亮,不要踏馬的想些個有的沒的。瞅瞅你們那幅死樣,還想爭奪名次,哪兒涼快哪兒獃著去吧。”
“哪兒涼快哪兒獃著去吧。”隨從繼續二重唱。
身後人群發出低低的嗡嗡嗡聲,開始騷動。
癆病鬼更來勁了,綠豆眼熠熠發光,火柴棍似的手臂猛地向上一揚,將氣氛推升至頂點。
接着,這位大藝術家深沉一嘆,擺出側臉,撫胸詠嘆道:“是鄙人淺薄了,列位的功勞如何能夠磨滅,少爺的這身行頭豈不是如山鐵證?”
隊長頓了一頓,猖狂大笑。“啊哈哈哈。”隨從們跟着大笑。
人群一窒,隨即沸騰。“可惡”,“狗腿子都敢這麼囂張”,“忍不了了”,“可恨啊”,“打死他”,“干他娘的”,黑壓壓的人流沖向對面五光十色。
“泥腿子早飯啦”,“狠狠地打”,那邊也不幹了。
雙方拳打腳踢肉搏,事情有漸漸鬧大的趨勢。幾個頭腦機靈的小廝見勢不妙,唯恐主人寶體損傷,飛也似地跑進岔道搬救兵去了。
“執政到!”聲音好像一道咒語,使得眾人動作為之一頓。
四位男士以及身後衛兵策步走來,金絲、銀絲緞帶彷彿具有魔力似的分開人海。
“怎麼回事?”一名銀絲執政問道。
一小廝眼珠飛旋,彈跳上前,向四位首腦講述事情“來龍去脈”。
執政一指陳垚:“衛兵,將這個搬弄是非的傢伙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