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兄妹
“我靠！我靠！那大翅膀是真的？！”
如今十二每天都會和林秀到室外休息區去逛，也算是走出抑鬱情緒了，今天天氣還不錯，不知道ter做了什麼，讓原本陰暗的天空放晴了不少。
倆人正坐在草地上，望着遠處發獃，就聽見人群中的驚呼聲。
只見一個後背長着黑色大翅膀的高大男人從北區宿舍走了出來，看起來身高有190多，在陽光下，他湛藍的眼睛和金色的頭髮都散發著聖潔又威嚴的光，雙眼巡視了一圈，周圍人也被他的氣場所震撼到。
他身後跟着一個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女孩子，大概有180多，同樣的藍眼睛金頭髮，也散發著震懾人心的氣場，不過她長了一雙尖尖的耳朵，看起來倒是更像精靈。
這倆人是北區的，東西南北四區雖然都共用一個戶外休息場地，但彼此之間都用鐵網隔住了。
鹿銀見狀，不禁摸了摸自己長好的鹿角，跟旁邊一位渾身灰色鱗片的男子驚嘆道：“我靠，我鹿角都沒那麼炫酷啊。”
其他區的人看到這倆人的時候，紛紛都圍在了鐵網旁邊看熱鬧，各自討論着。
“這兄妹倆是剛放出來啊，之前都沒見過，只聽說過。”
“為啥啊？”
“聽說被關起來檢查。他倆是在磁射風暴之後沒幾天，就有能力了，哥哥長了雙翅膀，會飛，妹妹長了雙精靈耳，耳朵靈得很。”
“這是他倆的能力嗎？”
“不是，除此之外，哥哥的能力可牛了，能讀心，還能通過意念控制人心。”
“我的天吶，那這也太酷炫了！那妹妹呢？”
“妹妹除此之外，是植物，據說是可以控制植物，好像自己也能憑空發出樹藤啊、花草啊之類的。”
“那他倆這不是很牛？而且能力早就出現了，怎麼會被抓啊？”
“不知道啊。”
十二看了看遠處圍在鐵網的人群，她只能通過人群的縫隙看到那對兄妹。
林秀的目光也定在那裏，她說:“北歐那邊的人長得都很高大啊。”
“他倆怎麼被抓的？”十二不解地問道。
“你知道嗎？就在所有人都為在磁射風暴中逝去的人而悲痛的時候，這兩位就開始有能力了。”林秀嘆了嘆氣，說道：“他倆是我在ter最後的目標任務。”
“你為什麼離開ter？”
“因為我發現我的上司要屠殺超能人。”林秀回憶起了前些日子的往事，從磁射風暴到超能人被抓，中間大概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林秀從一開始到磁射風暴，再到那兄妹倆的目標任務，她的認知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你記得烈爾吧？”
十二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遠處的烈爾，他沒去圍欄旁邊看熱鬧，只是眼睛盯着北區兄妹倆的方向。
“超能人被發現，多半也是因為烈爾。”林秀語氣不急不緩。
“當時磁射風暴剛結束兩天天，他就用火燒了一座小城，結果很快就引來了ter的人。他當時呢，就在現場，也沒逃，任由ter的人把他抓走。”
“他為什麼沒反抗？”十二問道。
“不知道，反正我去的時候，發現他臉上帶着釋然與輕鬆。”林秀回憶了當時的場景，想起烈爾當時的表情，她皺着眉說：“就好像……就好像……他燒了什麼骯髒的東西，反正他當時非常不像正常人，他的心態似乎就是無所謂了。”
無所謂？十二心想着，自己的生活似乎也是無所謂了。
“他有交代自己燒城的原因嗎？”
“沒交代，但我們調查了，發現那座城是一個販賣奴隸的城市，非常混亂，烈爾也是其中一個奴隸。我想我們應該也明白了，估計他是受夠了奴隸的生活。”
“這個年代還有奴隸？”
“說實話，這個時代說亂也亂，而且確實存在一些地區，這些地區不在ter的管轄內，不是ter不能管，而是不願意管。”
林秀感慨地搖了搖頭，想起自己入職之前的抱負雄心，也覺得悲哀。
十二也明白，這種機構組織必然有其陰暗面，光明與黑暗必然共生，因為有了黑暗，才能體現光明的價值;有了光明，才能知道黑暗的無窮無盡。
“再給你說接下來我的發現。”林秀接著說道:“我本來是行動部獵虎隊的隊員，有天，我發現他們用烈爾做實驗，他們發現了烈爾的特殊基因，這種基因是因為磁射風暴導致的變異，所以他才有了火這個能力。”
“後來，我就在一個關係比較好的研究部同事那裏，發現了‘超能人計劃‘，大概就是通過特殊的檢測方式，進行超能人的基因篩查，然後逮捕所有超能人，進行實驗或是處理清光所有超能人。”
“當時，我覺得這個計劃沒什麼問題，因為我們被灌輸的理念就是超能人都是具有攻擊性的，對社會存在危害的，所以我沒去在乎這個計劃。”
“直到……那對兄妹出現……哥哥叫凱文，妹妹叫凱特。”
十二靜靜在一旁聽着，眼睛又看了看北區。
“兄妹的特徵實在是吸引人，但他倆自從長了翅膀和尖耳朵之後，都不出門的，後來那個妹妹因為能力失控，用樹藤把他們樓上的幾層公寓都給穿透之後，他倆就被ter給盯上了。”
“他倆後來開始四處逃，別人看他倆的打扮都以為是cosplay……反正我跟蹤了他們很久，只覺得他倆人都很不錯，沒有ter說的那麼可怕。”
“再後來，我的能力就出現了……”林秀想起那天，當時兄妹倆正在一家小飯館吃飯，她則是點了一杯飲料在旁邊的一家飲品店盯着，她記得當時是深秋，有些涼，所以點了一杯熱咖啡，捧在手裏挺暖乎的，不過由於盯得太認真，她也沒注意手裏的咖啡，只是一邊喝着一邊盯着。
突然有那麼一口沒喝到，林秀以為沒有咖啡了，結果一低頭看杯子，才發現杯子裏面的咖啡都被凍成了黑褐色的冰坨坨，結實的很，但她自己是一丁點兒的涼意都沒感受到。
她很意外，於是又點了一杯熱可可再試試，她把熱可可放在手裏，努力感受，結果沒一會兒，杯子裏的熱可可也變成了冰坨坨。
她看了看餐館裏的兄妹倆，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兩杯冰坨坨，臉上有震驚有迷茫。
後來，她看着兄妹倆離開的背影，沒再追上去。
由於林秀的超能人身份，她決定離職ter，可是後來還是被抓了進來。
“現如今，我們都被活着抓了進來，這說明ter並不想殺我們。”林秀說完這句話，又皺着眉思考着，說：“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呢？做實驗嗎？還是怎樣？”
“做實驗的話，至今，也沒見他們抓誰去做實驗，感覺不太像。”
林秀問：“那為什麼只關住我們，而不做別的呢？”
十二轉頭盯着遠處的烈爾，挑了挑眉，冷靜說道：“或許他知道。”
對哦，烈爾做過實驗！
林秀的目光也跟着十二，一同鎖定了烈爾。
烈爾這邊也感覺到了兩雙熾熱的目光，於是便轉頭看了看沖他走過來的兩個女孩子，頓時眼睛裏出現了一絲猜測與茫然。
“你好，烈爾。”林秀衝著他打招呼。
“十二，我叫。”
“你們怎麼知道我名字？”
“沒人不知道吧。”林秀說道：“你那把火燒得人盡皆知。”
烈爾聞言，羞愧得低下頭，說道：“我必須燒。”
“你知道你當時在ter做了什麼實驗嗎？以及他們為什麼要放你來這裏？”
烈爾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看林秀，突然說道：“我記得你。”
林秀沒回答。
“你是ter的特工。”
“前特工！”
“那你們怎麼被關了進來？”
林秀嘆了口氣，說：“因為我是超能人，ter可不管我是不是他們的員工或者是前員工。”
烈爾瞪着大眼睛，猶豫了一下，隨即說道：“其實我沒做什麼特殊的實驗，他們只是把我的基因提取出來，然後檢測了一下，後來通過我的基因他們研究了這座監獄的保護膜，也就是用來控制超能人的。”
“我做了那幾個實驗檢查之後，實驗室來了一個女主管，是她讓他們把我送到這裏的。”
“哪個女主管？”林秀問道。
“不知道，只聽別人叫過她，好像姓張。”
一說姓張，林秀就明白是誰了，是行政部的張何，想了半天，她也不知道張何打的什麼算盤。
中午又到了飯點兒，十二和林秀坐在一起，正吃着味道一般般的飯菜。
夜白和金錫照例一屁股分別坐在了倆女生的對面，金錫打了聲招呼，夜白看了一眼正低頭吃飯的十二，沒說話，
“你們北區的那對兄妹怎麼今天才出來，之前都沒看見過。”林秀隨口問了問，畢竟飯局上太尷尬了。
金錫回答道：“他倆外部變異都比較離譜，而且都為他們的生活帶來了不少麻煩，一直都在檢查，進行了特殊隔離。”
接着又說：“哥哥的黑翅膀還好，就是衣服不太好弄，需要定製……不過他妹妹卻有些神經衰弱，她那雙精靈耳能夠聽到普通人類聽不到的聲音，能聽到頻率更低的聲音，所以她一直覺得無論在什麼地方都很吵，吵得她睡不着……據說，也是因為ter開出條件，幫那個妹妹治療耳朵，所以哥哥也就帶着妹妹進來了，才不是因為什麼飛累了、逃不動了才被抓的。”
十二聞言，便問道：“那個妹妹耳朵好了沒？”
金錫第一次聽見十二主動問話，便也激動地舉起筷子，揮舞了起來，說道：“說是治不好的，像是你們區的那個灰色鱗片和那個有鹿角的，都是治不好的，只能是幫助那個妹妹控制，據說是給了她一個耳塞，可以阻隔低頻的聲音……不過啊，哪怕她帶上耳塞，耳朵還是很靈敏的。”
“那個人為什麼一直盯着我們？”林秀突然出聲問道，然後衝著三人使了個眼色，夜白和十二大膽地望了過去，而金錫悄默默地向林秀眼神所指的方向看去。
“是那個王八蛋！”金錫不禁吐槽道：“陰魂不散啊？”
十二看了看夜白，問道：“這不會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有趣的人吧？”
“正是。”夜白帶着輕鬆地表情，慢悠悠地吃着飯。
“他找夜白茬兒，然後碰了一鼻子灰，估計恨死我們了，他那種人真的是狗皮膏藥，甩不掉的。”金錫憤憤說道。
“你們要注意，這種人可能對你們來說不足輕重，但最可怕的是他可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咬你一口。”十二對夜白提示道。
夜白突然暖暖地笑了起來，眼睛盯着十二，認真說道：“放心，我託人查了，他是我家公司原來的員工，業績挺好的，不過被暗箱操作踢出了我家公司，估計是對我們家族都懷恨在心。”
“你家公司確實不幹凈。”林秀低頭吃着飯，安靜地補充道。
“確實，你說得對。”夜白非常釋然，他深知自己父親，乃至整個家族，在龐大的家族企業裏面所涉的水有白有黑，暗箱操作、潛規則這些都是不言而喻的。
他平時了解過家族企業，一方面是製藥販葯，一方面私底下進行違法實驗，公司里的層級分化與資本剝削，他基本上都是明明白白，但卻不去參與。
可如今，他是家族裏面唯一的繼承人，曾經那些長輩身上的擔子也要交給他來挑了。
夜白笑了笑，說：“放心，我在這裏有很多朋友的。”
“金錢的力量。”林秀吃完了飯，坐起腰板，看了看夜白，戲謔地說道。
“可能吧。”夜白衝著林秀神秘地笑了笑。
幾個人閑聊了一會兒，食堂便要關門了，超能人要被趕回各自的區了。
分別前，夜白還叮囑了十二和林秀：“你們倆注意點兒，畢竟跟我一起吃飯，那小子沒準兒沖你們倆動手，而且他還和你們是一個區的。”
“那你還跑過來坐我們旁邊？”林秀反問道。
“嘿嘿。”夜白咧嘴笑了笑沒說話，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林秀突然問道:“他喜歡你多久了？”
“不知道。”十二雖然沒怎麼表現出來，但是她一直都明白夜白對她的意思，每次看她的眼神也都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樣，但她沒什麼心思在這上面，因為她也不知道她是否會在這座監獄裏待上一輩子。
“夜白其實還挺寵你的，他看別人的眼神和看你的眼神真的很不一樣，就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那種。”
十二沉默着，也沒回答。
要問十二喜歡夜白嗎？她當時的回答是不知道，但是很多時候所謂的不知道，彷彿就是一種肯定；因為不喜歡，她一定會拒絕得乾脆利落。
日子平平淡淡地過了幾天，監獄便開放了勞動區，每個區的勞動區都是生產勞動，都是生產箱包、鞋子、衣服之類的，說實話，其實監獄的警員們都知道被關進來的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大罪大惡的人，在眾多警員看來，這些超能人本身的性格也並沒有上頭的人說得那麼不堪，所以這些生產勞動的強度都不大，只是為了給超能人消磨時光。
對於觀北監獄的超能人來說，上午進行生產勞動，下午食堂偶爾有電影放映、去圖書館看看書、去休息區晒晒太陽，這樣的日子可比剛開始來的時候一直關着強多了。
與此同時，監獄的管理也稍微鬆弛了些，不再是處處盯着了，警員只需要在特定的位置站崗就好，而且還有ai監控24小時的把控以及機械警察在四處巡邏。
有天上午進行勞動的時候，十二和林秀坐在一起正擺弄着箱包的配件，一個大漢走了過來。
倆人一看，紛紛反應過來，這不就是那個那天在食堂一直盯着他們的男人嘛？
那男人問道：“你們倆和夜白什麼關係？”
“跟你有什麼關係？”林秀回答道。
“那還真和我有關係。”大漢說完話，便帶着狠厲的眼神奔着兩個女生過來。
結果還沒有走幾步，突然大漢身後正在巡邏的機械警察發出了警告的滴滴聲音，於是那個大漢看了看十二和林秀就灰溜溜地走了。
十二看着那個男人壯碩的背影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她死死盯了一會兒，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個男人身上戾氣太重，剛剛他向她倆走近的時候，她似乎看到了男人眼裏的殺意。
“我們以後要多加小心。”林秀和十二想到一塊兒去了，她本身也是特工出身，所以敏銳度也極強，她說：“我感受到了殺氣。”
十二笑了笑，說：“我也感受到了。”
“你說這世界真是多元，什麼樣的人都有，我明明知道什麼樣的人都有，可是每次見到不同的人的時候，還是會令我吃驚。”
“確實。戾氣那樣種，不知輕重的，我還是頭一回見。”十二自小到大都活得還是挺太平的，見到過惡人，但是這種殺氣惡氣重的人，還真是第一次。
不過呢，以後的十二會遇到很多這樣的人。
中午吃飯的時候，林秀對着夜白、金錫還有烈爾講了這件事。
對，還有烈爾！
林秀和十二覺得烈爾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而且總是一臉委屈的表情，感覺挺可憐的，所以就把他也拽過來和她們一起吃飯。
剛剛見到烈爾的時候，夜白剛打完飯坐在十二對面，眼睛一刻不離地盯着那個坐在十二左手邊的傻大個兒烈爾，這小子長得好像比夜白還高大，而且由於是混血的原因，臉皮長得也特別好看。
“他是誰？”夜白的語氣裏面帶着生硬的酸味兒。
全場的人都聞到了，十二說道：“他是烈爾，我們一個區的。”
烈爾看着傻，人不傻，解釋道：“我是新來的烈爾，在這兒沒什麼朋友，她倆出於好心邀請我來的。”
夜白看了看烈爾那憨憨的模樣，覺得他肯定不是十二喜歡的類型，所以也就安心了，
“我是夜白，是十二的好朋友。”夜白衝著十二調皮地笑了一下。
“你好，我是金錫。”金錫頂着一頭羊毛卷，面上帶着明朗的笑意，活脫脫地像一隻熱情洋溢的狗子，激動地說道：“你是那個火很大的超能人吧？燒了一座城的那個！”
又提燒城？十二偷偷笑了笑，反正經過這麼多次相處，每次看到烈爾被人問：“你是燒城的那個吧？”烈爾就一副吃了屎的表情，他真的不太想提那件事了。
果不其然，烈爾還是那個表情，有些無語，但是出於禮貌，他還是衝著金錫笑了笑，點了點頭。
彼此認識了之後，閑聊了沒幾句，林秀就把今天上午她們倆和大漢的事告訴了眾人。
聞言，夜白說：“我會處理他的。”
“不會是殺了他吧？”林秀問，雖然那個大漢挺可怕的，但她還是不想出人命。
“對啊。”夜白說得很輕鬆，
“不用處理，你把他調到別的區就好。”十二看着夜白那張面色不驚的臉，正色道。
“好吧。”夜白笑了笑，說：“那好吧，你都發話了，那自然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