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長夜殘兵
到了第三日，來犯的進化生物更少了，但逃來地鐵站的民眾卻相較第二日更多，許多傷勢極重，還沒有坐上地鐵便斷了氣息。
這讓葉然更加堅定他的猜想——那些進化生物學聰明了，開始懂得區分人類的軍隊以及平民，並極力獵殺那些落單的、沒有反抗之力的平民，積蓄着自己的力量！
這讓人很惱火，但這就是自然，正常的生物都是欺軟怕硬的。
他唯有守好這最後一班，前往駐軍避難所后再好好規劃一下自己的人生，看看怎麼才能用自由變異系統做些什麼，自己的力量能對如今的局面產生多大的影響。
黃昏時分，供應地鐵的能源已經嚴重不足，看來後方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煩，難以繼續維持地鐵交通線的運行了。
或許那裏的局面更為糟糕呢，那麼多的難民，光是吃飯就是個極大的麻煩。
“什麼時候能坐上車？！”
“好餓，我們已經等了幾個小時了……”
滯留在此的難民開始發出着一聲又一聲的抱怨，為了節省最後的儲備能源，不把車廂塞得滿滿當當，地鐵是不會再發車的了。
“老子坐最後一班車，你們還是先走的！”一個地鐵的工作人員突然大吼着，眼圈熏紅，誰想承受這種絕望與緊張感，誰不想早點離開。
埋怨聲少了許多。
軍人們默默無聲，只是豎起耳朵，期待着地鐵再一次來臨，他們也是人，只不過是更為堅韌的人罷了。
呼嘯的鐵龍再一次光臨了這個地鐵站，難民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紛紛爭先恐後地湧上那地鐵，有人的鞋子都被擠脫了，甩飛了出去。
“然哥，下一班，下一班就到我們了！”班長笑着說道，他的眼神中浮現出了希望。
“是啊。”葉然有點走神地應了一聲，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地鐵的呼嘯聲在耳邊響起時，他最後一眼看了這座城市。
認真地看了這座他曾生活過、戰鬥過的城市。
不知道他們走後，剩下的人能否頑強的活下去，並留下下一代的新人類呢？
但願他此生還有機會打回來，一路重新回到這地鐵當中，回憶起當初這時局所迫的撤退。
而不是一眼即永恆。
車廂中，這些血漬斑斑，滿是泥垢的年輕人，或是鬨笑着吹牛，討論着駐軍避難所的生活，或是沉默不語，但卻有一句話誰都心知肚明，卻誰也沒說出來。
要是最後一班地鐵的能源不夠了，中途停了下來，這該怎麼辦？！
因而只得默默地對車廂里的燈火祈禱，對這趟地鐵祈禱：你爭氣點啊，不要停啊，送完我們這最後一波人，你就可以休息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很可笑，但卻是緊張仿徨，苦中作樂的人，在面對不可左右的危機時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但命運卻喜歡對人開惡意的玩笑，有時好的不靈壞的靈。
地鐵慢慢地降速，直到停止，燈火眨眼即逝。
“馬的！安全錘，用安全錘把車門玻璃鑿開！”在一片黑暗當中，鑿擊聲和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隨後按照班排順序依次從那個被砸開的車門下車。
沒有人出聲抱怨，因為理智告訴所有人，這時候抱怨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為糟糕，但絕望卻無可遏制地在每一個人心中蔓延！
在絕望面前，理智又能支撐多久呢？
“還剩五公里的路程，就能到駐軍避難所了，一個五公里越野而已，慌什麼慌？！”連長怒吼着，他感受得到現在士氣很不對勁了。
這句話提了不少人的精神，雖然誰都知道在紅霧與黑暗當中的五公里，跟以往的五公里壓根不是一回事，可這不算遠的路程終究是讓人心中有了底氣。
只是葉然對這座城市熟，知道連長少說了一倍的路程。
“檢查自身彈藥儲備！”老實說，連長心裏也沒底，現在斷了補給，剩下的彈藥儲備或許並不多。
“是！”葉然發現，自己還剩半個彈匣，也就是還剩十五發子彈。
其他人的情況更加糟糕，平均只有十發左右，有的甚至只剩下可憐的三發。
“班組機槍扔下，所有人攜帶輕武器，徒步前進！目標，第三十一號駐軍避難所！”
毫無疑問，以如此短缺的彈藥儲備，試圖守到白天根本就是痴人說夢，冒險前往駐軍避難所反而有一線生機。
“是！”令葉然心生疑惑的是，明明距離也不算遠，為什麼連長不聯繫駐軍避難所派人員和物資接應？
那邊困難得連這都做不到了嗎？！
老實說，還真是。現在那邊簡直亂成了一鍋粥，幾乎所有車輛都派出運輸儲備糧了……
而那些車輛，也註定有大半都無法回到駐軍避難所當中了。
漆黑的地鐵站中，響起着淅淅索索的聲音，隨後密集的紅光冒了出來，那不是燈火……而是進化生物的眼瞳！
黑暗中的獵食者，已然盯上了這支不幸而又孤立無援的殘兵！
“朝着紅光開火！”
葉然早在看到紅光時，便已是打開了保險，射殺着黑暗中的獸類！
“擊殺紅曈蝠，獎勵7點dnd點數！”單個的紅曈蝠並不算多麼強力，但它們顯然初步具備了聚群與組織的能力。
而且，數量還蠻多的！
稀稀拉拉的火力難以阻止所有的紅曈蝙，許多槍支點射着便啞火了，葉然只能儘力擊殺着這些畜生!
“上刺刀！”連長嘶聲力竭地怒吼着，隨後率先挺起刺刀，朝着那些貼近的紅光刺去。
他的拼刺功底很過硬，一擊就刺死了一隻紅曈蝠，可見這種進化生物暫且還是抵禦不住鋼鐵的鋒芒的。
然而卻是雙拳難敵四手，掩護在他身邊的戰士很快就被紅曈蝠那鋒利的手爪掀開了頭蓋骨，他和他的怒吼，也很快消逝在了這片黑暗當中……
馬的！馬的！馬的！葉然挺起刺刀，不斷地刺殺着那些紅曈蝠，他那超人般的體魄讓他奔馳如風，每一擊都能將一隻紅曈蝠擊落在地，讓那畜生倒在血泊之中，魂歸冥府！
他正以一己之力，改變着整個戰局！
終於，那些畜生散去了，它們發現這群獵物實在是太過頑強，只留下一地的殘屍。
然而一個連也淪為了一個排。
許多人倒在血泊當中呻吟着、抽搐着，腹部被紅曈蝠的手爪劃破，臟器淌流一地。
活下來的人只能含淚結束他們瀕死的生命，讓他們少受點痛苦。
沒有醫療物資，沒有彈藥，什麼都沒有！
現代軍隊強大的戰力，既建立在意志上，更建立在物資供應上！一旦缺乏了物資供應，那麼再怎麼頑強的意志，都撼動不了那冰冷的自然法則……
“活下來的人，點個數……”僅剩的一個排長抹了抹眼淚，有氣無力地說道，誰能要求他們到現在還能士氣高昂呢？
最終這個連縮編成了一個排，葉然當了班長，他痛恨這樣的升遷。
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在黑暗中徹底消失。
他們繼續向前走着，出了地鐵站后，在皎潔的月光下，大體上能看清道路了。
可紅霧再加上可怖的黑暗，讓許多稍遠些的事物都模糊不清，彷彿混沌一般，讓人不知道會不會突然從中冒出些什麼來？！
這支隊伍，真的能活着走到駐軍避難所么？
一定能！葉然紅着眼，打開了自由變異系統的商城。
擊殺那些紅曈蝠，還有之前零零星星攢下的點數，只有500點dna點數出頭，並不足以讓他在保持人類體征的同時，強化出擁有扭轉局勢的能力。
但為了邁向光明，他決意潛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