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惡仆
從安慶到湖南最佳路途是橫穿江西，程陽一路上饒有興趣的看着路旁的簡陋房舍，大多數都是糙制木板拼成的房子，房頂蓋着厚厚的茅草，看得出江西比安微要貧窮許多。
偶爾有一幢青磚瓦房，並且修有小院子，院外擺上兩隻石獅，這是富貴人家的房舍。
“咦，前方圍了許多人！”
姐弟倆經過江西一個小集鎮時看到鎮子上圍着一堆人，議論紛紛，好奇是人的天性，程陽隱隱聽到人群內傳來一男子哽咽聲與喝罵聲，他招呼一聲也擠了進去。
程雪想要喚住他時，程陽已經擠進了人群內，他身強力壯，又有道法在身，法力只是微一流轉，便如一條泥鰍般擠進了最裏層。
只見地上跪着一二十多歲的青年，一襲破舊儒衫，許多地方都裂出一道道長長的口子，雙腳穿着一雙爛麻鞋，頭凌亂，鬍子拉渣，臉上有許多污垢，看上去十分落魄潦倒。
青年五官倒還清奇，額頭高聳，似長了一對角，雙眼極大，亮晶晶的，一看便是身具宿慧之人。
“薛智，你少在這裏裝可憐，咱家李老爺話了，要是過了午時三刻還未湊夠五十兩銀子，就將你爹扔出去，將你賣到鏢局當賤仆！薛仁義那死老頭害我家老爺花了整整五十兩白銀，你趕緊想辦法還錢！”
在青年身前站着兩名衣着光鮮的壯漢，兩人腰間都佩有跨刀，露出的手臂肌肉賁突，手掌上有一層厚厚的老繭，顯然都是有功夫在身之人，兩人正一臉兇惡的威脅着地上的青年。
“兩位好漢請再寬限些時日，只要照顧好我爹，薛智便是做牛做馬都願意！”青年苦苦衰求。
其中一位壯漢不屑的嗤笑道“我呸，就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能做什麼？還以為自已是薛才子啊！”
“老三，跟他羅嗦個球，咱們先去鎮上的‘順興酒館’喝上兩杯去！等午時一到直接將這小子捉回去交差便是了！”另一位壯漢滿臉的不耐。
程陽看到青年身前豎著一塊木牌，願意以身作價五十兩銀子，將自已賣出去。
旁邊看熱鬧的人雖多，但是根本沒人出價，要是一名俊俏的少女或許有哪位富貴人家買回去作個丫鬟或小妾的，這麼一個瘦弱的書生別說五十兩，就是二十兩銀子都不一定有人要。
薛智極為倔強，被兩人這般辱罵也只是緊捏着雙手，低頭跪在地上。
“兄弟，你這是怎麼了？”程陽雖不是好好先生，但骨子裏還是有些俠義之心的。
薛智抬頭看了他一眼，現話的青年相貌普通，臉色溫和，渾身透出一股飄逸氣質，只是當他看到程陽身上洗得白的青衫時眼神又暗了下去。
“家父得了咯血病，為了治病欠下了李家六十兩銀子，為了還錢，小生願賣身還債！小生什麼都能幹，有錢的官爺就善心吧！”
他並不認為程陽能拿得出五十兩銀子，雖然回話了，但更多的是衝著看熱鬧的眾人所說，人群內不泛衣着光鮮之人，只是並無人願買他。
程陽身上還真沒那麼多銀子，他一個修仙之人，自從通了舌竅后連飯都不用吃了，平日裏基本不用花什麼錢。
薛智見無人出價，心中也是有些焦急，他寒窗苦讀十幾年，原本以為憑着自已才學能考取個功名，誰知生不逢時，在這亂世年代，書生並不值錢，反倒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漢子容易被官家看中。
“小生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是倫理經賦，樣樣精通，有哪位官爺家中需要記賬或管理家務，小生都會！”他終究面薄，始終沒有說出求字。
程陽眼中閃過兩道靈光，他看出這名落魄青年也身具仙根，想起自已以後需要一些心腹之人為他出謀劃策，奪回程家靈地，便起了愛才之心。
他一骨碌鑽出了人群，程雪略帶惱意的站在人群外等他，她一個女孩子家自然不可能擠進人群中去。
“姐，你給我五十兩銀子！”
程雪眼睛一瞪“你要銀子幹什麼？咱們家總共就這麼些銀子，爹娘可都要吃飯呢！”
程陽知道姐姐的性子，厚着臉皮道“姐，救人要緊啊！你就先給我五十兩吧！等這次參加完水6法會，我先向秦兄借五十兩！”
最終程雪只得無奈的給了他五十兩銀子，程陽一溜煙的又鑽入了人群中。
“喏，這是五十兩銀子，兄弟，拿着吧！”
薛智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程陽，看着他遞過來的五錠白花花的銀子，一時有些驚喜交加。
“拿着呀！還愣着幹什麼！”程陽笑着道。
薛智抽了自已一個嘴巴，痛，眨眨眼，一臉激動的雙手捧過銀子，語無倫次道“少爺，嗯，公子的大恩大德小生沒齒難忘，從此以後小生就是公子的奴僕，任憑公子差遣！”
旁人大多在譏笑程陽太傻，五十兩銀子啊，買這麼一個文弱書生，簡直是糟蹋了白花花的銀子。
程陽卻是不理眾人，笑着將薛智扶起。
“薛兄弟不需如此，我買下你一是念你孝心可嘉，二嘛，聽你說頗有才學，不忍埋沒了良材！”
薛智這種人頗認死理，當下就要給程陽寫賣身契，程陽怎麼阻止也不行，只得由他，寫好后他咬破指尖印下手印，恭敬的遞給程陽。
“公子，待小生將老父安頓好便隨你一起走！”
之前那兩名惡仆聽說真有人出銀子買下了薛智，罵罵咧咧的趕了過來，一人手中還抓着半罈子女兒紅，打着酒嗝，上上下下將程陽打量了一個遍，其中一人歪着脖子道“小子，你哪碰出來的，銀子呢？不把銀子還清誰也別想走！”
程陽的身子僅是健壯，並沒有兩人的體型剽悍，那兩人也是有眼色的，一看程陽的裝扮，多半是外地人，看這穿着必定是窮人家的孩子。
薛智急忙將銀子遞了過去，陪着笑道“兩位好漢，這是五十兩銀子，我父親現在在哪？”
那名三角眼的惡仆一把搶了過去，數了數，三角眼一翻“只有五十兩？你父親治病可是花了六十兩！”
另一名惡仆收到同伴眼神示意也抱着膀子往前壓兩步，幫腔道“薛智，我看你是讀書讀糊塗了吧！明明是六十兩，卻拿五十兩來糊弄我們，還有十兩呢？趕緊拿來！”
這兩人得了這項差事，自然想撈點好處，多訛詐十兩私吞。
薛智急了，脹紅着臉氣憤道“李老爺明明說是五十兩，怎麼可能會多出十兩？”
三角眼惡仆臉色一獰，冷笑道“嘿嘿，小子識相的就趕緊再拿十兩出來，哥倆個陪着你出來，這麼辛苦，多要個十兩算是酒錢，不過份吧？”
程陽可不怕這種惡漢，他冷哼一聲，指着兩人罵道“你們還是不是人，薛兄弟都已經賣身還債了，居然還想多訛詐他十兩！大夥都來評評理！”
眾人剛才看熱鬧時圍得極近，此刻一聽說要評理，哄的一下躲得遠遠的，無一人敢站出來說句話。
李家在這虎鬚鎮可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誰也不敢得罪李家，聽說李老爺與龍虎山的修仙之士都有來往。
“嘿，哪只母狗的屁股沒夾緊將你放出來了，小子，你最好少管閑事！”三角眼惡仆，狗仗人勢，平日裏極是威風，哪會將程陽放在眼裏。
程陽冷笑一聲，臉一沉“小爺今日還就管定了！”
他可沒功夫與這兩人羅嗦，身子一晃，法力稍一流轉，伸手便扣住三角眼惡仆的肩胛骨，手上一力，那名惡仆“哎喲”一聲痛叫，半邊身子麻，身形也矮了下去，臉都變了色。
“鏗鏘！”
另一名惡仆也沒料到程陽說動手便動手，眼見同伴一招便被人家制住，知道遇上了會家子，立刻拔出腰間大刀。
“小子，你知道我們是誰家的家丁嗎？我們倆可是李家的家丁，你趕緊將我兄弟放開，陪上銀子，道個歉，就饒你一次！”
薛智也一臉緊張道“公子，這人傷不得，李老爺手眼通天，您惹不起！”
圍觀的眾人見雙方動了手，嚇得四散逃開，躲得遠遠的觀看，程雪也現了情況，見自已弟弟動上了手，她知道弟弟的脾氣，趕緊走了過來。
“弟弟，你趕快放開人家，有話慢慢說！”
她的聲音悅耳動聽，拔刀的惡仆只是一個下人，哪曾見過如此絕色美女，程雪雖然用白紗覆面，但依稀能看出極美的輪廓。
他咽了咽口水，色迷迷的盯着程雪身上猛看，淫笑道“嘿嘿，這位佳人說得對，你小子要是識趣立刻放人，然後讓你姐姐陪我們兄弟倆喝上兩杯，便當作什麼也沒生過！”
程雪臉色陡然一冷，周圍的氣溫刷地一下都下降了好幾度，她美眸如劍，叱道“閉嘴！”
修仙之人一般不會傷害凡人，但是若有凡人不識趣，冒犯了對方，出手懲戒一下是常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