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救命
那人一落地,迅扶起唐僧,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
“你……你……”蠍子精憤怒的制着對方,但胸口淤積的翻滾的氣讓她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對自己突襲也是無戀神宮的人,是明顯級別低與自己的‘士’,這樣的身份竟然敢傷了自己,蠍子精對此難以置信的凸出眼球瞪着他。
敢於為了自己而不畏對上級者動殺手的人……唐僧終於鬆了口氣:
“渺……是你。”
玄汐語:
牛角山有嚴格的等級區別,尤其是在外任務時,上級的命令是絕對,不可違抗的,更不可做出傷害上級的行為。
不過有一類人,名為比“影使”更低微的“士”,卻好象獨立於宮中編製之外,僅對某一對象效忠。
渺,是唐僧的“死士”,是唐僧在人心叵測的無戀神宮中最為信任的下屬。也是過度貫徹“死士”的宗旨,除了保護誓約的主人,完全視其他人為無物。
死士,如其稱號,以死為誓的一群隱於暗處,自幼培養出來,為保護位高之人而訓養的宮徒。不過渺卻有所不同。
據唐僧所知,長自己四歲的渺17歲入宮??雖不合規矩,不過水天戀是看中了他的能力??本已是技高同輩一籌,於是很快被內部接納,與唐僧同期接觸宮中事務。但在其將被升為“影使”時卻放棄了資格,自願成為唐僧的死士。
“也許是因為他與我長期共同執行任務,所以關係較親密的緣故,才選擇了我吧。”唐僧這麼想着。
不過也有可能,是渺自己不太願意過深接觸無戀神宮??唐僧過分準確的直覺認為,渺那種看似很飄渺的人,不是為名為利而待在這個地方的。因為成為影使就意味着真正成為了牛角山的骨幹,而死士,仍只是一個走卒。
事實上,渺也確實不太像是認真干“死士”這一工作的樣子。死士應當隨時跟在主人身後保護,而渺則行蹤飄忽??渺是唐僧所說的那種輕功極高,而劍術和其他功夫也過分高強的“少數不正常人”??在天山上時,基本看不見他的人影,惟有偶爾下山做任務,遇到危險時,他才會“剛剛好”趕來。即便如此,唐僧給予他信任,雖然始終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不過蠍子精才不會管那些有的沒的,此刻的她只是執着於“區區一個死士居然膽敢傷我鳳體”,完全忘記自己之前還命令‘霧’影使去對唐僧動刀子。雖然常打鬼注意,亂動小聰明的蠍子精是個看上去就知道是“陰險小女子”的人,但卻不是成熟而奸險、城府過深之人,多半時候她還是會鬧彆扭似的大小姐脾氣,否則,方才也不會那麼輕易被唐僧激怒,而在招式上失去了冷靜。
單膝跪着的渺托着唐僧的後腦,把她在矮牆邊放好,讓她的身體能夠直起靠在牆上,以看不見手勢的度點中唐僧身上的兩處穴道,幫她平息體內亂竄的氣,然後轉身面向蠍子精和‘霧’。
“動我主上者,死。”
渺的聲音是一貫的冷清中夾着硬質的底蘊,一如他反手抽出的、映着白亮月光的劍。
從唐僧半躺的角度,只能看見他一身黑衣、單膝撐地的身線。上身前傾,似乎隨時會往敵人撲去的黑豹。一頭高高束起的長直,絲在穿巷的冷風中肆虐,拍打他平直的臂膀和精瘦的腰背。
單眼皮的渺的面部線條,是如他的絲般,細緻而平滑。雖然不管做什麼表情,看起來都不會讓人覺得輕快,卻也算是一副內斂而精悍的可靠模樣。平時稱得上精緻的臉孔,在有意識的威嚇對方時,也能變得絕對恐怖。
但見多了“常人意義上的恐怖”的事的無戀神宮人,自然不會就這麼被渺的氣勢嚇退,但至少不像先前那般跋扈??除蠍子精外。
“你敢要挾我?!”有真氣護體的蠍子精傷得並不重,而渺急於救人,方才的一擊未用多少功力。此時的蠍子精已經能捂着胸口站起身來,另一手還亂揮着長劍,想要向渺衝過去??
對了,蠍子精也看渺不順眼。她總說渺這個人“陰陽怪氣”,不過唐僧回敬的話是:“這個形容詞應該放在你的‘霧’影使身上吧”。
‘霧’垂下頭,似是不經意的嘆了口氣,不甚在意的瞟了渺一眼,然後走向自己的主子,以毫不理睬另外兩人、完全無視的語調,平板的重複道:
“主上,還是辦正事要緊。”
蠍子精咬咬牙,狠狠瞪渺一眼,可能是考慮到方才逃跑的二郎神應該已經走得很遠了,也可能是猜度此刻與渺動手值不值得,終於丟下一句“咱們走着瞧~”,轉身與‘霧’一同向二郎神逃走的方向追去。
“渺。”唐僧氣息微弱的喚了一聲,儘管虛弱,但語氣里仍含着居高臨下似的命令者的音調。
渺噌的收回劍:“我這就給你療傷。”
“等等,我不急……”唐僧調整了一下氣息,緩緩坐起:“你立刻追上去,不要讓二郎神落在她們手裏。”
渺不出聲,雖然他也清楚二聖使之間的爭奪,但眼裏卻寫着不滿。
“還有。”唐僧繼續吩咐:“我現在中了蝕骨,身份又受限,和‘煙’與‘沫’他們聯絡、以及傳達指令的事就交給你辦。”
似乎只要在身處牛角山這樣的隱形環境中,不論是在天山上還是在山下、宮徒們的面前,唐僧就會不自覺的戴上冷漠的面具。那是從外表、神態,到內心、情感都冷靜到了冷酷的面具。若是在信守庄見過她的人看到她此刻的樣貌,對“她是邪魔歪道”這一點確信不疑不說,也許還會過度驚恐而變得石化。
“我的傷,自有方法醫療,你立刻追過去。”
唐僧的聲調沒有明顯的起伏和情感,卻強硬的不容反駁。
渺閉了閉眼,從衣襟里掏出一瓶傷葯放在唐僧手邊的地上,伏身行禮接令后,一躍消失在黑夜中。
唐僧掙扎着扶牆站起,便聽信守庄方向傳來嘈雜聲??終於趕來了啊……不過信守庄也太沒行動效率了吧!
唐僧趕緊撐着牆壁走開??這裏有明顯的打鬥痕迹,在這裏被找到可不行。
一邊艱難的把染血的深色罩袍脫掉,唐僧穿着白色的襯衣跌跌撞撞的在光線暗淡的小街上穿行。傷口的血已乾涸了,雖然還在刺痛,不過外傷的疼痛對唐僧來說不算什麼,嚴重的是蠍子精從背後拍來的一掌。沒有武功的人被強勁的內力所傷,輕者五臟破裂,重者當場斃命。
沒有內力護體的唐僧還算幸運,沒有當場翹掉,不過再這麼下去,就離死不遠了。
雖然身上的傷口止住了血,可熱乎乎的液體卻不停的從嘴角留出??渺留下的醫治內傷的葯,是需要配合服用者的內力,才能將藥力揮出來的。倘使唐僧有那個能力功的話,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了。
天快亮了,早起倒夜香的木板車的軲轆出嘎吱的聲音,從陋巷外的街上走過。一度陷入昏迷的唐僧有些清醒過來,可能是凌晨清冷的空氣帶着露水,使她體溫驟降,才醒了過來。
四肢冰涼、動彈不得。唐僧仍是沒能夠爬回信守庄去。
“我會就這麼死去嗎?”即使腦海里想着這句話,可唐僧一點也沒有自己真的要死的念頭。就像是等待有人將她救起似的昂起頭,落入她眼裏的是深遠的黑??那是還沒泛白的夜空?還是如子夜一般黝黑的眼?
“找到了。”
純黑的好似連焦距都沒有的眼像在嘆息,而那聲調卻平穩、單調的沒有驚喜也沒有怨惱。八戒伸出手,將再次昏迷過去的女子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