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爆猛料

柳老師“啪嗒啪嗒”邁着趕鴨般的步伐，扭動肥胖的身軀來到飯桌前。

他捕捉到孫一波的微笑中隱藏着一絲詫異，便開門見山道：“孫一波，對我這個不速之客，歡迎嗎？”

“哦，怎麼會是不速之客呢？只是......沒想到是柳老師。”孫一波趕忙解釋。

孫一波的腦細胞飛快地運轉起來，在這個實驗室團隊中，求勝太過清高，岳書記事務繁忙，都不可能和大金混到一起喝酒，能坐下來的，也只有柳老師和尹輝。

柳老師搭建的物理模型要反饋到計算機系統中，必須通過大金的接口程序才能實現，他們二人的交集會更多一些，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柳老師笑着坐了下來，左看看孫一波，右瞧瞧大金，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大金趕忙讓服務員把啤酒打開，親自動手給柳老師滿上，又遞給孫一波一瓶剛打開的啤酒，說：“今天老師和學生有緣聚到一起，做學生的不勝榮幸，先敬敬柳老師！”

孫一波一想到自己的電路基礎課考得還不錯，輕鬆了不少，端起酒杯，說：“柳老師，我也敬您！”

碰杯后，柳老師一口就把杯中酒喝完，咧嘴笑了。

看他架勢定是個愛酒人士。

他一笑，八字鬍也隨之上揚，說：“其實你們大可不必抱敬畏之心與我相處，換個角度講，大家現在也都是同事嘛。我呢，一般就教基礎物理課，也就是給大一的新生上課，以後呢，也不大可能給你們班繼續上課了。”

別看柳老師鬍子拉渣、五大三粗，感情牌還是打得相當好，說得大金趕緊又把酒杯遞了過去。

“柳老師，我敬你一杯，你永遠是我們的好老師！”

大金的情商不低，拍馬屁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就差點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話了。

柳老師把酒喝完，接著說：“你們班的電路基礎呢，總體學得要比二班好，唯一遺憾的就是胡寧發同學。”

他又把“胡寧發”三個字一字一頓地復讀了遍，生怕又念成了“福靈花”。

“阿發第二學期又掛科了？”孫一波問道。

柳老師想了一會，哈哈笑了起來，說：“哦，你瞧我這腦袋，他掛科是第一個學期的事啦，我把它記成了不久之前發生的事情了，哈哈。”

孫一波替阿發捏了把汗，畢竟此話從老師的口中說出來，這個玩笑有點太隨意了。

柳老師學術上的嚴謹和生活中的糊塗，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這個反差，倒讓大金、孫一波輕鬆地和柳老師打成一片。

而在柳老師身上最大的謎團，也為眾多學生所八卦的，就是他那個小十多歲的漂亮老婆，怎麼會愛上一個如此迷糊的老男人。

可對於這個謎團，大金和孫一波哪怕喝多了，也不好意思提及......

而柳老師，竟乘着酒意，有一搭沒一搭地打探起田俊輝、陸蔓、何白冰等班裏風雲人物的八卦來。

看來帥哥美女不僅在同學們面前是一個永恆的話題，在老師們的眼裏，也是關注的焦點。

......

隨着沙州大學又一開學季的到來，田俊輝、陸蔓、何白冰等帥哥美女先後回歸校園。

經過了一個暑假的社會磨洗，大二的學生和大一的新生相比，無論是外形還是氣質上，明顯有了質的不同，他們個個褪去了青澀與稚嫩的光環，着裝打扮上更具時代感，

逐漸與社會接軌，超短裙、熱褲、弔帶裙等性感大膽的着裝，在校園裏屢見不鮮。

學生們在髮型選擇上更是下足了工夫，無論港派，還是韓范，都有染指。

沙州大學的學生雖不能和身處北上深等一線城市的大學生比拼潮流，但作為省會城市的時代驕子們，都為城市靚麗的時尚風景線，注入一股清新的活力。

當然，孫一波和岳融的外形也有較大的變化，只不過二人經常見面，習慣了歲月對容顏微雕細琢式改變，就像溫水裏的青蛙一樣從容不迫。

大二，自然而然成了同學們在形象轉變上破繭成蝶的時刻，或許，下一次的華麗蝶變，要在參加工作以後了。

盡顯浮誇的是阿發，梳着大奔頭，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個髮型原來乾隆搗實過，一般適用於非常自信的成熟男人，但自信的度很難把握，用力過猛，就成了自負。

阿發自詡為比許文強還要傷感的發帥，小胖卻嘲笑他的頭髮象烏黑鋥亮的豪豬刺，張慶元還要損，說阿發是被九級颱風刮過的丐幫長老。

大金倒沒打比喻，直接問阿發：“這個暑假，你究竟是遭遇了什麼打擊？是雷擊嗎？”

阿發立馬跑到鏡子前，端詳起自己的頭髮來，沒發現什麼問題。

他的大腦袋上，頭髮根根往後倒，很服帖。

他指指大金，又指指小胖，說：“你們這些人呀，損人不利己。我好不容易養了兩個月的頭髮，還省了兩次理髮錢，才有今天的造型，卻分分鐘被你們給詆毀了。”

大金問阿發：“‘迎新杯’足球賽又要開始了，你這頭髮甩啊甩的，怎麼踢球啊？”

阿發道：“你沒見人家馬爾蒂尼、巴蒂斯圖塔，戴個發箍，多酷啊。”

小胖說：“養了兩個月的肉肉，該甩甩脂了。下午沒課，咱們一起踢球去！”

孫一波略帶傷感地說：“說到踢球，就想起了乾隆兄弟了，音訊杳無，也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了。去年這個時候我們還一起並肩作戰！”

“誰說乾隆杳無音訊？人家現在生意做得順風順水呢？你們等等哦。”張慶元說完，走到自己書桌旁，在書架子上翻找起來，不一會，便抽出一張報紙來，遞給了孫一波。

“乾隆物流，皇帝飛騎一樣的待遇。這是什麼鬼？”孫一波盯着報紙的廣告頁，喃喃說道：“乾隆物流的老闆不會就是余潛龍吧？”

“上面不是有電話嗎？打一個試試不就知道了。”阿發說。

“用小胖的二零一卡吧，他沒對象，電話費省下來沒什麼用。”阿發又說。

“憑什麼？沒對象電話費就會省？”小胖咕噥着，還是把電話卡拿了出來，說：“為了尋找乾隆，做點貢獻還是值得的。”

小胖用宿舍電話撥通了對方的號碼，把話筒遞給了孫一波。

孫一波懷着忐忑的心情，對着話筒講：“請問是乾隆物流嗎？”

話筒那邊傳來一個聲音：“是乾隆物流，請問有什麼需要？”

這個聲音對孫一波來說，熟悉而又陌生，害得他無法斷定對方就是余潛龍，跟之前意氣風發的余潛龍相比，這個聲音低調內斂多了。

孫一波想讓大家聽聽，一齊判斷是否真是余潛龍的聲音，可宿舍這個簡配版的電話機壓根沒有免提功能。孫一波只得繼續問：“請問你是余潛龍嗎？”

對方遲疑了一下，卻冷酷地回答：“對不起，你打錯了......”

“哦，那抱歉了......”

孫一波擱下電話，想了許久，心亂如麻，根本無法做出一個準確的判斷。

對方真的是余潛龍嗎？......

三個月後，岳書記帶領的實驗室團隊進入到攻堅階段，每隔兩三天就會進行一次聯合調試，把調試中暴露出來的問題及時修正。

幾次聯調下來，控制軟件已初具雛形，實驗室里的小夥伴和老夥伴們均喜上眉梢，期盼着正式收官時刻的來臨。

閑暇之餘，大金和孫一波會輪番邀請柳老師去湘味大排檔撮一頓。

開學之後，大排檔就已恢復了往日的喧囂，老闆精明，取消了免費啤酒贈送的福利，加之天氣轉寒，三人把啤酒改成了白酒，喝的最多的是BJ產的紅星二鍋頭。

這個酒火辣辣的，價廉物美，比啤酒給力多了，喝上幾口，聊天氣氛就會變得無比融洽。

柳老師的一顆好奇之心永遠不會停歇，聊完了帥哥美女，終於應孫一波的請求，把八卦焦點轉移到了岳書記身上。

柳老師一口把杯中酒喝完，形神微醺，指着孫一波說：“岳鵬當年在學校里，的確是才高八斗、風度翩翩，在這一點上，你跟當年的他有些相似。”

孫一波受寵若驚，回應了個飽嗝。

他分明望見柳老師紅了的眼睛裏有一絲嫉妒和無奈，心神領會道：“不會這麼巧吧，柳老師和岳書記也是大學同學？”

打嗝好像會傳染一樣，柳老師也回了個嗝。

這嗝的後座力很大，誇張地把他龐大的身體後仰了下。

柳老師正了正身體，說道：“那明顯我比較年輕嘛，你看不出來嗎？我比他小了足足兩屆，我大二的時候，他快畢業了......”

他把身子鬆弛下來，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了一會，說：“他是計算機系，我是物理系的。”

大金欲給柳老師倒酒，想聽更多的故事，卻發現三人已把一斤裝的二鍋頭幹掉了，就扭頭對老闆說：“老闆，再來一瓶二鍋頭。”

柳老師畢竟是個老師，藉著酒勁，給兩位學生上了一堂課。

這堂課，不是他擅長的電路課，而是關於岳書記的歷史課。

孫一波瞧着他的八字鬍忽上忽下地顫動，想起了一個人：古龍。

孫一波覺得他的鬍子和額頭特別像中年古龍，古龍還有個特點是嗜酒，可愛的柳老師一樣嗜酒如命，似乎要一口一口地喝完這瓊漿玉液，才能把記憶深處的故事源源不斷地挖掘出來。

柳老師不遺餘力地讚美着岳書記，眼神里全然沒有了剛才那一絲嫉妒，看來岳書記當年確實是浙江大學的男神。

“可老師你和岳書記畢竟差了兩屆，而且不同專業，怎麼會對他的當年風貌如此了解？”孫一波問了這個問題，心裏還是存有一絲疑惑。

柳老師知道繞不過去了，就直截了當地說：“告訴你們吧，老岳那時候喜歡我們班一個女生！”

此話一出，柳老師突然酒醒般地及時剎車。

孫一波和大金再問，柳老師也隻字不提。

這個情景，就好像二人在看一出精彩的電視劇，突然停電了，啥也沒有了，讓人意猶未盡，懊惱不已。

柳老師見他倆還深陷在岳書記大學時代的戀愛故事中，不能自拔，便話鋒一轉，說了句駭世驚俗的話：“你們懷疑過岳書記嗎？”

雖然大家酒喝得稍多了些，但頭腦還是很清醒的，聽到柳老師這麼一說，大金和孫一波趕緊搖頭道：“沒有啊，懷疑他什麼？”

“哦......那沒什麼......”柳老師道。

柳老師的欲言又止激起了孫一波心底更大的波瀾，雖然沒問下去，但臉上佈滿了驚愕的表情。

而大金並未打住，繼續追問道：“柳老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們聽過就算了，不愛聽就當我酒後說胡話吧......”

柳老師環顧了下四周，壓低了聲音道：“我們這個所謂的臨時實驗室究竟是幹什麼用的，你們知道嗎？”

大金搖了搖頭。

孫一波說：“聽岳書記講，這個任務是國家下達的，由於密級比較高，不方便公開宣佈。”

“聽岳書記這麼講，那就對嘍。所以說，我們這個臨時機構所有的進出通道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岳書記這個口子。可以說，岳書記講什麼，你們必須按照他的意圖去完成任務，不允許有半點質疑。”柳老師憤憤道。

大金說：“本來不就應該這樣嗎？既然組織上選派岳書記作為實驗室的領導者，那肯定是對岳書記的人品和學術方面都認可的。”

柳老師點點頭，說：“對，如果岳書記對組織忠心不二，那我也是心悅誠服，但如果有證據證明岳書記並不是和你們想像那樣，你們還會忠心地奉獻嗎？”

大金搖搖頭，說：“我熱愛祖國，並願意奉獻青春，但同樣，我的真誠不允許被任何人褻瀆和欺騙。我受岳書記信任而被召入此實驗室，也不相信岳書記會做有損國家和人民的事情！那......柳老師講的證據到底是什麼？”

孫一波陷入了沉默，沒有任何錶態。

他的心裏，其實和大金想的一樣，無條件地服從岳書記的指令，他從來沒懷疑過岳書記。

柳老師作為老師，以及岳書記曾經的好友，他和岳書記之間到底有何過節，以致於借酒發揮出如此一番“肺腑之言”。

這樣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柳老師見二人都沒有質疑岳書記的心思，也沒再說什麼了。

待大家默默地把第二瓶二鍋頭喝完，就各自回住處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