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今天麥子收麥子，家人都互相幫忙，前幾天，楊林就和兒子商量，得把大家都招呼到一起，好好吃一頓。俊山吃完早飯，就騎着摩托去了鄉里，割了兩斤肉，稱了塊老豆腐，買了火腿腸、肘花、豆腐卷，又買了兩箱苦瓜啤酒。秀秀割了韭菜，摘了豆角、茄子、洋柿子，下午飯前擇好洗凈。楊林宰了兩隻公雞，一隻清蒸，蒸酥爛了給他媽吃，一隻做油燜雞塊，有嚼勁兒，年輕人喜歡吃。下午，俊江媽啥事都沒幹，狠狠地包了兩篦子韭菜雞蛋餡餃子，多加了熟油調料，給大家補補這幾天勞作的虧損。又把涼菜切好，花生米炸酥，熱菜炒香，就等着晚上，大家熱熱鬧鬧吃一頓。

“呀，你們還沒開始吃么，伯，爹。”俊江兩口子騎摩托回來了。

“剛收拾完，你剛好跟上吃飯。”俊山起身去拿了兩個杯子。“玲玲，你也坐這吃么。”

“不了，我不餓，我去看娃。”玲玲轉身去了自己屋裏。

“俊江，你丈人家麥沒淋雨嗎？”楊老漢問。

“沒有，他屋裏就三畝半地，我跟我擔子兩個人呢，雨來的時候，麥都收拾乾淨拉回去了。”

“那就對咧，老兩口就靠那點麥過活。”

“俊江，你把啤酒開了。”

俊江把啤酒開了三瓶，給三兄弟擺好。俊山給酒壺添滿白酒，把酒壺和酒盅遞給他爹，這場合，他爹得先敬大伯三杯。

楊林接過酒壺，滿滿斟了一盅酒。

“哥，忙活了這些天了，人都乏日塌了，先喝一個，舒服一下。”

楊老漢滿臉微笑，是啊，雖然這幾天人忙的筋骨都疼，但是糧食都到收拾到家了。俊山那點，等天好了一會兒就弄完了。他現在心裏特別舒坦，接過酒盅，一仰脖子，酒進了喉嚨。一股熱辣瞬間充斥口腔，流過喉嚨，再細品，嘴裏有一點回甘，心裏一股暖熱。

“哥，再敬你一個，往後常到媽這來么，媽天天念叨你哩。”

楊老漢自從老伴走了以後，家裏沒人照顧他媽，他媽就搬到弟弟家，一直由弟弟照顧。為了不讓別人說閑話，他就很少來弟弟家了。一是有弟妹呢，瓜田李下，自己行得端正，但是管不住別人說閑話的嘴。二是經常過來看，會讓人覺得他在監督弟弟一家，害怕他媽在弟弟這受了啥委屈。沒辦法，平日裏有啥吃的用的，只能叫俊河給他奶送過來，自己逢年過節，過來在門后和他媽坐一會兒。

三杯酒敬完，楊林把酒壺交給俊河。俊河接過酒壺，接着給他爹和二叔敬酒。

菜沒吃幾口，酒已經喝了不少了，幾個人話就多了。俊江開始說老丈人的糗事：“我給你們說，我丈人那人有意思很，做的事你都不知道他咋想的。他騎的那爛慫車子，里胎總是漏氣，打上氣就漏，車胎補得一層摞一層，前天，屋裏舊車胎叫他用完了，就去買了個新車胎。你知道人家怎麼弄么？把新車胎剪了，接着補裏面的爛車胎。”

話沒說完，滿屋子年輕人都在笑，三個老人看着他說。

“今兒叫我一看，車外胎上有個釘子，難怪補一次漏一次。我把里胎抽出來，紅的黑的，一層一層，里胎都比外面厚了。”

“還有那回，我給拿了三斤白糖，你知道人家怎麼喝不？燒了滿滿一熱水壺水，把糖往熱水壺裏灌，一逼就灌了半斤多，越喝越渴，越渴越喝，喝得頭昏腦脹。”

楊老漢說：“你老丈人做事不得手，也沒個兒子，你得常往那邊跑哩，大小事情跟你擔子兩個商量下，幫忙弄好。”

“是么，我擔子那人，做事少考慮。前半年么，散酒整桶整桶給他送過去，老丈人天天晚上喝，不喝醉不停醉，喝多了滿院子吐，那幾天他院子就進不去人。不叫他喝吧，就摔鍋碗瓢盆，哎，么辦法治了。”

俊河說：“你結婚那天還記得不？那幾天你丈母娘不讓他抽煙，憋了半個月。那天來屋裏送親，吃了飯一個人躲到後門外面，抱着一條子煙，一根接一根把自己抽暈了，黑了還是我給送回去的。”

屋裏人都哈哈大笑，楊老漢趕緊揮揮手制止他們：“嫑笑了，玲玲在呢。”

屋裏人安靜下來，接着划算喝酒。俊山媽端了兩盤子餃子進來，給它們放下，去玲玲房子看娃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