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招魂幡
林幼安記得那日審訊無闕賊子的時候，他們的口供中有那麼一首怪詩。
當時他不是很理解。
冥谷九丈九，夜半人莫留。
一盞長明燈，自渡有緣者。
這兩日，他便一直在思考着這首詩到底指向了什麼東西。
單從詩字面的意思來看，指的應該是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能被某人帶去某個特殊的地方。
而這個特殊的地方是做什麼的，這一切無從知曉。
不過林幼安猜測，這個特殊的地方有可能便是無闕的大本營。
或者是一個重要的秘密基地。
而他從胡錄身上搜到的那一張人皮面具，便很有可能是無闕留給胡錄的信物。
到時可以憑藉這個信物去這個特殊的地點匯合。
當然這一切還只是林幼安的猜測，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其他的線索。
至於藍田山那一灘渾水，還不是他現在能夠蹚得起的。
況且有風塵子在，他也不太好去湊熱鬧。
當然他是萬萬不承認自己官低職小，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覺得自己還是將目光放在破解這首詩上面吧。
只是想要找到詩中所指的那個地方，還需要解開整首詩的謎面才行。
而剛剛有了趙季夏的提醒，林幼安便突然想到這個冥谷有沒有可能便是大秦曾經的舊都。
畢竟現在舊都還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死地，倒是與“冥谷”二字比較吻合。
而除了舊都，林幼安想不到大秦周邊還有什麼地方能有這般更符合意思。
為何會選擇那種荒涼的地方，林幼安也有自己的猜測。
那地方人煙稀少，乃是不祥之地，確實適合當做一個組織的秘密基地。
於是在趙季夏帶着趙霜序離開林家回宮之後，林幼安便帶着鐵牛朝着舊都出發。
舊都在咸陽的西南方，也建在渭水之邊，離咸陽的車程並不比去東寺近。
等林幼安兩人趕到舊都的時候，已是下午。
……
此時的舊都已是一片荒涼，到處雜草叢生。
看着那草叢裏的斷臂殘垣，林幼安能想到當時爆發的大戰到底有多慘烈。
林幼安讓鐵牛將馬車停靠在一旁，便與鐵牛兩人鑽進了面前的草叢。
此時正是夏天，林幼安卻感覺這裏面非常的涼爽。
鐵牛卻是一臉慌張地看着四周，手中還緊緊握着大鐵棒。
清風輕輕一吹，草叢跟着沙沙作響。
遠處竟然還傳來了幾聲野獸的咆哮。
如此詭異的地方，竟然連鐵牛這個壯漢都感覺幾分害怕。
“公子，我們來這個地方做什麼，還是趕快回去吧，彥伯說晚上做好吃的。”
“我都不怕，你怕甚。”林幼安不在乎地說道。
“公子，不是我鐵牛膽小，可是這個地方實屬詭異。”
“難道你以前沒聽說過這裏的傳說嗎？這一片經歷了那一場大戰之後。”
“因為死的人過多，從而沾染了不祥，這也是當初始皇陛下決定遷移都城的原因。”
說到這裏，鐵牛還指了指腳下的黑色泥土說道：
“不然為何放着這麼肥沃的土地不要，就是擱這裏荒着呢，那是因為沒有人敢過來開墾。”
鐵牛見林幼安置若罔聞，繼續向前走去，便偷偷趴在林幼安耳邊說道：
“公子我與你說，聽說這是當初死在這裏敵國士兵們的詛咒。
”
“不曾想你天不怕地不怕，竟然還會怕這種無稽之談。”
“公子，這可不是無稽之談啊，而是實打實的事實。”
“我還記得年幼時，彥伯曾經嚇唬我說，如果我不聽話的話，就把我放到舊都的草地里。”
“公子，你想想這裏都被大人們用來嚇小孩子，難道能是個好地方嗎。”
林幼安看着鐵牛哆哆嗦嗦的樣子，也是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一個大老爺們竟然怕鬼。
“你呀，真是……”
然而膽小二字還未說出，林幼安便突然看見一道黑影閃過，當即也是嚇得不輕，趕緊躲到了鐵牛身後。
鐵牛還以為自家公子膽子那般大，都不怕這種死地。
結果啊，還是一如既往的……膽小，出了事情就知道往自己身後躲。
“公子勿怕，剛剛只是一隻野狍子跑了過去而已。”
“真的只是一隻野狍子嗎？”
林幼安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公子，我看的清清楚楚，可沒有騙你。我們還是回去吧，這個地方當真詭異。”
“怕什麼，你想連一隻狍子都可以在這裏跑來跳去，說明這裏是有生氣的。所以不要怕，有公子在呢。”
看着林幼安正氣凜然的樣子，鐵牛苦着臉點了點頭。
心想如果真遇見了鬼，恐怕你會第一時間躲在我身後，讓我獨自面對。
可是自己是真的怕鬼啊，都怪彥伯小時候沒事老是嚇唬自己，都給自己留下陰影了。
走着走着，林幼安便發現越往裏走，雜草長得越高。
鐵牛揮舞着手中的大鐵棒，開闢出了一條路，兩人繼續向著中央走去。
走到中央地帶，林幼安還能看見原來宮殿殘留的牆壁。
只是望着那些被風化一碰就碎的殘垣，林幼安也是不禁感慨。
任何東西，甭管你多麼堅硬，即使能躲過了一場大戰，卻依舊躲不過時間。
在歲月面前，總是這般不堪一擊。
古往今來多少事，興盛衰亡，都不過化為一捧塵土罷了。
不再感傷，林幼安開始四處觀察。
等兩人來到當年宮中的正殿，卻發現了一桿長帆，正是大秦所立的招魂幡。
招魂幡又叫靈旗，是用來招引亡魂的旗子，按照規矩一般都制二十四尺。
之前有着一段殘留的宮牆擋着，林幼安沒有發現。
等他走近一看，才發現這桿招魂幡已經破敗不堪，隨時可能倒下，顯然存在的年頭不短。
突然，林幼安腦子中靈光一閃。
冥谷九丈九。
九丈九？
等等，招魂幡只有二十四尺，也就是八丈。
看來冥谷應該指的不是招魂幡這裏。
就在林幼安準備去別處看看時，卻聽到鐵牛說：
“公子，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林幼安抬頭看向天邊的太陽，確實是有些晚了。
如果不立刻出發，恐怕宵禁前就趕不回咸陽了。
伴着夕陽，林幼安與鐵牛又沿着原路折了回去。
只是走到一半時，後面的林幼安看着鐵牛的影子突然心中一動。
招魂幡雖然沒有九丈九，可是它的影子確實可以達到九丈九的長度。
想到這裏，林幼安立刻扭頭返了回去。
鐵牛聽到身後的動靜，扭頭一看，林幼安已經走遠。
於是他二話不說，立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