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李老師不知道用了什麼奇葩的手段，聯繫了我的父母和李未然的父母，竟然就真的把我送到了李未然家裏面借住。我過於高興，甚至昏了過去。雖說在別人家住着確實沒有自己的小屋舒坦，但是起碼不用被李老師的恐怖眼神震懾住了。
星期三的晚自習，李老師突然通告我們，明天早上卯上任農(10:90/07:36)在操場集合。這是什麼原因？我一看新聞，頭條上面甚至已經刷瘋了，原來是湖裏面之前把漁船拖下去的怪物被水雷成功炸死，已經被拖上來一兩天了。照片打了碼，不知道是什麼形狀。怪物的屍體之前被科學家研究之後直接丟在了岸上，暫時搬不回去，需要切成塊，故李老師向學校申請，趁這幾天屍體還在，帶我們去見識見識。
到了操場，卻發現堆滿了人，有一個穿西裝的比較矮的人在人群中間大聲呼喊：“趕快站好！不要踩踏！”這個人就是夏校長，沒想到李老師自己的申請，竟是把全校都帶動了，最後夏校長親自來主持這件事。話不多說，外面排得像龍似的校車把我們挨個接上去，便往苗澤的方向開。與上次我和李未然自己去的不同，校車不能在水裏開，便繞着苗澤一直走，也沒有數過了多久時間，才繞到了浮島縣的背面，一坨巨大的黏糊糊的東西正在岸上放着。
怪物至少也有五十米寬，顏色暗沉。沒有找到明顯的頭部，沒有眼睛。從身體中央延伸出大小不一的腕足，腕足上面有的長有倒刺，但是全部沒有吸盤。腹部已經剖開，裏面有大量的魚等生物。可以看得出來有腸、胃、心、肝、腎等一系列器官。最重要的是，該怪物有肺而沒有鰓，身上可以找到呼吸孔。繞到背面，可以看見有一根長管，應當是本來就在身體外面的，有厚實的肌肉組織，可能是用來吸取食物的。
明明可以用嘴巴吃飯的，為什麼要用更麻煩的長管呢？應當是有狹小的或者夠不着的地方，只有管子能伸進去。像食蟻獸，演化出了超長的舌頭，用來掏巢穴裏面的螞蟻；福壽螺演化出來呼吸管，用來直接吸取空氣中的氧氣。起初我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麼大一個怪物用管子來幹嘛，可是看到胃裏面的食物殘渣時，猛然發現裏面物體的大小似乎有一個下限，比這個下限小的魚蝦極其稀少。我萌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岸上的漁民有的說，剛剛打撈上來的魚，如果不快速拉到岸邊，有時候會少很多，而漁網沒有缺口。甚至有的漁民說看到有“觸手”鑽到船上面掏魚，卻又不敢打。漁民使用的漁網網目有規定要大於某尺寸，這樣小一點的魚可以游出去，以保護漁業資源。這樣一來，可以基本判定，怪物可能是專門用管子在漁船上面偷魚吃的。
但是轉念一想，又發現了不對。怪物怎麼來說也是一種生物，演化出高度特化的結構需要幾百萬甚至幾千萬年的時間。而人類在苗澤進行大型捕撈活動不過數百年，這麼短的時間，難道怪物可以自行轉變自己身體結構嗎？並且如此巨大的怪物，為何以前從來沒有人發現呢？
正當我疑惑之時，突然天雷陣陣，很快下起了瓢潑大雨，在四月天裏不尋常地令我渾身冰冷。人們喧嘩一片，到處找地方躲雨。我躲在了一家賣菜刀的店鋪裏面，老闆矮胖、光頭，正哼着歌，翻譯成漢語大概就是，一家人出去捕魚，發現魚被一個特別大的大魚吃完了，父親去擊殺大魚沒成功，被大魚咬死了；大哥去給父親報仇，
也被咬死了；二弟弟出去給父親和大哥報仇，也差點被咬死，後來岸上的人來支援，才成功地殺死了大魚。我聽覺得和今天這個怪物有點像，便上前問：“您見過岸上這種怪物嗎？我聽您剛才哼的歌，像啊，很像啊。”
老闆擺擺手，說：“沒有沒有，我哼歌的時候你沒有聽清楚，我歌裏面的大魚有眼睛有嘴巴，還會噴火和投錐子，今天這玩意，一坨肉，怎麼也不像啊！”
我一聽饒有興趣，請求老闆繼續講下去，老闆帶我出了門，-指了指一家店鋪，說：“這首歌是賣玩具的那個兄弟教我的，你要問去問他吧。”
賣玩具的老闆面黃肌瘦，沒有鬍子，見我來，也不問，就說：“你是報紙上那個打蛇的，我認識你。剛剛賣刀那個老弟往我這邊指，我知道你是來幹嘛的。”還拿出幾張照片和一些文獻，東拼西湊地，大概顯現出了一個故事：大約1890年前後，一個小夥子，也就是老闆的高祖父，和他父親、大哥出去捕魚。父親和大哥突然被一隻奇怪的大魚衝上船咬死了，大魚不僅會噴火，還會吐石子傷人。小兒子拼死拼活划船回來，喊上了兩三個能打的兄弟，把那條大魚用魚叉叉死，拖上岸切成片。照片雖然是黑白的，但是也極其血腥，所以這件事就廣為人知，被人編成了民歌。
“三四個人在當時那種條件下能殺死那麼可怕的怪物，真是太厲害了！”我不禁讚歎道。
老闆歪了下頭，擺擺手說：“嘿嘿，那條大魚怎麼說也沒有今天撈上來的這麼大。再說了，以前的小漁船太容易翻了，怪物一衝，沒點武功是逃不了命的！”
“以前的怪物很多嗎？”我問。
“聽我爺爺生前說，是這樣的，他們那一代人都習慣了，捕個魚都要帶把獵槍。現，在雖然不準帶槍，但是我們這代生的，誰也沒親眼見過怪物，沒想到……哈哈哈！想來也不奇怪了。”
老闆的笑聲順着街道一路延伸到湖岸，那裏有幾個人正在撿散落在地上的魚，不知要幹嘛。往深處一想，猛然覺得肚子一陣噁心，連忙跑到垃圾桶去，狂吐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