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迷霧

霍思銘看着周圍的霧，知道方榆說的是對的，就算這裏叫什麼千雲峽谷、千雲峰，也不該有這麼大的雲霧，這已經能被稱為靄了。

這些雲障像粘稠的液體般貼附在山間，雖山間時不時有風吹過，卻無法撼動分毫，彷彿這些霧本就長在這裏。

方榆知道霍思銘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便不再多言。

他先是圍着休息區繞了一圈，然後若有所思地指着天上的太陽對霍思銘說道：

“雲霧已經堆積到連太陽也只能看到個輪廓。我們來時的路已是茫茫一片了，完全看不清。

現在的情況是，手機沒有任何信號，呼叫救援的人員也杳無音信，也就是我們現在失聯了。

而此時下山的路況不明，現在下山無疑是個蠢決定。

況且我現在的身體恢復了，我們目前已經沒有了急迫的事情需要立即處理，所以目前最好的策略就是先留在這裏。”

說到這，方榆頓了一下，看向了自己白皙的雙手。

剛剛的那種情況他不想再體會第二遍了，那真是一種令人絕望的經歷。

全身的體溫越來越低，開始是眼睛睜不開，好像有牢固的枷鎖鎖住了自己的眼眶，世界只剩下黑暗。

漸漸地，面部和臉頰也感覺不到了，接着是嘴巴，脖頸，肩膀…一點點，一點點的，那股寒冷緩慢卻又不可阻擋地向下蔓延。

所覆蓋的皮膚對於方榆來說都變成了麻木空寂的折磨，甚至這一感覺也可能是方榆自身腦補出的。

那種一點點失去自己所有的感覺，任誰都不會想體會第二遍。那種無力感，方榆第一次感覺到能夠活着是多麼幸福。

回過神，迎着霍思銘探究的眼神，方榆繼續訴說當前情況：

“幸好休息區還有不少的食物和礦泉水，旁邊還是小溪，近三四天的生存問題應該不用擔心。”

“還有就是，我發現另一個方向，”方榆又指了指身後的大山，

“霧氣倒是意外的比下山的稀薄許多，大概是霧氣比空氣重的原因，尤其是上山的小路，雖略有霧氣，但遠處小路的輪廓還是比較清晰的。

所以我們說不定能遇到從山上下來的人，到時候如果人數夠多，我們就可以一起下山了。當然，最理想的情況還是那個工作人員走了出去，聯繫到了外界，只是現在因為霧氣進不來。”

“多想無用，噥，先吃點東西吧。”

方榆接住了霍思銘遞來的麵包，這才發現身體因為剛才那陣突然降臨的寒冷，已經十分飢餓。剛剛因為剛蘇醒，太過興奮，一直沒有發現。

大口吞咽着麵包，方榆又不知不覺看向了大山。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沒有來過這裏，卻對這裏有一種熟悉感。

總覺得自己曾長時間凝望過它，但細細一想腦海又一片空白。

啪！

方瑜的肩膀被狠狠地拍了一下。

“誒，木頭，你怎麼了？怎麼感覺自從你今早起床后就怪怪的，動不動就開始走神，你以前從沒這樣過。

你沒事吧？有啥就和我嘮嘮，別總憋在心裏一個人瞎想。”

身為從小和方榆一起長大的發小，霍思銘明顯感覺到方榆今天的狀態不對勁。

他多次調侃對方也只是他用來關心的方式罷了。

聽着霍思銘少見擔心的話語，方榆先是一愣，然後輕微搖了搖頭。

在得到方榆的回答后，霍思銘不再擔心，

因為他知道如果方榆真有什麼處理不了的事會和他說的。

而方榆現在沒有多說，要麼是方榆的私事，要麼是方榆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霍思銘掃清顧慮后，又去拿了杯自己燒的熱水遞給方榆，自己也開始吃休息區的零食。

兩人吃過食物后，又各自在休息區附近探查起來。

兩邊都是陡峭山壁，方榆向下山的路試着走了一小段就返回了，離休息區越遠霧氣就越是濃郁，甚至詭異的連自己腳下的路也開始變得影影綽綽。

這讓方榆產生了很不好的感覺，立馬回頭，終止了這次嘗試。

回到休息區，此時霍思銘也已經返回，表示上山的路很好走，但是沒走幾步身後的休息區就變得模糊不清起來，他也察覺到不對，就沒再多走。

探索無果，兩人再次在休息區的小亭子坐下，閑聊起來。

“木頭，話說你昨晚夢到啥了，那場景刺激不？”

霍思銘正經不了兩分鐘，再次賤笑。

昨晚！

方榆猛地一愣，之前好像被他大腦屏蔽的夢境再次浮現。

白霧，黑山，古廟，白羽，雕像。那股衝擊好像又回來了，不過這也令方榆明白他之前時有時無的熟悉感是從哪來的了。

這被霧氣包裹的千雲峰，除了顏色，輪廓與夢中黑山簡直如出一轍！

只是現實中的千雲峰明顯受過人類的開發，多了蜿蜒的山路和木亭，隱約可見的翠綠植木也不似黑山中的肅靜荒涼。

但周圍的寂靜氛圍與詭異的白霧，方榆憑直覺認為這就是一座山，一座還沒有成為黑色之前的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