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女士的饋贈
喬納斯搖了搖頭，正打算離開，去鎮外找地方睡上一大覺。
——也許不再鬧鬼的木棚就是不錯的選擇。
然而沒走幾步，突然響起的旁白聲卻帶來了一個令喬納斯無法保持從容的消息。
{天吶！這是……有一位真正的魔神正在向主演身邊投射祂的偉力！}
——神……在靠近我？
瞬間的大腦空白令喬納斯不禁張大了嘴，但出色的心理素質還是讓他馬上就調整好了表情，等待着神的降臨。雖然僅僅是沒有力量的投影。
很快，空氣好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石子的湖面一樣，以喬納斯身後為中心蕩漾出了一圈又一圈漣漪。
這些空氣的波紋掠過喬納斯的身體，這種感覺很難形容但確實存在，於是，喬納斯回頭。
他看到一名神色淡然的女士正看向自己。
她穿着一身偶爾閃出淡金色光點的灰白色紗質連身長裙，收緊的袖口緊緊地纏繞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從兩肩起始的巨大V字展露出她上半身所有恰到好處的高光與陰影，腰身處繫着的純黑色絲帶將長裙束出了像流雲一般和諧的曲線。
在腰帶的正前、正左和正右位置各繫着一條銀白色的纖細鎖鏈垂到膝蓋高低，分別掛着一顆尖牙、一根翼羽以及一片背鱗。
幾乎沒法控制地打量了一瞬后，喬納斯收起好奇的目光，看向女士平和的面龐，卻又被她奇異的耳飾所吸引。
那垂在耳下的吊飾完全由流暢的銀白色曲線構成，但似是由最高明的抽象派畫師執筆一樣，僅僅靠簡約的線條就讓人清晰地知曉那被勾勒出的畫面。
其中一個像是嘴角掛着笑意的幸福神情，而另一個則像是一張在靜靜哭泣的臉。
雖然與自己知道的信息略有出入，不過喬納斯此時已經有了答案。
“很榮幸見到您，‘遺憾’女士。”
喬納斯躬身行了一個撫胸禮，認出這位魔神的身份足以讓他真正地放鬆下來。
畢竟，遺憾女士從不傷害任何人甚至任何生命，她只見證。
女士對凡人認得她這一事實早已習以為常，沒在寒暄上浪費什麼時間，她音色悅耳但帶着一絲清冷的話語聲向著喬納斯響起，
“你作出了一個有趣的選擇，並沒有如實轉達勒夏的話，能告訴我原因么。”
喬納斯沒想到一位魔神降臨身邊竟然是為了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將思路稍加整理后，回答道，
“因為我認為他消失前那些詛咒的話語並不是他真心想要說給葵娜聽的話。”
“他成為靈體被束縛的時間對於一個凡人來說相當漫長，足以將常人的心智扭曲，而我也確實看到，勒夏對葵娜那深沉的愛，幾乎一半都被扭曲成了狂躁的恨意。”
“我不清楚佈置這一切的法師是誰、想要做什麼，但我認為當勒夏心中原本燦爛的愛意全部被扭曲成無邊無際的恨之後，他邪惡的目的就達到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哪怕我僅僅將那些危險的恨意傳達出來，也會導致邪惡法師的目的在某種意義上被部分完成。”
“再者說，與其滿足一位早已失去生命的幽靈的遺願，我更願意將勒夏作為凡人而迎接死亡時想要對葵娜說的話轉達出去，畢竟，連勒夏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死前已經和葵娜孕育出了新的生命。”
喬納斯的話語沉穩而自信，這就是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有力的說服”，
遺憾女士點了點頭，隨後如結冰湖面一般平靜的眼睛裏竟然流露出微弱的好奇，對喬納斯繼續說到，
“你的思維很有趣，靈魂也頗為奇怪，我甚至完全看不透，但能感覺到你在尋找某些東西，也許你現在可以說出來，我會給你一些方向。”
喬納斯微微低下頭。
“感謝您的慷慨，女士，我正在尋找米婭女士信徒們的集會。”
“米婭的信徒們……命運如此巧合？”女士難得地露出了一些意外的表情，解釋到，“如果你找的是任何其他的東西，我大概都只能告訴你模糊的方向，但是米婭的信徒……他們即使正在肉慾的沖刷下沉淪，我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們心中無法被忽視的遺憾。”
“所以，西北方向二十公里，靠近金盞河的林木營地中，他們確實正在那舉行集會。”
喬納斯內心欣喜，但還是保持禮貌地向女士撫胸致意。
“十分感謝，祝願您能見證一切應當見證的故事。”
等喬納斯再次看向女士，卻意外的發現這位擁有不朽性的魔神竟然在自己這樣一個凡人面前陷入了思考。
女士的思索頗為寂靜，喬納斯當然也不敢出聲打擾，即使他已經困得要死。
就在一旁站着的喬納斯已經快把眼睛閉上的的時候，女士的聲音再次響起。
“巧合與特殊讓我沒法忽視你這樣一個凡人，而如今的混沌魔域像是即將被暗潮撕碎平靜偽裝的海面，我想……也許我也可以做一點不那麼安分的事。”
女士看着喬納斯，同時好像在確認喬納斯也正看向自己，然後開口說到，
“兩個月後去赫瑞蘭姆，我會在那為你準備一件禮物。不要覺得奇怪，你就當成是女士與男人之間一次普通的饋贈好了。”
隨着女士將最後一個單詞說完，喬納斯感覺視線一陣模糊，同時感到好像再次被空氣盪出的波紋掃過。
等到一切如常，女士的身影也已消失不見。
而此時的喬納斯卻有種奇怪的感覺，假如一個月後沒去赫瑞蘭姆，自己一定會抱憾終生。
“帝都赫瑞蘭姆……”喬納斯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到，“而且這種感覺，是遺憾女士的能力么？”
得不到什麼結論的喬納斯轉身離開，既然已經知道了集會的具體位置，現在要做的就只是好好睡上一覺。
{我們的主演在誰都沒預料到的情形中，第一次與一位魔神進行了直接的接觸與交流，甚至還順利地獲得了想要的線索。接下來他就要去找到那群米婭女士的信徒，不過他能否成功借用米婭女士的偉力將自己的肉身改變呢？若是必須要與米婭女士交涉，那位聲名更盛的魔神又是否能像遺憾女士這樣友好呢？就讓我們安靜等待台上的戲劇繼續進行吧。}
——是啊，下一步是否也能這麼順利呢？
懷着與旁白相同的疑問，喬納斯離開漸漸醒來的鎮子，來到已經不再鬧鬼的木棚。
他找了塊還算平整乾淨的木板地面，坐着吃了些東西補充體力后，就直接躺下休息了。
這一覺，喬納斯睡了八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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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峰省的仇恨節點被毀掉了。”
“怎麼回事……守衛力量留的不夠？那個節點是誰負責的？我記得是伯斯提。”
“是他，而且很奇怪的是，這幾天好像也聯繫不上他……”
“他最近應該正好在冠峰省準備材料。是叛變了么？”
“不清楚，但我認為他的忠誠久經考驗……會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
“宗師級的死靈法師哪那麼容易出意外，你接的下他的靈魂長矛么？反正我接不下。”
“也是……但是現在沒有多餘的人手去驗證了，先在靜灣省再佈置一個仇恨節點補上空缺吧。”
“只能這樣了，再等等看能不能聯絡得上伯斯提，不行的話後續要專門去冠峰省找找線索了。”
“嗯，生而苦痛。”
“生而苦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