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你就不怕夜半冤魂索命么?
喬兒此時狼狽的模樣着實是叫幾個石太傅身邊的婢女看不下去了。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才顯得喬兒忠心護主,讓石太傅高看她幾分。
“你們幾個沒用的東西,平日裏仗着本大人的勢在府中耀武揚威,怎麼府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也沒有人來向本大人稟報?”
石太傅在屋內掃視一圈,把怒火撒在了跟着自己的幾個下人身上。
他一發威,着實是把幾個下人們嚇唬的不輕,急急忙忙跪在地上請罪:
“回稟大人,喬兒說的話卻是沒錯,咱們幾個伺候大人的或多或少的都知道。
可是……
可是這件事情畢竟還是夫人下的令啊!
奴婢們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到大人您的面前多說一個字呀!”
一個婢女一邊磕着頭,還不忘記為大傢伙兒叫屈。
她的話恰恰好說到了眾人心坎兒里,於是立馬就有人跟着附和道:
“是啊是啊!
大人您身為咱們大啟的棟樑,平日裏又極少過問后宅之事。
府中上上下下的事情全都是交給夫人在打理的。
夫人常常叮囑奴才們這府內的事情少插嘴,不……不然就割了奴才們的舌頭。
奴才們都是和侯府簽了死契的,小命全撞在夫人手裏,奴才們雖然卑賤,但是誰都不想早死啊大人。”
石太傅一時語塞。
怔滯良久后不再說話了。
畢竟下人們說的確實沒錯,自從柳氏嫁到太傅府後一直與他夫妻恩愛。
平日裏,他是最不喜歡聽到旁人說柳氏一句不好的,這次雲氏的事情若是從他們口中說出來,估計他自己也只會覺得是下人們在挑撥離間。
說到底,也怪不到他們頭上。
剛靜了一瞬,邱詩卉便帶着府醫趕了進來。
石太傅煩躁的擺手,道:
“先去給姨娘瞧瞧,用最好的葯。”
府醫見太傅大人果真親自守在這裏,知曉太傅大人這是要留下雲氏的,當即也不再推辭,行了一禮後背着自己的藥箱進了裏屋……
柳氏和幾個妾室、通房前後趕到了雲氏的院子,看到府醫進去了,便默契的站在了院子裏沒有進去。
謹慎的看了柳氏不大好的臉色,各懷心思的一聲不吭。
府醫檢查完雲氏的傷勢,滿頭冷汗的出來請示:
“大人,雲姨娘的傷勢頗有些嚴重,再加上連日來……”
府醫頓住一瞬,又接着道:
“身子太過虛弱,傷口潰爛的地方還得將養些時日,待身體好轉些才好動刀割下腐肉。
現如今只能開些上好的藥材養着。”
石太傅聽明白了府醫這是怕自己不願意在雲氏區區一個妾室身上花費太多錢財,恐怕連府醫,先前也沒少受到柳氏的“提點”。
他眉頭緊蹙,威嚴道:
“不管你用什麼葯,把雲姨娘的傷給本大人治好了。
要是這期間再出現什麼么蛾子,本大人可不會跟你客氣。”
府醫在太傅府里生活多年,怎麼會不清楚石太傅想要表達的意思。
低着頭,承諾道:
“大人請放心,在下一定親自為雲姨娘煎藥,親自送來,絕不假手他人。”
石太傅點點頭,示意府醫可以離開。
待府醫背着自己的藥箱子出去后,內室里傳出來雲氏的低泣。
隱約可以聽出來是在喚“大人”。
石太傅隔着帘子瞧了瞧院子裏正和府醫打探雲氏情況的妻妾,喪着臉道:
“叫她們都進來,別一個個的杵在外頭,看的本大人心煩。”
先前來的時候雲氏的院子裏有多安靜,他不是沒有親眼見過。
這會子聽見那些個耳報神的話就巴巴的往雲氏屋子裏湊,後院的這些個女人當真是慣會捧高踩低的。
邱詩卉應了一聲,出去將柳氏及一眾妾室請進了屋子。
此時石太傅早已經入了裏屋和雲氏說話。
雲氏見到石太傅來見自己,高興且激動的握住了他的手,趴在床上哭泣:
“大人,妾身還以為此次遭了夫人的毒手,凄慘死在院兒里,就再也見不到大人了。”
石太傅心頭一軟,略有些愧疚的輕斥:
“說什麼胡話呢。
府醫都說了你的傷不重,待過些時候就能養好的。”
二人纏綿悱惻的語氣聽的站在外頭的柳氏黑沉了臉,尤其是她還心知肚明雲氏這次是沒安好心。
身邊一堆看似乖巧的妾室更是看的她心梗。
遂提着裙擺進了內室,換了一幅表情寬慰道:
“大人說的對啊,雲姨娘的傷勢自然會有府上的府醫來管,大可不必操心。
再怎麼說……
雲姨娘先前犯下的錯總是不太光彩的,太傅府也不能再大張旗鼓的醫治。否則傳揚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先前定罪時也是人證物證具全,雲姨娘現如今也不必背着本夫人同大人告黑狀。
反省自身才是最要緊的。
畢竟寶怡今時不同往日,你這個做生母的也不能再給孩子拖後腿不是?”
柳氏的話夾槍帶棒,隱隱約約藏着恐嚇。
雲氏猛的聽到她的話后開始激動起來,拽着石太傅的袖子就開始哭喊:
“大人,大人救命啊!
夫人這話里的意思是想要拿妾身的寶怡出氣么?
妾身都已經背下了盜竊之罪,受了這麼多的苦,夫人怎麼就這麼容不下妾身和寶怡?
好歹……寶怡她還是大人您的血脈啊~”
喬兒噗通一聲,再一次跪倒在地,哭着說道:
“姨娘,您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和侯爺說了吧!
您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夫人又放過您了么?
且先不提旁的,就今日到場的諸位姨娘們有哪一個沒有遭過夫人的毒手?
今日把事情說的清楚明白,咱們主僕二人就是死了,也能叫大人和諸位姨娘們看清楚夫人的真面目了。”
過來看戲的幾個女人面面相望,有幾個心思活絡的大體便知道喬兒要說的是什麼了。
看着柳氏的目光逐漸幽暗下來。
喬兒擦了擦眼淚,對着正要發火的柳氏大聲質問:
“夫人您這麼多年以來,葯死的、打死的、買通穩婆害死的……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債,您還記得請么?
在場的幾位姨娘……
她們的孩子,壞了的身子,您站在她們面前會感到羞愧么?
你就不怕夜半冤魂索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