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碧藍承繼先姐志

第一百二十八章 碧藍承繼先姐志

林石回到旅館,已經是天黑時分,他的整條手臂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整個手都不停顫抖,根本握不住任何東西。用肩膀頂開了門,只聽見門裏一聲細細的問:“你是誰啊?這是哪裏?”

聲音裏帶着恐慌和不安,還有幾分哭音。林石這才想起屋中還有一個受傷的女學生。

“不要怕,我是西南聯大的老師,到北京辦事,遇上你們遊行,你受傷了,你的同學把你放在我這裏。你的槍傷處沒事吧?”

林石打開門,走廊里飄來几絲黯淡的光芒,讓他隱約能看見屋內的傢具輪廓,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坐在床上,面對着林石。

林石手臂痛的要死,什麼都握不住,走到桌前,碰碰油燈道:“你手臂能動么?”

女聲小小的響起來:“不能,我傷在肩膀和胳膊上。”

林石嘆口氣,道:“算了,我去找小二。”

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影,林石走到樓下,喊了小二兩聲,小兒才跟着他上樓來。白天林石殺那三名官兵的時候,離這家旅館不遠,小二把那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如今看了林石滿身是血的樣子,心頭直打哆嗦,雖然心裏不情願,可還是裝的恭恭敬敬。

看見小二替他點亮燈,林石笑着道謝,小二卻像見了鬼一樣:“不敢當,這位爺自便。”說完匆匆的走出去。

林石不以為意。回過身來看着面前地女孩兒,她長着一雙猶如受驚小鹿一樣水汪汪的眼睛,頭髮散亂的貼在額前,在黃色的燈光下,她的面孔帶着點驚慌,看見林石瞧她,把身子往後縮了縮。

“你的傷口不礙事吧?我帶你去看醫生吧。能自己走路不能?”林石和善的問向這個女生。也不接近。看看自己身上地衣服,自己也皺皺眉頭。從箱子裏拉出件乾淨衣服,然後拖下血衣,捲成一團,扔到牆角,換上乾淨衣服。

任哪個女生髮現自己醒過來以後,即受了傷,又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身邊還有個大叔,肯定也會有點戒心和恐懼。何況這個大叔還滿身地血跡斑斑。瞧見林石的動作,女生又往後縮了縮。

“能走,但是我不去。”女生咬着唇看林石。

“你的傷口要儘早處理,不然到時候化膿腐爛就不好了。若是有細菌感染,還會得菌血症敗血症,這樣可是九死一生。”

“你懂醫術,對不對?”女生忽然問向林石。“聽你的口氣。你似乎對醫術很熟悉。我知道西南聯大有醫科,你是那裏的醫科教師么?”

“不是,我只是年輕的時候學過醫,醫術並不精通。我是教現代文學的老師。”林石笑笑。西南聯大地那些醫學教師,是他特地從外國請來的西醫教師,以及北京一些不再出診的名大夫。

“但是你懂醫術。對不對?”女孩咬着唇看林石,眼裏浮現出几絲期盼。

林石點點頭,道:“勉強算是懂吧。”

看着林石的臉,女孩兒道:“那你能不能幫我處理傷口。我不能出去看病,我已經被追捕很多天了。這次險些逃過,要是出去,一定會被抓起來。”

林石瞧着女孩的臉龐和她單薄的身軀,有些不敢置信,問道:“為什麼要抓你?”

女學生思量了半天,才猛地抬起頭。緊盯着林石道:“我是地下黨員。”

這話一出口。林石有些懵了,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還是第一次見到共產黨員,而且還是這樣一個嬌弱的女學生,但是看她現在堅定的眼神,倒是讓林石對她好感大增。

“我叫做陳碧藍,是隱藏在學校里地黨員。但是幾個星期前被人暴lou出身份,只好開始逃拖,這才大遊行也是我們組織的。”陳碧藍攏攏頭髮,鎮靜的看着林石,確認了林石對她沒有威脅后,她很自然的融入了這個環境,好似她和林石是老相識一樣。

林石聽見她的名字,心頭一震,瞧着陳碧藍即使在油燈的黃光下仍然潔白如瓷地臉龐,腦中浮現出很久以前的一個曼妙的身影,拖口而出道:“陳碧藍,你可認識陳碧青?”

“你知道我姐姐?”陳碧藍的臉上現出詫異的神色,看向林石。

“你姐姐現在在哪裏?”林石心頭激動,陳碧青本來已經有些模糊的身影,在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來。當年的感情,如同惘然的蝴蝶,早已經不可捕捉,可是闊別了十餘年,還能夠知道故人的消息,這種開心,早已無關風月。

“我姐姐她不在了。”陳碧藍地臉上帶上悲色,“她五年前執行一次任務失敗。”

林石聽得這個消息,心頭大悲,這突如其來地噩耗,擊的他腦中嗡嗡地。

“她,她怎麼不在的?”林石強自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問道。

“我姐姐跟我一樣,是地下黨員,她在執行一次任務的時候,不幸被抓走,然後槍刑處決。你是姐姐以前的朋友么?她要是活到今天,也該和你差不多的年紀吧?”陳碧藍想起自己的姐姐,有些想哭。

“我,我只知道你姐姐忽然從學校離開,後來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林石喃喃的說道,心頭酸疼。當年喜歡過的女孩兒,現在變成了一翁黃土,永隔陰陽。

“你不必傷心,我姐姐是為了自己的理想去的,她雖然不在了,可是她去的很光榮。你要真是她地朋友,就要多笑笑。她在九泉下知道了,也會高興的。”陳碧藍勸解着林石。她看見林石,也很是感嘆了一番,姐姐要是也活到如今,應該有三十歲的年紀,跟眼前這個中年人差不多。

“好,我們都多笑笑。把你姐姐那份也活下去。”林石轉過身偷拭眼角,嘴中乾巴巴的笑出聲。當年在那條小巷中。陳碧青被人綁架,想必就是因為她的政治立場。

說到陳碧青的死,兩個人都沉默起來,正此時,一陣敲門聲傳來,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問道:“碧藍,你還在么?”

林石道:“進來吧。她還在。”

陳碧藍聽見門外地聲音,忽然撲撲簌簌的掉下眼淚,細細地眉毛兒皺到一塊兒,紅唇一扁:“逍遙,我在這兒。”

聽見陳碧藍的聲音,那個叫做逍遙的人推門進來,兩人目光相對,陳碧藍又哭着道:“逍遙。你沒事兒吧。”

林石看出來這個男生是白天掉了帽子的那個,還未細細看他,這名男生就走到陳碧藍面前,握住她一隻手道:“你的傷口怎麼樣?”

陳碧藍剛才強忍疼痛和林石說話,身上早就忍的沁出一層汗來。如今聽見自己的小男朋友問,索性撲到他肩膀上大哭:“好疼。你不在,我又擔心,還不知道這是哪兒,怕被抓了去。”摸樣就似小女生般。

“她地傷口急需處理,可是她又不出去,怎麼辦?”林石看着猶如生離死別的兩人,無奈的cha言。

那名男生慌忙起身,看着林石道:“謝謝這位先生收留,我叫馬逍遙。陳碧青的傷口怎麼了?”

“傷口要處理,可是她不肯出去看病。”

馬逍遙也很為難道:“她的情況有點特殊。”

“我知道。”林石擺擺手:“我跟她的姐姐陳碧青還是老朋友。這個忙是要幫你們的。你來的正好。我教你怎麼做,你把她地子彈挖出來吧。”

聽見林石這麼說。兩人臉上都是一紅,他們雖然是情侶關係,可是之間關係冰清玉潔,要不是這次情急,連手都不會拉。

“她胳膊上的傷口我來處理,你學着點,但是她肩膀上的傷口就要kao你了。”林石笑道。

馬逍遙道:“知道了,謝過這位先生。”

林石掏出一柄薄刀,遞給馬逍遙,歇了這麼一會兒,他的手勉強能夠拿東西,但是還是拿不穩,指示道:“你去把這柄刀洗乾淨,再問樓下要幾瓶烈酒來,越烈越好。”

馬逍遙看林石手抖的厲害,有些擔心道:“你沒事吧?”

林石一笑:“沒事,歇幾天就好了。”

馬逍遙乖乖的下樓去找了兩瓶烈酒來,林石打開蓋子,只聞見一股刺鼻地味道,好傢夥,這明明是酒精么,濃度這麼大,喝了會死人的。

“老闆說了,這酒太烈,一次不能喝超過半茶碗,不然出了事,他概不負責。”馬逍遙說道。

“知道了。本來就不是用來喝的。”林石笑笑,道:“倒出來點,然後用火柴點着,把刀子在火苗上燒上一會兒,記住,燒的時候每個地方都要燒到,而且要均勻受熱。”

馬逍遙也見過人用酒點火,點點頭,弄一個小茶盅,倒出來點酒,開始根據林石的指示辦事。

等到刀子滅完菌,那邊的陳碧藍早就將袖子挽起來,lou出一截雪白的玉臂,擔心的看着那柄細長的刀子。

“把酒淋在她的傷口上,把血跡什麼地都沖洗乾淨。”

“把傷口周圍切開,然後順着切面斜嚮往裏面探,直到觸及了子彈為止。”

馬逍遙前面地都照做了,聽見這條,手下一頓,看向陳碧藍,陳碧藍點點頭,臉色微有些發白,閉上眼睛道:“我沒事。”

馬逍遙倒是個實誠人,聽見陳碧藍這麼說,直接下手割起來,也不多帶猶豫。

林石見他動作利索,不一會兒功夫,就起出一顆子彈來,笑道:“不錯,蠻可以的。”馬小雅抬頭對着林石一笑,卻是緊張地滿頭大汗。

“下一顆跟這顆差不多,你不要着急,慢慢來。”林石安慰着馬逍遙。

馬逍遙卻看看陳碧藍,滿臉的心疼,因為沒有麻醉藥,陳碧藍早就痛的受不住了,面如金紙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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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許諾更新多少多少字了。最近斷電斷的厲害,筆記本碼字的話最多電池只能用一個鐘頭。夏天的鄉下人可憐孩子石頭,已經快要出痱子了。抓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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