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我不需要別人教我做事
要說距離的話,陳州離坊州其實不算近,中間隔了四個州。
但那已是太子和韓臨如今所掌控的西北地區,與楊家所掌控的大慶國土接壤的州中,離坊州最近的地方了。
如果像沈毅所說,再過不到十天,楊家就要發兵攻打西北,韓臨作為主帥,在戰爭結束前,可能都沒時間來坊州和她見上一面。
天知道這場戰爭多久才能結束,一年?兩年?至少短期內是絕對無法結束的。
沈毅是想到了這點,才會這般向傅時瑾提議。
至少在那之前,讓傅娘子再見將軍一面也好。
傅時瑾眼帘微垂,沉默了半響,突然,嘴角微微一揚,道:「從坊州到陳州,便是不眠不休快馬加鞭,也要至少三天時間罷。
我便是能做到不眠不休快馬加鞭,趕在戰爭開始前去到陳州見韓臨,韓臨定然也不會開心。」
這樣挑戰身體極限的跑法對於男子來說都很傷,何況是女子。
「何況,就像你所說的,戰爭即將開始,韓臨定然很忙,我現在過去,說不準反而會給他添亂。」
傅時瑾抿了抿唇,道:「謝沈將軍的提議,陳州我便不去了,何況我方才才答應了你,幫你暫管坊州府衙查案之事,我這時候離開幾天,豈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沒錯,她有她要做的事情,韓臨也有他要做的事情。
便是她心裏十分牽挂他,很想見他一面,也必須要先以大局為重。
韓臨定然也是這麼想的。
沈毅一愣,輕嘆一口氣道:「傅娘子的想法,某了解了。」
他其實也不覺得在這時候讓傅娘子去陳州是個好的選擇,只是想着,傅娘子當初和將軍分別得那般倉促,而且這一分別,便不知道何時能再相見,心裏有些不忍。
傅娘子那般毅然決然地拒絕了他,他心裏其實鬆了一口氣。
他心裏對面前女子的尊敬忍不住又上升了一層,十分鄭重地行了個禮,道:「傅娘子在坊州期間,
某定會替將軍保護好傅娘子,傅娘子有哪裏需要某幫忙的,某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傅時瑾挑了挑眉,忍不住好笑地揚了揚嘴角。
這些古人表達謝意的時候,總是說得這般鄭重,動不動就一副要奉獻出自己生命的模樣,說實話,她多少還是不太適應。
傅時瑾向來是個做事認真的人,第二天一早,她便換上一套簡約舒適的襦裙,去了坊州府衙。
如今的坊州府衙可以說是一團亂,本來就沒多少精力管傅時瑾這種空降兵,在阿吉拿出了沈毅的令牌后,他們更是想管都不敢管了,一路恭迎着傅時瑾進了府衙後方的辦事處。
辦事處里更是蕭條得可憐,除了一個協助刺史管理文書工作的司馬和兩個小吏在工作,就再沒有旁人了。
一路帶傅時瑾過來的差役看到傅時瑾微皺的眉頭,一時有些摸不清她心裏在想什麼。
雖然一開始,因為對方女子的身份,他心裏是說不出的荒謬和不屑,在對方拿出了沈將軍的令牌,說明她是奉沈將軍之命來協助府衙暫管查案之事時,心裏的荒謬和不屑也絲毫沒有散去,只是荒謬的感覺幾乎壓倒了一切。
沈將軍竟然派一個女子來府衙幫忙管理查案之事?!
坊州的人又不是死光了,便是府衙再缺人手,也犯不着派一個女子過來罷!
他們坊州,真的要亡矣!
只是,他不過是府衙里一個小小的差役,對方又有沈將軍的令牌,他便是心裏不住吐槽,也是不管表現在明面上的。
此時,看着面前女子的臉色,他想了想,道:「今天的難民營處有人尋滋鬧事,林長史
一早就帶着府衙里的其他人去處理這件事了,所以林長史如今不在府衙。」
傅時瑾瞥了他一眼,哪裏看不出他深藏在眼底的對她的不屑,不禁輕笑一聲,道:「這樣么?我還想說第一天來府衙,要跟林長史打個招呼,如此這般,只能等林長史回來后再說了。
我聽沈將軍說,府衙這段時間累積了不少暫時無法騰出人手去查的案子,麻煩你把那些案子的卷宗都拿過來罷。」
差役有些提不起勁地道:「小人領命,小人先把一半的卷宗拿來給傅娘子……」
「一半?」
傅時瑾不緊不慢地打斷了他的話,皮笑肉不笑地道:「我方才說的,可是全部卷宗都拿過來,是你的理解能力有問題,還是我的說法有問題?」
差役一愣,被女子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意嚇得身子一下子站直,有些結巴道:「全……全部卷宗可不少,自從……自從聞刺史走了后,所有上報上來的案子都幾乎沒處理過,其中……其中還有一些聞刺史在時積壓下來的案子。
便是……便是只拿過來一半也已經很多了,小人就想着……」
傅時瑾眯了眯眸,再次毫不客氣地打斷差役的話,道:「我不需要別人教我怎麼做事,我說把案子卷宗都拿過來,就都拿過來。」
那差役被傅時瑾懟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也只能恨恨地一咬牙,道:「小人領命!」
哼,真是好心被當做驢肝肺!
這麼多的卷宗,便是聞刺史在時,也要好幾天才能處理完,更別說是這麼一個初來乍到還不知道是不是有真材實料的女子!
他不過是擔心把所有卷宗都拿過來的話,會把她嚇到。
罷了,反正到頭來出醜的也不是他!
這女人是沈將軍派來的,他雖然想不通為什麼他一向敬仰的沈將軍會做出一個這麼荒謬的決定,但還是不想沈將軍被這女人連累!
最後,傅時瑾看着兩張桌子並在一起都放不下的卷宗,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看了那差役一眼。
那差役有些心虛,垂着眼睛道:「傅娘子,府衙里所有的卷宗都在這裏了,請傅娘子過目。」
這確實是府衙里所有的卷宗,因為心裏有氣,他把坊州府衙這麼多年查不出或因為種種原因暫時擱置的案子的卷宗都拿出來了。.z.br>
這女人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不是不需要別人教她怎麼做事嗎?
他就看看,到時候她若沒有能力處理完這麼多卷宗,那張臉會多麼難看!
阿吉眉頭緊皺,從裏面拿出一卷分明已是殘破不堪的卷宗,惱怒道:「傅娘子說的是把最近積壓的卷宗都拿出來,這卷宗都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了!你這傢伙,可是故意……」
「好了,阿吉。」
傅時瑾淡淡地打斷他的話,再次似有若無地掃了臉色越發心虛的差役一眼,揚唇道:「既然都是府衙里積壓下來的案子,按理來說,也在我的職務範圍之內。
這些案子積壓下來,說明這都是前人沒本事去處理的,這位差役拿出來,定是對我們抱了不少的期待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