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墓園與怪物

扛着鐵鍬，提着馬燈出門的萬幸，很快走到了小鎮的中央，這裏是一個小形廣場，中心建設有小形噴泉，而噴泉的正前方立有一塊木製告示牌。

告示牌上落滿灰塵，能夠看出很久都沒有人打理過了，不過就算如此，萬幸也能明顯地看出告示牌上的內容。

此地禁止偷盜。

此地禁止殺人。

此地禁止傳播謠言。

此地本地人禁止外出。

此地禁止違抗鎮長命令。

「內容就是小鎮的法律？或者是規則？」萬幸摸索着下巴，陷入沉思。

萬幸之所以來到這裏，一是因為順路，二是老人告訴他，小鎮廣場上立有小鎮的法律，這是任何人都必須遵守的，鐵一樣的法律。

其中禁止違抗鎮長命令，和本地人禁止外出，這兩項法律就是老人提到過的。

「即然違背規則就會受到懲罰，那狼人為什麼可以在小鎮殺了人後，不受懲罰，安然無恙地離開呢？是因為狼人太強不受限制，還是因為法律已經失效，不再能影響任何人？」

看來要找個機會驗證一下了。

心中雖然有疑惑，但在確認了告示牌的內容后，萬幸當即便不再過多停留，扛着鐵鍬走向了墓園。

時間已經不早了！

在黑夜來臨之前，萬幸趕到了墓園，此刻墓園門口，正有一位黑髮金瞳的灰袍少年，提着老式馬燈聳立在大門外張望。

少年模樣清秀，看起來與萬幸一般年齡。

「你就是本森大人說的新的墓園看守嗎？」灰袍青年嗓音清澀地問道。

「本森大人？」萬幸一臉疑惑與不解。

「就是那位臉上有刀疤的大人。」少年眼中帶着崇拜地說道。

「哦，他啊！是他讓我來的。」萬幸恍然大悟，不過他對那位容貌猙獰，名叫本森的中年漢子提不起一絲敬意，語氣中也略顯輕佻。

少年不覺萬幸的語氣有什麼不對，畢竟守墓人這份工作在小鎮中是非常難得的，收入同樣也十分可觀。沒有點關係是很難輪到。

唯一的問題就是比較嚇人，尤其是晚上。

「我叫艾格斯，你呢？」少年艾格斯熱情地朝萬幸迎了上去，伸手自我介紹道。

萬幸因為兩手都拿有東西，便把鐵鍬放下，靠在了自己身上，隨後伸手與艾格斯握手。

「我叫……」說到這裏，萬幸突然怔了一下。

說起來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問我名字。

「我叫達納特斯！」

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在外面混不弄一個馬甲怎麼行？

「達納特斯，真是一個不錯的名字，那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艾格斯滿臉微笑，能夠看出來他真的很開心。

「嗯，請多指教！」

「時間不早了，跟我來吧！我帶你熟悉一下工作。」艾格斯看了眼即將降臨的黑夜，知道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萬幸跟隨在艾格斯身後，走進了墓園。

墓園被四面白色圍牆圍起，只留有一道夠兩人同時通過的鐵制大門。

進入大門，視野瞬間開闊，一排排，一列列的石墓碑映入眼帘，在夜色的襯托下看起格外恐怖。

不過艾格斯和萬幸都沒有害怕，前者在墓園已經工作了一段時間，早已熟悉了這種陰森的氛圍。

而萬幸則對自己的反應感到奇怪。

為什麼我看到這樣的景象內心不會感到害怕，身體也沒有任何不適。

我明明很抵觸這些的啊！為什麼會這樣？

萬幸依舊跟在艾格斯身後，低頭沉思:「是因為「收屍人」這個職業嗎？在成為「收屍人」后，自己在被某種超凡力量一點一點改變，直到自己符合「收屍人」的標準？」

「就在前面，馬上到了！」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走到了一間小木屋前，木屋在兩面開有窗口，隱約有火光滲出。

這不是發生了火災，而是一盞馬燈在木屋內燃燒。

回過神來的萬幸，正準備抬頭看一眼自己即將工作的地方，但卻在回神的剎那，看見了自己腳邊墓地的泥土。

泥土看起來非常蓬鬆，明顯是才埋上不久。

萬幸又順眼看去，發現連續幾座墓碑都是如此。

雖然他自己已經親手安葬下兩具屍體，但想到邊上可能就有才埋下不久的死屍，萬幸還是抵觸地向外挪了幾步。

今天鎮上沒聽說什麼人去世了呀？

聽見碎碎的腳步聲，艾格斯好奇地看向身後，見到萬幸的動作，他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不用害怕，習慣了就好了，如果真有什麼危險，我也會保護你的。」

艾格斯的笑容很陽光，讓萬幸感覺到莫名的安全感，和熟悉感。

「謝謝。」萬幸同樣報以微笑。

「到屋子裏我給你說一下工作內容吧，裏面也會暖和些。」

艾格斯帶着萬幸進入了木屋，木屋裏的陳設簡單，只擺放有一張木桌和兩把木製圓凳，其次就是放置在角落的兩層木床，和掛在床頭的馬燈。

艾格斯向左旋轉燈芯螺，熄滅了手中的馬燈，並把其放在了桌上。

萬幸見狀，也同樣熄滅了自己手中的馬燈。

艾格斯從袖口處拿出了一塊懷錶，懷錶表面看起來非常老舊，有着數道划痕。但打開懷錶，表中的指針依舊在有節奏的跳動。

萬幸靜靜看着艾格斯，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看見表這種東西。

艾格斯見萬幸看了過來，於是笑着說道:「這塊懷錶並不是我的，我可買不起這種昂貴東西。這是墓園工作的需要，是鎮長派發的。」

說著，艾格斯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應該聽說過墓園鬧鬼吧？」

「來之前聽家裏老人說過。」萬幸坐在圓凳上點了點頭:「不過也只是聽說有鬼，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你不知道這很正常。」艾格斯將兩扇木窗一一關閉，隨後坐在了另一把圓凳上。

「這本是墓園保守的秘密，但卻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被人看見，並傳播了出去。當時還造成了不小的轟動。」

「鎮長知道后，非常重視這件事，加上當時傳播這件事的人本身是個混混，在小鎮上的名聲並不怎麼樣，因此混亂也很快被平復。」

「之後墓園就加上了圍牆，以防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不過這也引來了很多人的猜疑，但好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並沒有發生什麼怪異的事情，猜疑也就只是猜疑。」

艾格斯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歉，我說了這麼多廢話，這些你應該都知道才對。」

「沒有。」萬幸坦率地搖了搖頭:「我並不是小鎮的本地人，所以不知道這些事情。」

「哦？」艾格斯微微坐在身子，向前伸了伸頭，感興趣地問道:「你居然是外鄉人，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來到我們這裏。你能給我說說外面的世界是怎麼樣的嗎？聽我叔叔說外面有強大的魔法師，有悍不畏死的王國騎士，和那些天生就有超凡力量的神選者，還有許多許多恐怖的生物！」

說著說著，艾格斯突然站了起來，雙手抵住木桌，激動地問道:「這些都是真的嗎？」

萬幸被艾格斯爆發氣勢怔住，他靜靜抬頭與艾格斯對視，能清楚從對方眼神中看見渴望。

但……

「不好意思。」萬幸露出一抺苦澀的笑容:「我不能給你解答，因為……我對外面的世界同樣一無所知。」

「怎麼會……」艾格斯保持着動作，在原地呆愣了幾秒，隨後才落寞地座回了圓凳上。

整個人都失去了光彩。

看着雙目無神的艾格斯，萬幸安慰道:「以後可以自己出去看看不是嗎？這不比聽人說要來得精彩？」

話一說完，萬幸就發現自己說錯了話。

小鎮中是禁止本地人外出的，自己這樣說不是給人添堵嗎？

結果卻聽艾格斯說道:「你說得對！只有我努力練習，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裏，看看更廣闊的世界。」

聽艾格斯說完，萬幸又一臉疑惑起來。

是不知道小鎮的規則，還是……

艾格斯見萬幸歪頭，一臉茫然的看着他，瞬間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小鎮的規則並不是無法打破的，只要比鎮長強，或是能抵抗住違反規則后的懲罰就可以離開這裏！」

「哦！」萬幸恍然大悟。

這樣說得話，狼人在小鎮殺人而不受規則懲罰，是因為它強過鎮長？

「你想出去看看嗎？你是外鄉人，並不受不能離開小鎮這條規則的影響。等我有能力，我們一起出去好不好？」艾格斯伸出拳頭，目光灼灼地看着萬幸。

萬幸笑了笑，伸出拳頭，與艾格斯的拳頭輕輕碰撞了一下:「這也是我所希望的。」

「嗯！」艾格斯重重點頭:「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突然，艾格斯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收回了拳頭，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哎呀！看我這腦子，怎麼越聊越偏了！」

「時間也不早了，我長話短說吧！」

「嗯！」萬幸點點頭。

「墓園中有一個怪物，不過我沒有見過，具體是什麼就不知道了。」

「怪物偶爾會出現在墓地……」艾格斯停頓了一下，對萬幸說道:「說出來，你不要害怕啊！」

「不害怕！」萬幸搖搖頭。

「怪物偶爾會在墓地吃屍體！」

「吃屍體？」萬幸一下就驚了，唰地站了起來。

最開始他還以為墓園的鬧鬼是幽靈之類的東西，結果聽到的卻是吃屍體這樣答案。

聽到吃屍體這個詞，萬幸幾乎是瞬間就聯想到了一個生物。

食屍鬼！

見萬幸這麼激動，艾格斯露出能夠治癒人心的笑容，離開了圓凳，用雙掌把萬幸按了回去。

「沒事的，那個怪物已經出現幾年了，並沒有傷害過我們。等它吃完后就會離開，我們早晨起來收拾好就行了。」

「啊？」萬幸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

難道只因為沒有傷害過人，就讓其肆意妄為嗎？

那可是怪物啊！

「可留着始終是個隱患，就沒有想過抓住，或是消滅怪物嗎？」

艾格斯做思考狀:「聽墓園的前輩說，是有想過抓住對方的，但鎮長的保安隊秘密搜尋了小鎮，和周邊的所有角落都沒有找到，此事也就不了了知了。」

「呵呵~」萬幸無奈地笑了笑，用吐槽的口吻說道:「在你們這活下去，還真挺難的！」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