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偽善的后媽
鎮國公夫人卻不管那麼多,冷笑了一聲道:“既然出了命案,那就審一審吧。”
她輕飄飄的說了一句,目光看也不看周遭的丫頭婆子,徑直吩咐自己身邊的人:“拿了我的名帖,去寶坻縣衙報官,這裏出了人命案,還牽涉了侯府的嫡小姐,怎麼也得審問清楚才行。”
青杏只覺得像是被雷劈了,整個人都剋制不住的發顫。
她們按照夫人的意思,只不過是想給向昔微找點麻煩,讓她不能那麼順利的迴向家去,就算是要回去,也得縮着尾巴回去。
這樣的事她們做的也不只是一回了,早已經駕輕就熟,心裏也清楚這不過是內宅小事,只要不影響到向明忠,向明忠是不會管的。
他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喪氣的女兒。
但是鬧到報官,那可就完全是兩碼事了。
青杏急忙睜大了眼睛:“不能報官!”
陸媽媽早已經壓了一肚子的氣,現在看見青杏這樣子便立即嘲諷的問:“為什麼不能報官?你不是口口聲聲說劉媽媽是被三小姐滅口的嗎?現在三小姐自己都不怕,你怕什麼!?”
青杏被詰問得啞口無言,好半響一口氣才提上來,當著鎮國公夫人的面不敢發作,只能忍氣吞聲的說:“到底是三小姐房裏出現了個來歷不明的男人,關乎三小姐的清譽,不好鬧的人盡皆知的。”
向昔微慢條斯理的搖頭:“官府查出什麼就是什麼,查清楚了,還能還我一個公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我沒什麼好怕人說的。”
這個三小姐,怎麼忽然變得這麼難纏?!
青杏厭煩的看了向昔微一眼,覺得自己這次真是接了個燙手山芋,一時不知道該怎樣應對。
倒是鎮國公夫人挑了挑眉:“不能告官?”
青杏忙不迭點頭,還以為鎮國公夫人是不會再插手這件事了,便聽見鎮國公夫人點頭道:“那也好,既然不能報官,就回京讓你們侯爺自己查清楚吧。”
青杏呆愣當場。
鎮國公夫人卻已經站起身來了,她誰也不看,只是對向昔微說:“你收拾收拾,我正好要回京,便順道送你回去,再給你做個證。”
陸媽媽又驚又喜。
這些年陸家雖然不在京城,但是也知道向昔微是背着煞星的名聲的,這也是為什麼陸家不放心,派了她一道來接蘇邀的原因。
可千防萬防,還是出了事。
陸媽媽原本以為差事辦砸了,誰知道峰迴路轉,卻等來了鎮國公夫人這尊大佛!
她急忙拉了拉向昔微的袖子,暗示她快些答應。
向昔微不急不慢的,彷彿鎮國公夫人真的只是順手似地,衝著鎮國公夫人福了福身子,笑着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夫人愛護。”
鎮國公夫人沒有管其他人,徑直領着向昔微上了她自己的馬車。
超品誥命的馬車規制自然跟一般的馬車不同,前面四匹駿馬拉車,車是朱纓八寶華蓋車,裏面寬敞得可以並排躺下三四個人,鋪設着軟毯、小几,小几上甚至還有一瓶插好的梔子花,正散發出淡淡幽香。
向昔微一身舊衣,卻絲毫沒有局促的意思,安之若素的在鎮國公夫人對面坐下,對着鎮國公夫人道了聲謝。
鎮國公夫人秦氏只是淡淡掀起眼帘瞧了她一眼,說出來的話半點溫度也沒有:“先別急着謝我,你若是敢騙我......”
她才沒空管別人的家事,但是偏偏向昔微這個小丫頭給了她一個十分要緊的消息,她雖然半信半疑,但最近實在是被這件事煩得受不了,便乾脆跟向昔微做了這筆交易。
反正對她來說,柳氏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得罪也就得罪了。
馬車裏什麼東西都一應俱全,向昔微對丫頭耳語幾句,便開始泡茶。
動作行雲流水,姿態優美又嫻熟,不像是在莊子裏住了十年的姑娘,鎮國公夫人眯了眯眼睛,想到向昔微的那個消息,沒有再說話。
向昔微笑着給鎮國公夫人遞了杯茶:“夫人放心,若是我的消息不準,我隨便夫人處置。”
握着白瓷杯的手骨節分明,一如主人的脊背一樣是直直的,鎮國公夫人伸手接過來,卻意味不明的又放下了杯子:“到了。”
向昔微掀開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承恩侯府四個大字的牌匾正掛在三間五架的大門上,門口兩尊石獅子活靈活現。
什麼都沒變,但是回來的人已經不同了。
她輕輕嗯了一聲,笑着挑了挑眉:“不知道我那位好太太,在做什麼?”
此時此刻,柳氏正懶懶的靠在南窗的美人榻上看書,一卷書看完,她將手裏的書交給丫頭,輕聲問:“什麼時辰了?”
柳氏人如其名,楊柳腰、芙蓉面,長得十分出挑,兒女都已經十二歲了,她卻半點看着不像是已經過了三十的人,臉上猶自帶着少女的嬌媚。
她的大丫頭翠屏躡手躡腳的笑着道:“快未時三刻了。”
柳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都這麼晚了,劉媽媽她們還沒回來?不會出什麼岔子吧?”
翠屏頓時便笑了:“夫人多慮了,劉媽媽辦事向來老辣妥帖,出不了什麼岔子,只怕是路上有什麼事耽擱了。”
一個養在莊子上的掃把星,逢年過節偶爾一家人去莊子上,也見過向昔微一兩次,這就是個麵糰捏的人,三棍子下去都打不出一個屁來,讓劉媽媽去對付她,都是殺雞用了牛刀,還能出什麼差錯?
柳氏聽她說的有趣,也笑了笑,好整以暇的問:“陸家那邊派人去了嗎?若是時間差不多了,也該請陸家的人過來一起看一看,省的他們總覺得是我這個後娘的委屈了前頭的孩子們。”
翠屏還沒說話,柳氏的奶娘王媽媽正好進門,聽見這一句便笑了起來:“夫人還是這副小孩子性子,知道您的脾氣,放心吧,等到一有消息,便去請陸家的人過來,總歸就住在咱們府上,去請也就是幾步路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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