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懷孕
蘇萌再見江凝,是半個月後,在伯父伯母家門口。
雙方都領着律師,同時出現時,眾人都選擇沉默。
畢竟,上午才在民政局打了照面,下午竟又在同一個地方碰上了,難免讓人有種冤家路窄的感覺。
律師領着團隊的人進了院子,反倒把蘇萌和江凝兩人留在了門口。
“你怎麼來了?”
江凝習慣性地給蘇萌遞上了一根檸檬糖,還是他親手做的那款。
蘇萌不想接,但最近胃口怪得很,老是吃不下飯。她盯了眼那黃燦燦的糖,嘴裏湧上一股酸味,竟鬼使神差地接下了糖。
“就來處理點事。”
蘇萌接過糖,有些迫不及待地塞進嘴裏,胸口原本堵得慌,瞬間得到了舒緩。
“你呢?什麼時候結婚?”
蘇萌冷不丁地問了句,主要空蕩蕩的巷子,若是不說話,更顯尷尬。
“我母親病情複發了,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嘴裏的糖停止翻動,蘇萌也在原地愣了三秒。
“嚴重嗎?”
“還好,老毛病而已。”
江凝說得風輕雲淡,卻把蘇萌的心攪得凌亂。
“江先生,錢女士那邊依舊不肯撤訴。”
出來的律師和江凝彙報着情況,一旁的蘇萌也聽了個大概。
“嗯,先回去吧。”
“剛剛樊小姐打電話來,問今晚要不要一起用餐?”
蘇萌本能地別過身去,刻意迴避這個話題。
“嗯,你安排。”
一行人離開后,蘇萌才轉過身,盯着巷子的盡頭出了神。
“蘇小姐,錢女士說,要和你當面談。”
屋內蘇萌的律師略顯激動地告訴蘇萌這一消息。
願意當面談,就意味着有戲。
蘇萌進了那破舊的大廳,伯父的黑白照片還掛在牆上,他掃了眼錢霜月,似乎比自己上次見她,又蒼老了許多。
“伯母。”
蘇萌語氣淡薄,錢霜月雙眼通紅,直勾勾地瞪着蘇萌,久久沒有開口。
“伯母若是沒有要和我談的,那我便走了,我這次來,也只是通知你一聲而已。”
“你個白眼狼!”
錢霜月憤恨地吐出這幾個字,蘇萌臉上卻依舊波瀾不驚。
“俺好歹也養了你這麼多年,你竟然連一絲絲感恩的心都沒有!你還算個人?現在,還想着告俺,你憑什麼告俺?”
蘇萌用舌頭翻轉了兩下嘴裏的糖,濃濃的酸甜味,是她喜歡的味道。
有了糖,再大的火氣,似乎都沒有了。
“伯母,你別激動。我承認你養了我十幾年,但你私吞了我父母的賠償款,保險金,以及借了我父母的錢,等等。這些,你都如數忘了嗎?說難聽點,若是當年我父母不替伯父去值班,那我父母還好好地活在世上,這筆賬,又該怎麼算?”
“我不是大善人,有些事,該搞清楚的,我一定要搞清楚。比如,我父母的死因,錢款的去向,等等。”
錢霜月自知理虧,但此刻的蘇萌已不同於往日,危言恐嚇,指責謾罵,似乎對她起不了任何作用。
“俺就問你,你想幹嘛!”
“我不想幹嗎,只想了解真相而已。該還錢還錢,該償命償命。”
錢霜月身子一哆嗦。
償命?蘇康輝都死了,她還想讓誰償命?
“你伯父做的事,俺都不清楚,你不用找俺問,俺也不知道!”
“好,那我們就法庭上見。”
蘇萌轉身要離開,卻又頓住了腳步。
自己反向起訴錢霜月的方法,是魏延提議的,想到魏延,自己答應給他的畫,還沒有兌現。
那閣樓里,應該有幾幅自己比較滿意的畫,還裱框了,又是兩年前畫的,正巧那時候的畫風,是自己最得意的。
蘇萌轉身,朝着閣樓走去。
錢霜月見狀,立刻慌張地攔住了蘇萌。
“你幹嘛!”
“我上閣樓,拿下我的東西。”
錢霜月有些過於激動,倒讓蘇萌有些不理解。
“這個家,哪還有你的東西!你趕緊滾,別再來了!”
蘇萌蹙眉,有些不解地打量着錢霜月。若是因為自己起訴她而暴怒,自己或許還能理解。可明顯,現在錢霜月的情緒,比剛剛要慌張地多,也憤怒得多。
這畫不拿,自己也能重新畫,但錢霜月這反應,反倒讓蘇萌不願意離開了。
她這又是在打什麼算盤?
“媽!趕緊給我開閣樓的門,那門口怎麼停了一堆車,別什麼人都往家裏放……”
蘇娜推開門,手裏提着一卷畫,一邊抱怨,一邊朝屋內走去,在見到屋內的蘇萌時,立刻閉上了嘴,將手裏的畫卷藏在身後。
“蘇……蘇萌,你怎麼,怎麼來了?”
蘇娜支支吾吾,讓蘇萌頓感蹊蹺。
不讓自己進閣樓的房子,蘇娜進門第一件事,就是要進閣樓……
蘇萌不等眾人反應,一個箭步沖向閣樓,想開門進去,發現門竟被牢牢鎖住。
自己那破屋子裏,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怎麼會被莫名其妙地鎖上?
不安感湧上心頭,她鼓足勁,一腳踹開了大門,屋內凌亂的場景讓她內心一慌。
屋內早已變了樣,沒有了床,柜子,只有自己遺留下來的畫卷,被盡數鋪在屋內每一個角落。
每一幅畫上都被貼了紙條,數字有小千數,有大萬數不等。
這場景入了眼帘,蘇萌立刻便明白了錢霜月不讓自己進閣樓的原因,合著自己的畫,早就被他們如數用來販賣了。
蘇娜第一個反應過來,大步流星地跑到蘇萌面前,重重地將閣樓門關上,用雙手死死護住。
難怪,難怪之前每次和他們談合,不管多少錢,他們都不同意。原來,他們早就有了後手。
“蘇萌,其實姐姐我也是想幫你賺錢,你看,你的這些畫放在這裏也是落灰,何不變了現,變了現,也好讓家裏都富起來!”
“對了對了,就我之前和你說的合同的事,你完全可以簽了它啊!那合作的公司,我都調查過了,絕對是正規有保險的,到時候我們一起賺錢,多好啊!”
蘇娜說得眉飛色舞,只有蘇萌的心,寒透了。
“你賣我的畫,有經過我同意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行為,是屬於盜竊!”
錢霜月見蘇萌情緒激動,連忙上前勸阻。
“什麼盜竊,你不要胡說啊!這畫,本就是放在俺們自己家裏的,俺們賣俺們自己家裏的東西!你憑啥說俺們盜竊!”
“就是!”
錢霜月和蘇娜兩個一唱一和,氣得蘇萌胸口像是被大石頭堵住,根本喘不上來氣。
她扶靠着牆,示意律師上前,跟她們對峙。
“錢霜月女士,蘇娜小姐,這些畫雖說寄放在你們家中,但依舊屬於蘇萌小姐所有。你們私自販賣他人物品,謀取利益,蘇萌小姐完全可以對你們進行上訴。”
“如果金額巨大的話,蘇娜小姐,你可能免不了要遭受牢獄之災了。”
錢霜月聽到牢獄之災時,本能地將蘇娜護在懷裏,順手就推搡了蘇萌。
這突如其來的推搡讓蘇萌重心不穩,連尖叫聲都沒發出,就滾下了樓梯。
蘇萌和魏延約定好時間在巷口處見,但蘇萌遲遲未出現,倒讓魏延有些擔心。
他沿着巷子朝里走,在最哄鬧的一間屋子門前停下,推門的一瞬間,就看見了蘇萌從閣樓上滾了下來。
“蘇萌!”
蘇萌額頭磕上了木質樓梯的尖角,紅腫泛着血絲。
魏延衝上前,將蘇萌攬進懷裏。仟韆仦哾
“快快快,送她去醫院啊!你哪裏疼,有沒有事?頭疼是不是?別睡,和我說話,保持清醒!”
“不是……”
蘇萌緊閉着眼,捂着小腹,疼痛難忍。
“肚子,肚子疼……”
“快啊!人呢!開車啊!”
魏延一聲怒吼,這才將發矇喊醒。
“魏先生,我認識一條近路!”
魏延將蘇萌橫抱起,鑽進了那輛保姆車後座。
“沒事的,沒事的,馬上就到醫院了。”
他將蘇萌緊緊護在懷裏,嘴裏不停嘟囔着“沒事的”三個字,也不知是說給蘇萌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進了醫院,蘇萌前腳被推進了急診室,魏延轉身便和江凝打了個照面。
江凝身邊的蔣一程見狀,瞬間就要衝上去教訓他。
“一程,別衝動。”
江凝攔住他,與魏延擦肩而過,兩人對視一眼,眼裏儘是深意。
“急診蘇萌家屬在嗎?”
江凝和蔣一程同時停住了腳步,朝着急診室看去。
魏延上前,與護士交談。
“你是她家屬?”
魏延瞥了眼在不遠處停住腳步的江凝,應下了護士的話。
“是,我是她家屬。”
“你是她老公吧?怎麼這麼不小心,患者懷孕了,你不知道嗎?這次摔傷磕到了肚子,已經有流產的徵兆了,你趕緊去繳費吧!”
“懷孕?”
這個詞也深深地傳進了江凝耳朵里,蘇萌她,懷孕了……
“好傢夥,敢情這女人早就和那狗男人勾搭上了,凝哥,你這是被人戴了綠帽,根本不知道啊!”
江凝不語,死死地盯住魏延,她懷了孩子?懷了魏延的孩子?
當初和自己在一起時,起早都要去吃避孕藥,卻願意懷上魏延的孩子……
呵,她還真的是,沒有愛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