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前塵
三人回到洞府之中，錦娘為聶卿燕又把了一次脈，發現她脈搏平穩，才真正放下心。
錦娘握着聶卿燕的手，仔細的打量着她那張與自己極其相似的臉，這也是她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看到聶卿燕真正的相貌。
錦娘的長相溫婉大方，讓人如沐春風，而聶卿燕則是多了幾分帶着寒意的凌厲。
像是冬日裏的冰雕，雖美但讓人不願靠近。
聶卿燕被錦娘看的有些不自在，又想起白朗剛才看他的眼神，心裏總覺得哪裏怪怪的，訕訕的問道：“你們怎麼都這樣看着我呀？”
白朗笑而不語，走到錦娘的梳妝枱，拿起一面銅鏡遞給聶卿燕。
聶卿燕帶着疑惑接過了銅鏡，當銅鏡照在她臉上的一剎那，她自己也驚呆了！
這個人是誰？是我嗎？我怎麼變成這樣了？
那張陌生的臉又透着幾分熟悉，緩過神來才發現，那張臉跟她的師父錦娘竟有六七分相似。
難道她當初的猜測都是真的！
錦娘之所以來找她，教她法術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她與錦娘是……
聶卿燕不敢再想下去，但如此相像的兩張臉，又讓人難以不這樣想，她緩緩的轉頭看向錦娘，眼神中充滿了尋求答案的期盼，錦娘此時也明白她想問什麼，沒等她開口，便閉上眼，微微的點了一下頭。
得到答案的聶卿燕五味雜陳，沒有喜悅，也沒有落寞，只是異常的平靜，她再次拿起銅鏡，看着自己的新的容貌，好像是想儘快適應它。
此時洞府內落針可聞，安靜了片刻后，聶卿燕發出了第一個疑問：“師父，我真的是半妖嗎？”
這個問題不單單是在問錦娘，她究竟是個什麼，也在問錦娘她的身世。
錦娘知道也該是時候把事情告訴她了，再次拉過聶卿燕的手，緊緊的握在掌心，像是怕聶卿燕下一秒就會甩開手，跑掉似的。
站在一旁的白朗看出錦娘有幾分更咽，又怕錦娘擔心有些往事難以啟齒，不願意當著其他人的面說，所以打算悄悄的離開。
剛走出一步，就被錦娘叫住了，“朗兒，你也留下來吧，你之前不是也問過我嗎，今天我就把一切都說與你們聽。”
白朗聞言便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對錦娘道：“姑姑，您請說。”
這麼多年，錦娘第一次鼓起勇氣細細的回想那段她不願意提起的往事。
沉重的心情讓她的語氣也變的十分凝重，她拉着聶卿燕，緩緩的說道：“二十多年前，我最好的朋友茹姬被挖妖丹慘死，查尋多年也找不到兇手的蹤影，於是我懷疑兇手並非是蒼嵐山的妖族，所以便請命去蒼嵐山以外的地方查尋兇手。”
“就這樣查找了一年多也沒有任何線索，正在我準備回到蒼嵐山的時候，遇到了我命中的情劫。”
錦娘更咽了一下，看了一眼聶卿燕續說道：“他是永州城內最有名的才子，名喚原子衿，儀錶堂堂又才華橫溢，城中不少女子都傾慕於他，一次巧遇，我們一見鍾情，私定了終身，他答應我金榜題名之後，便堂堂正正與我成親，我便信了他。”
錦娘開始陷入了深深的回憶，那段荒謬又苦澀的記憶，她原本已經淡忘了，今日又重新提起，心裏感到格外的刺痛。
當年原子衿信心滿滿的去參加會試，不料卻被主考官的女兒相中，誓要嫁他。
會試之後，那主考官親自來找原子衿，說了要招他為婿的想法，被原子衿當面拒絕，那主考官被駁了面子，當即大怒，用會試成績威脅他說，只要他同意入贅，必保他位列前三甲。
原家只有他一個獨子，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面對這樣的誘惑，他還是妥協了。
但他與主考官約定，成親之後要納錦娘為妾，他本想着錦娘出身江湖，且與他心意相通，自然是不會在意這些名分的，那主考官也一口答應了。
放榜后，原子衿果然位列前三甲，也依照約定將錦娘接入府中，錦娘滿心歡喜，以為她和原子衿終於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接下來出現在他眼前的女子，打破了她所有美好的幻想。
那女子自稱是原子衿剛剛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看在她也與原子衿情投意合的份上，也為了自己賢惠的名聲，同意原子衿納她為妾。
錦娘在那女子趾高氣昂的口吻下，心碎不已。
原子衿自知傷了錦娘的心，但這也是他唯一能想出來的兩全之法，他本以為錦娘會欣然同意，縱然是當下不同意，也經不住他再三勸說。
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決定徹底激怒了錦娘，錦娘平時說話做事都是大方得體，一副溫婉賢良的樣子。而且他並不知道錦娘真正的身份是一隻千年狼妖。
錦娘哪裏能咽得下這口氣，原子衿見錦娘不語，便開始耐心勸說，一旁的女子更是投來鄙夷的目光，錦娘越聽越煩，看着眼前這個突然陌生的人，更是覺得自己可笑。
盛怒之下，血絲爬滿了她的眼睛，不知是何時臉上已掛上了兩行清淚，雙手不住的顫抖，最後怒極反笑，她笑的越來越大聲，越來越癲狂……
原子衿見狀怔愣片刻，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錦娘，一種不安與恐懼的氣氛在屋內蔓延，他顫顫巍巍的喚了一聲“錦娘……”
還未等他說完，錦娘就單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提到半空，那絕望又兇狠的眼神嚇得原子衿冷汗直流，旁邊那女子當即也嚇的癱軟在地，一邊哆嗦一邊不住的大聲呼救。
錦娘哪裏能放過她，另一隻手發出一道靈流，隔空鉗住了那女子的脖子，錦娘五指一緊，那道靈流便勒斷了她的脖子。
被懸在半空中的原子衿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嚇得瑟瑟發抖，不住的求錦娘放過他，但他對上錦娘冷漠又狠戾的眼神時，就明白了，錦娘是不會放過他的。
收起了求饒的話，轉而大罵錦娘不識好歹，自己痴心錯付。
錦娘聽后大笑不已，冷冷的送了他一句，“凡夫俗子，甚是可笑！”隨後手上用力一捏，把原子衿直接送入了黃泉。
就這樣結束了這段可笑的，荒唐的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