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獨自行動
酒過三巡,大傢伙吃得開心,玩得盡興。
洪謙擠着人群過來,只是給了一個眼神,江練就放下杯子。
“我出去一會兒。”
秦漫點點頭,看着他跟着洪謙走了。
她一點胃口都沒了,江練一定瞞着她什麼。
她決定跟出去看看。
洪謙和江練在樓梯的中間平台,秦漫隔着屏風佯裝接熱水,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
奈何其他人嬉戲打鬧的聲音太大,她只聽到幾句。
洪謙:“都安排好了。”
江練的聲音太小,被嘈雜蓋過,又是洪謙略帶擔憂得疑問。
“你真的要一個人去嗎?”
然後又沒了聲音,她抬頭一看,人已經沒了,估計是江練發現她在偷聽,直接跑樓下去了。
秦漫接了滿滿一杯水,呼呼得喝下兩口,心中暗自較勁。
你以為你不讓我聽,我就打聽不到了嗎?
她回去找到專心乾飯的楊雨賀,其他人都太能鬧騰,就他最是務實派。
秦漫跨腿坐在他旁邊,給他夾了一筷子油爆蝦。
“別光顧着乾飯呀,吃菜。”
楊雨賀一口飯扒拉在嘴裏不上不下,呆愣愣得看着她。
秦漫開門見山得問道。
“江隊最近,在查什麼?”
楊雨賀隨便嚼了兩下就吞咽,灌了一口水,才能好好說話。
“案子都結了,還能查什麼。”
秦漫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爽得舔后槽牙。
“不過,江隊最近是有點奇怪,他讓我借了不少隔壁凌海縣的卷宗,不知道幹什麼。”
凌海縣,正兒八經的入海口,通商貿易重地,是她曾經運貨東線的登入點。
興津的網絡在喬英離開后就像失去了血液一樣會逐漸枯萎,剩下的都是些小打小鬧。
可凌海的根須還在。
這個靠海而生的小縣城,帶有毒性的根須一直延伸到大海中。
正說著,江練就回來了,他將車鑰匙叫給秦漫,叮囑道。
“一會兒自己開車回家,我晚一些回來。”
秦漫面色不改,欣然接下。
“好。”
她眼睜睜得看着江練從嬉鬧的人群中離去。
市局辦公大樓難得熄燈,其中一盞忽然被點亮,一個人影在桌前不斷翻找。
秦漫連垃圾桶都沒放過,把江練的草稿紙和筆記全部翻過去,最終確定了她的猜想。
原來早在江練整合錢永斌和胡蜂等人重合的軌跡時,就已經找到了兩處可疑地點,除了位於興津的御九夜,還有一個地方,是凌海縣的疊水橋。
筆記上的一個名字被着重圈起來,韋坤。
底下還有一排備註,私營酒館。
再往後翻就是空白,也就是說,這就是江練最後得到的答案,凌海縣疊水橋的私營酒館,找到韋坤這個人。
可他為什麼要不動聲色得一個人前往?
秦漫抓起車鑰匙飛奔下樓,車輛向東駛向了出城的高速路口方向。
兩個半小時后,已經是半夜十二點,車輛跟隨導航到達目的地,停在了路邊。
疊水橋是個小村鎮,放眼望去沿路的商鋪都是些小作坊類型,如今也全都關門歇業,密密麻麻遍佈的房屋至高也就二層,附近能聞到一股流水的微腥味,有條內陸河橫穿而過,靜謐得根本聽不到喧囂。
她犯了難,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去哪裏找這個私營酒館。
不遠處的路燈下,她看到了一輛興V牌照的車,這代表着,這輛車也是從興津開過來的。
她上前查看,路燈的光照到此為止,前方流水聲更加清晰,原來這條路的盡頭車已經開不進去了,一座狹小的拱形橋連通到後方漆黑的一片,河對岸偶有微弱的狗叫聲。
“狗?”
憑以往的經驗來看,人難免犯困,許多的據點都會養上一兩隻警覺性極高的獵犬用來放哨。
或許循着狗叫聲,便能找到那私營酒館。
她一邊尋着聲,一邊摸着黑,憑感覺在狹長的羊腸小道上摸索前進。
這是一處人員密集的自建房區域,小二層的平房幾乎都是肩挨着肩建,又愛圈佔地盤,把路都擠得彎彎繞繞頻繁改道,路找得煞是費勁。
外村人若是第一次來,很難找准地方。
大約百米之後,感覺那狗叫聲就在一牆之隔了,她抬頭看了看周圍,這圍牆不算太高,普通人翻過去還有點吃力,對於她來說不算難。
環繞包裹的院牆中似有燈光閃爍,還偶有玻璃瓶碰撞的清脆聲音,便順着院牆找到一處遠離狗叫,又利於攀爬的方位,奮力一跳,踩着牆沿就翻了進去。
輕盈的身軀像一隻黑貓一般落地,也不知道找沒找對地方。
她腳下輕響,踩到了塑料垃圾,抬腳躲開,隨手扶着牆,卻摸到了一點冰涼的金屬感。
她仔細一看,牆內居然還藏了個梯子。
她立即反應過來,這處較易攀爬的豁口原來不是疏忽,而是故意開闢出來,給裏面的人逃跑用的。
看來她是找對地方了。
此處是整座院子的東北角,從她現在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一排平房,上面規律得開着四五扇窗戶,應該就代表着四五個房間。
正準備挑一個幸運房間進去一看究竟,就聽到了腳步聲,秦漫立刻把身形緊貼牆根,隨後距離她最近的那扇窗戶中,發出了開門的“吱呀”聲,暖黃色的燈光亮起,照出一個人影。
一聲飽嗝激起千層浪,淅淅索索解褲腰帶的聲音很懶散,緊接着就是一陣“放水”。
那房間,是個廁所。
男人嘴裏叼着煙,側頭夾着手機,油膩道,“寶貝兒,這都幾點了,還不睡啊?”
電話里得女聲嬌媚可人,但是秦漫聽不清,也不重要。
“害,別提了,我告訴你,你可別出去亂說啊。”
男人把煙頭直接從窗戶彈出去,還順便關上了窗。廁所的窗戶都是磨砂玻璃,秦漫藉機貼着牆靠近了一點。
“之前那個五千萬的懸賞,咱坤哥不是說過,不讓我們再碰了嘛,今天倒有個牛人找上門,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消息,說是能幹這一票。”
他音量壓得低,但是秦漫還是一字不漏得聽的清楚。
“我跟你說,我這有小道消息,現在已經不是五千萬了,上頭又加價了,翻了個倍,一個女人,一個億啊,把我祖宗十八代賺錢的錢都算進去,都不夠一個億的。我看坤哥這次是真的心動了,怎麼也得干它一票,坤哥待我們不賴,要是真能成,估計兄弟幾個都能分到不少錢。”
男人停頓了一會,又點上了一支煙,又繼續說道。
“還不知道呢,坤哥在和那小子談呢,我聽了兩句,那小子好像是從興津來的,那地方的水啊,可不好蹚,聽說前段時間死了好幾個,要我說啊,估計他一個人也擺平不了,才找到我們這兒來的。”
“行行行,等有錢了,咱就都不幹了,買個大房子,再娶我的乖寶貝兒進門,美滋滋得過小日子。先不說了啊,這錢還沒掙着呢,我得去坤哥那看看,早點睡啊,么兒~”
秦漫字字句句聽得真切,這五千萬的人頭懸賞,八成說的就是自己。
前段時間被頻繁跟蹤,恐怕都是奔着這五千萬來的。
但她除了差點着了胡蜂的道,也沒遭遇什麼太大的危險,興津並沒有因為她掀起多大的浪,這道懸賞令似乎是被強制壓下來了。
難道喬英不惜暴露自己,就是為了壓下這道懸賞令嗎?
喬英難道早就認出她來了,她做這些都是在保護?
那為什麼又偏偏遺漏了凌海的這一處?
黑暗中一雙眼睛看着男人提着褲子出來,粗魯得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往東邊的偏廳走去。
秦漫那雙洞察一切的貓眼縮了回去,又潛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