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於晏?”文妙一手端着托盤,一手推門,正撞上怒氣沖沖的逸晨。
這貨一直都是這個鬼樣子,真不明白小姐怎麼還容得下他,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於晏?”她底底的念了一下,果然,囂張的人配囂張的名字。
“讓開!”
“碰!”利器劃破虛空,直直訂在於晏眉骨附近的門板上。室內終於安靜了。於晏順着顫抖的筆桿轉身,看見轉筆轉得飛快地東瑛楚雨手上空了。
看着直中目標的鋼筆,她揚揚眉,十分滿意。
“小姐,”文妙拉開另一面門,行禮進屋。平穩地把鏤花的木盤放在案前,優雅地沏茶。
這邊於晏死死地盯着悠閑的女人,分明一副溫良的妝容;門外透入的光束,晃得她半面燦若朝霞,半面暗如子夜,蒼白的唇涼薄的微微勾起,她在嘲笑自己呢——
“有病?”她一手接過精巧的茶杯,一手捻着長柄銀制的調羹,緩緩攪動着淡紫的茶水。“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你以為我想?”
“呵——”她也有從不在意什麼主僕之別的時候,只是,世事無常。瞧,人善被人欺,“……”她轉了一下脖頸:“滾下去,別讓本宮在看到你。”
於晏微睜雙目,然後冷笑一聲,摔門而去。
文妙驚呆了,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姐……小姐,不可!若今朝放於晏離去,此後必然後患無窮!”
“那你以為如何?”女人抿了一口茶,蒼白的面色被濕熱的氤氳水汽染出幾分紅暈,顯得那雙幽黑的雙瞳愈發深沉。
“……”看着那張雙面無表情的玉顏,文妙斟酌着道:“若小姐當真不想再看見於晏,奴婢以為……倒不如斬草除根……”
“當真?”她琢磨着這個詞,心中諷刺,這個於晏什麼本事,令她身邊的大侍女如此忌憚?
文妙心裏打鼓,忙道:“若是小姐還想留他賤命一條,不如把他腦子洗乾淨再放走……”
“何必如此?殺。”她本生就放肆之人,怎麼重活一場還要看人顏色?她冷笑一聲,眼中清明早已消失殆盡,取之而代的是衝天的怨氣。
“!”文妙見她如此,真是被嚇了一跳,到底也沒說什麼,只是福福身,道一聲:“是,小姐。”
“對了,把院中的梅都換成杏樹。”忽的,她道。天地若只有一色,豈不單調?往生長恨,點點滴滴,我都要十倍百倍還回來!你且看我,將他尚禾殿移平,種滿杏樹!
“是,小姐。”
“沒有我的傳喚,不準打擾。退下吧。”
“是,小姐。”文妙小心後退幾步,掩上房門。
權力……她曾棄之如履,應為,曾今權力都為她拜倒——直到,被它反噬的那天,才知道,有多麼撕心裂肺。
這具身體半點靈力也無,而且羸弱無比。再這麼下去,死也死得憋屈罷——呵,靈魂?她怎麼沒早點想到,東瑛楚雨確實無法聚靈,但是不代表,她不能修行。
這個人,是魂修,怪不得,但憑一己之力就可以把她換過來。居然是,精神控制型的修士么,還真是,得天獨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