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八方賓
翌日,正值鳴劍堂大喜之時,座座屋舍掛起紅燈籠,房門前貼上紅紙,門中弟子來回忙活,場面異常喜慶喧嘩。
由於前來參加喜宴的人太多,鳴劍堂只能把最大的建築議事廳作為宴會場地,此時的議事大廳已被佈置成了一座喜堂,廳外掛起萬千燈籠,門前支起層層紅紗,一條喜氣洋洋的火紅地毯直伸至前台,三十六張大圓桌排成六排,每桌都配有十五六張座椅,四面牆邊更是擺了許多立地花瓶,更添幾分别致。
武林人士雖然大多粗獷,但尋常規矩還是懂的,入廳前都帶着隨禮,往往是以一派為單位,因為鳴劍堂這次做足了功夫,神武寺、碧水宮、八卦門、九華劍派、大力門、五雷盟、巨鯤幫、雪鷹派以及一些小門小派的人全都來了,帶來的禮金禮物堆滿了登記的桌台。
議事大廳熱鬧非凡、鑼鼓喧天,北苑卻顯得有些冷清,要不是門前貼着喜字、掛着燈籠,外人還以為這院裏已經不住人了。
穿過花叢,在花香四溢的閨房中,可見到一位身穿紫錦衣的暮年男子正細細梳理着絕代佳人的青絲,男子的絡腮鬍有些灰白,滿面滄桑,只嘆道:“女兒,你也別生悶氣了,你喜歡誰,當爹的豈能不知?可紀文龍提親,鳴劍堂絕大多數人都是贊同的,老三雖然不說話,玉泉道長卻是聲色俱厲,如今整個江湖都知道此事,迫於壓力,爹也沒法不同意……”司徒勝沉思了一陣,又略為堅決地道:“罷了罷了!爹也讓你一次,如果你實在一萬個不願,就點個頭,爹再想想辦法。”
司徒雲夢心想:“爹,我要是能點頭就好了,偏生被制住了,話不能說、身子不能動,比被點了穴還難受。”司徒雲夢心裏着急,卻只能安靜坐在妝枱前,一雙玉眸空洞地望着銅鏡,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唉~!”司徒勝嘆道:“也怪那個混小子,不肯跟爹回來,不然這事還輪得到別人嗎?罷了,一切聽天由命吧!”說著把手背到身後,踱着步子往門外走,走了幾步,又覺得不安心,回看了雲夢幾眼,終究還是轉身出了門。
“他能來就好了,怕就怕他來了會有危險,那我寧可他不要來。”雲夢聽到腳步聲遠去,仍是一動不動,不遠處的窗戶開着,陣陣香風吹進屋裏,撩起她的如瀑長發,撥動她的淡黃裙擺。
“阿夜,你還是別來了,找到小玉,和燕兒一起過日子吧。”司徒雲夢這麼想着,空洞的玉眸里泛起水霧,可是還有誰能看得到呢?
與此同時,議事大廳里已聚滿了來賓,神武寺的了塵、碧水宮的梨花、八卦門的陳家父子、九華劍派的白雲大師、五雷盟五位堂主、大力門的王德、巨鯤幫的吳道山成大志、雪鷹派的李銀松紛紛到場,還有來自中土乃至西域的眾多名人異士。
人群當中有兩個女子正在走動,其中一個嬌小玲瓏、明眸皓齒,扎着雙鬟,模樣二十來歲,她打了個呵欠道:“搞什麼嘛梨花姐,一來就如廁,你可是咱們碧水宮的掌門啊!還有,你不是說這裏有好東西吃嗎?大老遠跑過來,東西沒吃成,人快累翻了!”
“別人都瞧過來了!你少說兩句會死!”那個被叫做“梨花姐”的女子生得面容姣好,柳眉杏目里透着一股江南風情,她小聲道:“要不是昨天在這裏歇腳,你又跳又鬧的,我會一晚上沒睡好?弄得今早上忙前忙后,我連解手的功夫都沒有,還不快坐回去?”
“我肚子餓,為什麼不能鬧?喜酒本來就鬧騰,還要等老久才有東西吃,我才不稀罕呢!”玉兒嘟着嘴滿不高興地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麼,壞笑道:“哦對對對!某些老姑娘快三十了還嫁不出去,那倒是稀罕得緊!”
“玉、兒!”梨花被玉兒一下戳中痛處,氣得滿臉通紅,顧不上掌門身份,狠狠在玉兒頭上敲了一下,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每次都挑戰我的忍耐限度!”
“疼!疼啊!太恐怖了,以後再不跟你出門了,兇巴巴地要死了!”玉兒捂頭低聲嘀咕道:“做掌門的在外都不注意形象,難怪嫁不出去。”
“哼哼,我耳朵尖得很,都聽到了!”梨花氣不打一處來,招手又要去打她,見她眼珠子向旁邊瞟了幾下,便暫時放下手跟着看去,但見一個臉色蒼白、容貌俊朗的年輕男子風度翩翩走來,彬彬有禮地向梨花道:“梨花姐姐,多日不見,你又比以前迷人了許多啊!”
“嗯嗯,那是。”梨花杏眼大睜,口齒伶俐地笑言回道:“陳公子也是啊,多日不見,又不知和哪些姑娘一夜風流,憔悴了不少啊!”
陳青河聽了這話,立馬臉色一變,也不好當面發作,只得默不作聲地擠進人群,往八卦門的酒桌邊去了。
玉兒見陳青河走了,便搖頭嘆道:“唉,可惜啊,又一個江湖奇男子被你嚇跑了。”
“他算什麼東西?殺人如麻、不擇手段,我沒登門問罪算好了,還和他打招呼?”梨花眉毛一挑,義憤填膺地道:“這傢伙跟他爹一個德行,偏偏天資過人,竟然學得一手好功夫,老天不長眼,別撞到我手裏!”話剛說完,忽然感覺肩頭被人撞了一下,有些生疼,便轉過頭去,生氣皺眉道:“誰這麼不長眼睛?”
梨花仔細一看那人,是個相貌平平的男子,年過三旬,有點鬍鬚,穿着一件質樸的百姓裝,他略低着頭,溫厚地對梨花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剛才人太擠了,我急着找人,所以……”
“算了,我也有不是。”梨花見對方的確老實,甩了甩手對他道:“下次走路看着點就行,不是人人都有我這好脾性。”
“多謝姑娘。”男子向梨花抱拳施禮,又進到人群中去了。
玉兒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偷笑道:“這人看起來挺憨,有趣!”
“那你嫁給他作老婆吧。”梨花沒好氣地道。
“那怎麼行呢?”玉兒嬉皮笑臉地道:“我怎麼能搶了掌門的男人呢?”
“你!找打!”梨花差點沒給玉兒氣暈過去,抬手又要打她,卻發現身邊又站了兩個人,那是兩個妙齡姑娘,一個生得纖俏,纖眉靈目、晶瑩剔透,穿着一件水藍俠裝,一個則略顯生澀,柔眉清目、靈秀乖巧,穿着一套蜀山水綠道袍。
“喲!怎麼蜀山也來人了嗎?”梨花望向玉兒道:“鳴劍堂沒請蜀山的人吧?”
薛燕聽到梨花說話,有些遲疑地問道:“請問,你們是碧水宮的弟子嗎?”
梨花見來者問起,便挺起胸膛,認真道:“我是碧水宮掌門梨花,有什麼事嗎?”
“原來你就是梨花姐啊!長得好迷人哦!”薛燕笑着讚美了兩聲,卻又俏皮地向梨花伸手道:“我叫薛燕!燕子的燕!是茹兒姐姐新收的入室弟子,請多指教,嘻嘻!”
梨花看着薛燕那俏麗模樣,聽着她的話語,愈發感覺親切,手已經伸過去牽住她的手,卻不住思索、口裏喃喃道:“薛燕……好名字啊,但是我怎麼沒什麼印象?”
“說你老了還不信?”玉兒得意地道:“上個月馮茹宮主還在信中提到過,叫你照顧好她,您是大忙人,全忘光光啦!”
“是她……?是她!”梨花聽玉兒說出這番話,又喜得合不攏嘴,抓住薛燕左瞧瞧、又看看,抱進懷中笑道:“怪不得怪不得!真是個好妹子,叫人愛不釋手啊!”
薛燕初見掌門便得此厚愛,頓覺梨花平易近人,韓玉在一旁看着也露出了恬靜微笑,惟有玉兒在一旁大煞風景地道:“喂喂,把人家當寵物了是不是?這不是我們碧水宮,注意形象,和你這個掌門一起出來真丟臉。”
梨花一聽玉兒的話便收斂了些,收回手來,平息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拉起薛燕的手道:“我們門派坐的地方離這沒多遠,來,跟我一起看姐妹們去!”
“等等。”薛燕指了指身後的韓玉,對梨花道:“這位是我妹妹,雖然在蜀山學道,梨花姐可不能丟下她哦~!”
“妹妹……?”韓玉聞言一驚,繼而點點頭,心道:“嗯,燕兒姐這是在保護我。”
“怎麼會丟下她不管呢?習武之人學道也沒什麼了不起,崑崙八派里不是還有個碧玉堂么?”玉兒笑道:“再說我們掌門平時凶了點,但心腸好得很,就算不認識也要帶上的,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於是四人繼續前行,路過一個酒桌,只見那酒桌前的人個個凶神惡煞,為首的人三十模樣,臉上長着麻子,頭髮略為直豎,邊上還坐着一個體型龐大的胖子,胖子毫無顧忌地大口吃水果,漿汁快濺到麻子臉身上,麻子用一種嫌惡的眼光瞟了胖子兩眼,悶不作聲。
“這桌都是巨鯤幫的人。”梨花湊到薛燕耳邊小聲對她道:“幫主吳道山是個惡棍,上樑不正下樑歪,弟子也成天一副流氓地痞的模樣,所以姐妹們平時不大招惹他們,燕兒可要注意啊。”
“知道。”薛燕望着為首的麻子,想起上次在蜀山山腳鬧得最凶的就是他,不禁心生厭惡,然而當她看到那憨態可掬的胖子時,卻又樂了,便指着胖子問梨花道:“梨花姐,這胖子是什麼人啊?”
“誒!”梨花柳眉一緊,忙輕聲道:“這話你可別當面讓他聽到,他是巨鯤幫的二當家,據說是吳道山收養的妖精,聽到別人叫他胖子他就發火,連吳道山都制不住他。”
“還有這種事?”薛燕把手放在唇邊笑道:“那可有意思了。”
梨花指了指他身邊一把比座椅還高的巨錘,道:“喏,那鎚子就是他的武器,聽說重五百斤,他拿這鎚子舞得飛快,天搖地動,凡人哪有這能耐?這幾年巨鯤幫就是靠着這個人物才中興起來的。”
薛燕明珠一轉,笑道:“妖精如若生性純直,倒也不壞。”
四人接着走,走了十幾步,直到梨花看到了一撥人才又停下,那撥人大都身材魁梧,領頭的是一對夫婦,男的身穿橙色斗篷,粗眉短髮、滿面胡茬,女的身穿綾羅絲衣,娥眉如畫、明眸似水,風姿綽約,頗為好看。
玉兒把雙手疊在嘴前作喇叭,高聲對那少婦喊道:“徐慕雨姐姐!”
少婦迴轉身來,看到梨花和玉兒,美眸中放出明光,她略顯激動地撞了一下身邊男子的腰身,道:“兀那漢子,跟我去見見姐妹。”
男人百依百順地點點頭,向門人揮手示意他們先行一步,便由少婦挽着手走了過來。
梨花見少婦來了,高興地噓寒問暖道:“慕雨,這些年過得好嗎?”
“好是好,就是忙。”徐慕雨甩了甩手腕,又緊挽了一下男人的臂膀,笑道:“還不是因為這傢伙老讓我操心。”
男人頗為明白他夫人的難處,溫柔地道:“夫人費心,夫人費心了。”
薛燕看這男人,越看越眼熟,突然想起了什麼,便指着他道:“臭大個,是你啊!”
大個子似乎也記起來了,笑道:“姑娘,別來無恙?”
徐慕雨見丈夫和這姑娘相見甚歡,便滿腹狐疑地道:“你們認識?”
王德明白徐慕雨的心思,溫聲解釋道:“夫人莫慌,上次我對你說在蜀山前放了一對男女,那女的正是她啊。”說罷,王德又問薛燕道:“怎麼只見你來?韓夜那小子呢?”
“嗯……”薛燕明眸一轉,笑道:“我帶着妹妹來的,那呆瓜來這種地方還不被群起而攻之?”薛燕說這話時,韓玉有些驚異地看了她一眼,想了一會兒,又收回表情。
“也是,鳴劍堂與他似乎早無瓜葛了。”王德說著,又親切地對梨花道:“梨花,聽說這兩年你在為婚事發愁,找到如意郎君了嗎?沒有的話我給你介紹幾個?”
“你個王鐵拳,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梨花把杏眼睜大着,沒好氣地道:“照顧好自己的嬌妻就行了。”
“是啊。”玉兒藉機諷道:“茹兒宮主十七八歲就跟了林公子,慕雨姐姐二十齣頭就做了王鐵拳的嬌妻,有些人啊,咳咳,二十八九還是形單影隻,晚景凄涼啊~!”說著還故作深沉地搖了搖頭,詼諧至極。
“嘻嘻。”眾人不覺莞爾,惟有梨花火冒三丈,狠狠地敲了敲玉兒的頭,道:“玉、兒!你不想活了是吧!當著這麼多人面出我的丑!”
“疼!疼死了!”玉兒捂着頭嘀咕道:“天底下最凶的人就是梨花姐了!”
王德聽了玉兒的話,小聲湊過去對她道:“你算好的了,你不知道我家那位發起火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兀那漢子,我可全都聽到了啊!”徐慕雨生氣地站在王德身旁,一隻手挽着披帛,另一隻手伸出揪住他耳朵,那神情與平日的典雅卻是大相逕庭。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王德連忙討饒道:“我是想活躍一下氣氛罷了,沒別的意思!”
薛燕從未見過王德還有如此窩囊的一面,撲哧一聲笑了,但也總算明白為什麼當天他要放了韓夜,因為徐慕雨是碧水宮的人,而碧水宮弟子向來團結,慕雨若知道王德逼死了她的姐妹,還不找他拚命?當然,也正是由於大力門和碧水宮聯姻的緣故,兩派一直相處很融洽。
“活躍氣氛?”慕雨眉頭一皺,擰着王德的耳朵道:“有玉兒在還需要你活躍氣氛?你這分明是魯班門前弄板斧,關公頭上耍大刀!”
慕雨一席話又把眾人逗笑了,玉兒則嬉皮笑臉地道:“慕雨姐姐過獎了,嘿嘿。”
“怪我不自量力,夫人饒命,這裏人多,把手先放下來吧。”王德抱拳求道。
徐慕雨覺得也有道理,夫君好歹一門之主,豈能讓他顏面盡失?於是便鬆開手來,雙手優雅疊回身前,冷眼望着他道:“下回再在姐妹面前詆毀我,回家有你好受!”
“是,夫人!”王德無奈地摸了摸耳朵,站直身子,恢復掌門的樣子,對梨花道:“梨花,本想和你多聊幾句,但門人還在桌前等我,先行別過了。”說著便挽起徐慕雨的妙手,慕雨則對梨花道:“梨花,我先和夫君過去了,有時間再過來看你。”
梨花收回笑容,向王德夫婦道:“行,你們去吧,回頭見。”
“回頭見!”夫婦二人向梨花暫別,梨花則帶着玉兒、薛燕、韓玉四人向碧水宮那桌走去。
四人穿過人群,終於找到碧水宮所屬的那兩個圓桌,那裏已坐了將近二十個同門姐妹,大家相見恨晚,聊了開來,薛燕雖第一次認識她們,但氣味相投,很快打成了一片,韓玉則略顯生澀地坐着聽她們暢談,惟有玉兒胃口大開,坐上椅子即捲起袖子,吃起桌上的水果糕點。
“玉兒,就你最饞!”一位碧水宮門人不悅嗔道:“真不怕把自己給撐死。”
玉兒小嘴裏塞滿了梨,模樣倒也可愛,她含糊不清地道:“努堵十摸(你懂什麼)……五勞自旅就樹七冬失的(我來這裏就是吃東西的)!”
沒人聽懂她說什麼,大伙兒也懶得理她,繼續和薛燕聊天,聊了一會兒,韓玉卻有些不安了,用手拉了拉薛燕的衣角,輕聲道:“燕兒姐姐,不是說兵分兩路嗎?哥哥一個人會不會有事啊?”
“擔心什麼?”薛燕側頭小聲道:“說了多少次,要是他能夠先把你夢姐姐找到,我們就可以全身而退啦,如果找不到,他自然會來這裏和我們會合,畢竟雲夢再怎麼藏着也會出現在喜宴上,你又沒你哥機靈,帶你去找會有麻煩。”
“好吧。”韓玉點了點頭,雙手放在膝上安靜坐着,但心裏或多或少還是有些焦慮,只好左顧右盼望向四周人群,希望在其中看到哥哥的身影。
左側不遠處坐了一群雪鷹派弟子,為首的已過耳順之年,一頭銀髮,神情肅穆,底下的弟子都不敢發話。
前方坐了一桌僧人,領頭的僧人看去四十多歲,頸挂念珠,赤發虯髯,卻撫摸着他身邊的一個小和尚,面目慈和,口誦佛經。
再遠處是一群僧道合眾,那些人的裝束韓玉略還認得,正是九華劍派,為首的乃是一名老僧,他形同枯槁卻不怒自威,背上極不相稱地綁着一柄神木削成的巨劍,九華劍派本是亦武亦仙、佛道共生的教派,門下弟子管束甚嚴,皆端坐桌前、垂目冥思,有人打招呼他們才點頭示好。
九華劍派旁邊那兩桌熱鬧喧天、前呼後擁,卻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五個重要人物坐在一桌侃山兜海,另一桌才坐着本門其他弟子,這五人中有四十來歲、體態壯碩的黃衫漢子,有滿臉胡茬、年近而立的瘦子,有相貌醜陋、毛髮通紅的奇男子,有穿着蓑衣、背掛魚竿的老翁,還有敦厚穩重、鋒芒微斂的大高個,各有背景,各有神通。
韓玉一時也認不出那是什麼幫派,只是心中道:“哥,你現在去找夢姐姐還沒來吧?一定要當心啊,不行就來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