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烈酒濃
卻說火靈神一把火將天帝寶庫的錢庫燒得一乾二淨,所有的金銀財寶都在灼熱的空氣中快速熔化,原來五光十色的財寶之丘頃刻之間即化為平地!而文財神因為無法抵禦猛火之力,腳下的金蟾只掙扎了幾下便熔成一團金水,他自己亦被燒得渾身冒火、狼狽亂竄。
“燒!使勁地燒!”薛燕解氣地望着被燒得上躥下跳、哭爹喊娘的文財神,樂道:“把他燒得焦頭爛額!”
星辰則揮了揮拳臂,高興地道:“火能克金,文財神平時也夠囂張了,這次總算遇到能收拾他的主了,哈哈!”
司徒雲夢眼見四面財寶皆被燒成水和灰燼,有些惋惜地問韓夜道:“阿夜,我們這麼做會不會過分了點?這些金銀珠寶可都價值連城啊。”
“不可惜。”站在眾人這邊的火靈神道:“這些東西燒掉以後還會再度凝結,有一大部分將沉降到凡間,到時天上人間的金銀玉石也能得以平衡。”說著,火靈神把四面的神火一收,握在拳心,這才又道:“吾與小妹皆相助爾等,到了這寶庫的最裏面,爾等將遇到強大的上古神靈蓐收,只有戰勝他才能得到風靈珠,讓吾兄弟姐妹團聚。”
薛燕聞言慌忙問道:“那到時再請你們來幫忙可以嗎?”
火靈神肅然搖了搖頭,道:“靈珠每用一次便會暗淡,需七七四十九天吸收人界大地靈氣方可恢復,吾現在的靈力僅能喚醒宿主,接下來只能靠爾等自己了。”
“不是這麼倒霉吧?”星辰急道:“要我們去對付蓐收那麼厲害的人物,不是以卵擊石嗎?”
火靈神正聲厲色道:“要相信奇迹,爾等上次在千蟲窟那般困境尚能扭轉乾坤,何況此乎?”
“那次還不是因為有你啊?”薛燕晃了晃劍身,道:“你先別忙着走啊,帶着我們一口氣殺進去吧,後面還有三關沒過,能不能見到蓐收還是個問題呢!再說了,蓐收那麼厲害,你……!”
薛燕嘰里呱啦地說著,火靈神卻完全沒有耐心去聽,只道了一聲“三姐之事拜託諸君了”,而後他便從韓玉的身軀里褪去,韓玉自空中降了下來,眼裏恢復了清眸的靈動。
韓玉甩了甩頭,終於得以清醒過來,她看向四周,卻見所有的金銀財寶不是化成飛灰就是熔成金水,原本財富的界域如今竟如同熔岩地獄一般可怖,不禁令人膽寒。
韓夜瞟了一眼那拍着身上猛火、自顧不暇的文財神,對眾人道:“走吧,到糧庫去,我們還需要趕路。”
於是,眾人正待欲走,這時,卻聽身後的薛燕驚奇地叫道:“哎呀!這是什麼東西啊!神火居然沒把它燒化誒!”
眾人聞言轉頭,卻見那被火燒得通紅、茫茫如海的金水恰似熔岩一般緩緩流動,在那足以照亮寶庫的高溫金水之中,可見一把黃金武器之柄露在外頭,它非但沒有與金水融在一起,反而隱隱散發出一股深紅的霸道血氣,顯得尤為與眾不同!
韓夜細看了一陣,又皺着清眉思索了一番,這才道:“那似乎是寶刀或者寶劍的柄……周圍這麼多金器受神火沾染便熔化,唯獨這把武器出金水而不染、濯熔岩而不妖,絕非凡品。”
“那帶走唄!”薛燕道:“這把武器肯定是無價之寶,反正本姑娘也想帶件寶物回去,但現在沒手沒腳的,辦不成這種事。”
韓夜聽着聽着,目光漸漸有些明朗,似乎已然心動,可他卻又苦惱地道:“不過……這些金水現在燙得厲害,我若伸手進去,手定然要被燒成灰燼……”
司徒雲夢見韓夜苦惱,也沒想那麼多了,便柔聲道:“阿夜,不要擔心,不是有我在此嗎?我讓水靈氣附着在你身上,這樣你就能短時間不受金水灼傷了。”
韓夜聞言笑了,道:“差點忘了,你在身邊啊。”
司徒雲夢溫婉一笑,伸出柔荑朝着韓夜衣襟一撫,登時,一陣仙靈寒風便從韓夜身上吹出,清爽無比,漸漸地,全身也被一股水靈之風所包圍。
韓夜鼓起勇氣跳到了前方的金水熔岩里,將右手伸到金水水面上,試探性地一抓那武器的柄,誰料剛一碰到柄端,一陣血脈賁張、霸氣侵蝕的感覺便湧上了他的心頭,他為之一振,忽而便瞪大了清眸,僵在那裏幾乎動彈不得!腦海里則無緣無故閃現出一幅幅畫面:天地之間,血雲遍佈,萬人坑中無數斷肢殘臂,亂葬墳頭成批白骨枯魂,長城底下萬千無名死屍,黃土地上大片血雨腥風。
韓夜的意識不知不覺跟着無名武器而去,卻聽冥冥中傳來一聲猙獰叫喊,道:“哈哈哈哈!後天異類啊!自古眾生崇尚力量、弱肉強食,我輩不過順應天道、隨性而為,你為何偏偏不懂追求,致使眾人陷入困境,被眾神欺負的滋味好受嗎?哈哈哈哈!伏羲軒轅,不過爾爾,你我攜手,何愁大事不成!”
韓夜驚顫不已,用玄元真氣停留於沸騰的金水之上,鬢間卻落下一絲冷汗。
“怎麼了?阿夜。”遠處的司徒雲夢擔憂地問道。
韓夜晃了晃頭,醒過神來,沖司徒雲夢回答道:“沒、沒事。”而後便定下心來,小聲對那把無名武器道:“你說伏羲軒轅不過爾爾?哼,我倒想看你有多大能耐!”說罷,他毅然決然地將那武器從沸騰的金水裏拔了出來,武器冷卻得極快,剛一離開滾燙的金水之中便很快變得冰涼,而其霸道的氣息卻絲毫未減。
韓夜細看武器,那是一把通體由真金所構的三尺寶刀,刀鞘上及刀柄上都畫有深紅雲鵲的標誌,因為經歷過金水洗滌,此刀在韓夜手上更是煥然一新、鋒芒畢露。
“好刀!”韓夜望着那刀,隱隱又生出一絲好奇,便一手握着寶刀刀柄,一手握着寶刀刀鞘,正想拔出刀來一看。
“呼!”但見一陣腥風驟起,韓夜只覺刀上有一雙血紅的眼睛在望着他,令人渾身竟不由自主戰慄了起來!
韓夜為此刀霸氣所懾,終於還是沒有拔出刀來,正巧魔劍薛燕已經能獨自飛行了,他背上現在也缺少一把要掛的武器,所以他便將刀用線穿起,掛在背後。
“也罷,既然你不希望出鞘太早,以後再看你的能耐吧。”韓夜心裏想着,便把手朝着大家一揮,道:“走了。”
韓夜剛要邁步,這時,被燒得焦糊糊的文財神搶前一步衝上來,要奪韓夜背上的金刀,並道:“你不能帶走它!它深藏寶庫金山裡無人能知,今日錢庫被毀致使它再度現身,若帶它出了此庫,必引天地浩劫啊!”
“浩劫?”韓夜聞言目光變得頗有些深邃,他展眉笑道:“哈哈哈!你所說的浩劫便是我吧?告訴你,財神,若有浩劫,我必承擔,不勞你費心了!”
司徒雲夢也心想:“瑤光不知何故暫未現身了,水火靈珠也不能再用,如果再遇強敵,這把刀或許有用,帶着總比不帶好。”於是,她也非常贊同韓夜帶走金刀這一決定。
文財神本想阻止韓夜等人,但座下金蟾以及手裏玉如意都被一把火燒了精光,自己也身受重傷,只得頹廢地半跪於地,眼睜睜看着眾人離去。
於是,眾人又開始前進,惟有薛燕跟在韓夜身後左右飛舞,不時察看着那把突然出現的寶刀,約走了二三十丈遠,她才問道:“喂!呆瓜!你也太隨便了吧?就這麼在路邊撿到把刀,竟然還背到身後!你看不出它深含霸氣嗎?你不怕它對你有威脅嗎?”
韓夜不冷不熱地道:“當初我們的這把魔劍,不也是撿的嗎?林寅兄曾說,劍無分好壞,好壞只在人心,如今我們要上天,免不了與眾神激斗,僅靠我妹妹一人恐難維持,得了此刀,興許能有所幫助!”
薛燕聞言,緊追着韓夜道:“那我可不管!反正除我之外,不許你有別的武器!更不許別的武器靠在你背上!”
韓夜聽出薛燕這話里的酸意,笑道:“前番叫我帶走這把刀的人是你,現在叫我別帶它的人也是你,它一不會說話,二不是個姑娘,不會和你爭風吃醋。”
“誰說本姑娘爭風吃醋啦!我可是真正在關心你誒!”薛燕說著,一股子氣從劍首上沖了出來,她嬌怒道:“姓韓的!我告訴你,你可是劍魔啊,是用劍的,背上怎麼能背着一把刀呢!這本來就不對!更重要的是,先前我是希望能得把好武器,但現在你看這刀啊!刀上遍佈霸邪之風,這樣的刀能用嗎?”
韓夜回敬道:“誰說劍魔不能用刀?這一招一式也不能限死了。無論什麼武器,只要用得順手就行了,武器既歸我所有,只看我如何來用。”
司徒雲夢當然與韓夜一般心思,也勸道:“燕兒,我支持阿夜用它,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勝算,萬一有什麼不對勁,我來承擔後果吧。”
見司徒雲夢都這麼說了,韓夜便不再與薛燕啰嗦,攜手司徒雲夢,帶眾人走向天帝寶庫的第二張大門處。
薛燕見韓夜走了,只好發著悶氣跟在後面,但一直沒停下過嘮叨。
過了錢庫及第二張大廳巨門,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這裏叫做“糧庫”,是九天神仙貯藏糧食和美酒的地方,基本上神農種的五穀有很大一部分就堆放在此處,比起之前的錢庫,這裏顯得較為昏暗,四壁點着上千盞長明燈,一座座高達十數丈的面山、米山、豆山、谷山聳立在眾人面前,遮擋住了眾人的視線,繚繞群山的朦朧白煙不知是飄散的麵粉還是神界的清氣。
迷濛之中,可以看到有些糧山下放着幾口袋子,袋子上都綉着銜燭之龍的圖案,韓夜覺得奇怪,便手指自己腰間的燭龍酒袋問星辰,道:“那些酒袋和我這酒袋一樣嗎?”
星辰細看了看韓夜的酒袋,發現上面的燭龍顯得尤為活靈活現,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裏散發著異樣的精光,他不禁有些疑惑地道:“按理說應該一樣,因為所有燭龍酒袋都是橙天的人用燭龍鱗片做的,共有三千六百個,大多數都用來裝運糧食酒水,但你這個酒袋上的燭龍……”
韓夜聽星辰這麼說,才想起瑤池裏救他一命的冷淵,便輕描淡寫地道:“我的酒袋是有些特別,以後再告訴你,先趕路吧。”
於是,眾人再往前走,到了糧庫深處,竟然發現很多長着翅膀的酒罈子,那些酒罈滿載着酒水從眾人身邊飛過,似乎不太在意眾人的到來。酒罈子飛過時往往帶起一股酒香,韓夜用鼻子嗅了嗅,又取下腰間的燭龍酒袋在耳邊搖了搖,悵然嘆道:“從河伯府取來的醉仙飲終於快喝完了嗎?”
薛燕一聽,便笑道:“太好了!爛酒鬼沒酒喝咯!”
韓夜跳到空中,隨手便抓住一個帶翅膀的酒罈,落回地上,對薛燕道:“我不會自己灌?”
說著,韓夜一把揪住酒罈那正在撲棱着的雙翅,開始扭動它頭上的蓋子,像殺雞一樣,動作頗為滑稽,惹得司徒雲夢笑靨如花,薛燕更是哈哈大笑。
韓夜取下酒罈的蓋子,又打開燭龍酒袋的蓋子,把罈子裏的酒灌入燭龍酒袋裏,想不到這神界的有翼酒罈竟然也是容量非常,灌了許久也不見酒罈倒空。
星辰見狀解釋道:“那是我神界特製的酒罈,裏面少說也能裝上一千斗的酒神釀。”
“酒神釀?”韓夜望了一眼還在手裏抖動翅膀的酒罈,右手兀自挾着它,左手在那罈子裏蘸了一蘸,剛一下口便覺一陣冰涼之感,繼而又生出許多溫暖,韓夜能明顯感覺到經絡從手指尖開始疏通活躍,漸漸傳遞到全身。
“清涼如冰,溫熱似火,比起醉仙飲更有一番神奇之感,這就是酒神釀嗎?”韓夜驚喜不已,拿起燭龍酒袋就喝了一口,舌頭上登時傳來酸甜苦辣的感受,雖說不出那究竟是什麼滋味,但僅此一口便勝卻人間千萬斗,接着,冰涼的感覺從喉嚨里沉到腸胃,而後向著全身各處散播開去,待融入血液后,忽而猛烈燃燒,身軀亦為之沸騰而亢奮!
“好酒!”韓夜只覺興甚至哉,大喝一聲,清眉舒展,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他陶醉地道:“人間縱有萬年陳釀,也比不上此酒清爽剛烈!喝醉仙飲飄然如仙,喝酒神釀恍然如夢!”
韓夜正在興頭之上,卻聽不遠處傳來一陣粗獷的音波,笑道:“喝哈哈哈!喝哈哈哈!難得有人欣賞我的美酒,只可惜是個修鍊玄魔之氣的凡人,否則做個知己也無妨啊!”
不知為何,這陣音波里隱隱帶着酒氣,傳到司徒雲夢、韓玉耳根子裏,令兩位女兒家的俏臉漸漸微紅,非但如此,一旁的星辰竟也隱隱有了醉意,眼神變得有些迷離。
韓夜聽那聲音傳來的方向,似在遠方,卻又恍若近前,不禁心中一駭,問道:“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既是前輩,何不現身一見?”
一旁的星辰解釋道:“那就是管理糧庫的酒神,自杜康創造釀酒開始直到現在,神界共有過六位酒神,因為我本來就不喝酒,所以很少和他們打交道。”
“喝哈哈哈!”遠方千里傳音之人笑道:“小子!你在天帝寶庫里來來回回這麼多次,還以為你認得我呢!原來這麼不長記性,那麼……今次就讓你長長記性!酒風吸空!”
冥冥的遠處,只覺有人將手朝這邊一伸,一陣濃烈的酒風吹熏過來,眾人始料不及,或舉起手臂、或抬起袖子來抵禦酒風,但聽叱吒一聲,酒風如裂帛般呼呼吹動,一股強大的吸力頃刻之間便將眾人吸離了地面!
韓夜還沒來得及用紅蓮落神劍,司徒雲夢也沒來得及御風逃遁,眾人已如離弦之箭一般飛空而起,穿過重重面山和米山,扶搖呼嘯、緩神不及,一眨眼便到了遠處的另一片地上。
這時,眾人先是聽到了一陣泉水叮咚之聲,隨聲望去,卻見眼前已然立着一座九龍玉雕噴泉,那噴泉足有方圓三十丈之廣,恰似一大片池塘,水面伸出九個龍頭,龍頭分成八方及中央,周圍的八個龍頭約有一丈之大,中央的大龍頭則有兩丈左右,它們不停地往外噴水,在空中形成八根水柱以及一根巨大的中央水柱,加以四面飄散的金色仙雲,可算蔚為壯觀。
韓夜用鼻子嗅了嗅,發覺從噴泉上飄來極為濃郁的酒香,仔細一望,更能看到不少飛酒罈子沉到其中打酒,他登時便明白酒神釀正是來源於此!
正當韓夜驚訝這噴泉做工精湛、規模宏大之時,身前三丈處又傳來那個粗獷的笑聲,道:“喝哈哈哈!既然都被吸到這裏來了,神界小輩,你今日就好好見見我的模樣!”
話音未落,酒神的身影已漸漸顯現於九龍噴泉之前,但見仙雲急劇涌動,無形的波紋如清水般在金雲中蕩漾,漸漸地,那波紋里幻化出一個人來。這人是個長着一臉絡腮鬍子的濃眉老漢,一條橙色頭巾戴在他的頭上,一件白色的外衣敞在他的胸前,或許是喝多了酒的緣故,這老漢挺着個大肚子、右手胳膊下夾着一個大酒罈,就這麼袒胸露乳、大搖大擺地朝眾人走來。
“流氓啊!”魔劍薛燕尖叫了一聲,躲到了韓夜身後,司徒雲夢和韓玉也或多或少地有些羞澀難當。
“怕什麼?嗝!”酒神打了個酒嗝,笑道:“男人喝酒都是敞着肚子,神仙也不例外,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薛燕將劍首從韓夜肩頭露出,沖酒神道:“你、你這臭流氓!還挺不害臊了!”
酒神不以為然地道:“害臊的是你們姑娘家,我有什麼值得害臊的地方?”
“你你你!”薛燕氣不打一處來,又沒法發作,便只得縮回韓夜身後,推了他一把,道:“呆瓜!你去跟他講!”
韓夜正待開口說話,酒神則晃了晃身子,粗獷地笑道:“無非就是想通過我這一關,到第三關書庫去,對是不對?”
韓夜點了點頭,冷靜地道:“酒神前輩洞悉先機,佩服。”
“什麼洞悉先機?那都是屁話!啊嗝!”酒神打了個酒嗝,不屑地擺了擺手,對韓夜道:“按道理你也是愛喝酒的人,我該放你過去,但你又是劍魔,為神所不容,所以你到我這裏也得過上一關。”
韓夜細細尋思了一番,便問:“又要打嗎?”
酒神把眼睛眯成一條縫,頗有些醉意地歪頭看着韓夜,道:“打?你覺得你有幾分把握?本來你有個親生妹妹可以請神,但為了揍文財神那狗東西已用過了火靈珠,還有勝算嗎?”
韓夜聞言竟是淡然一笑,便單跪抱拳道:“什麼都被酒神前輩算準了。一則晚輩無心打鬥,只是神仙們逼迫得緊才出手,能不打是最好,二則前輩武功蓋世,會隔空傳音、千里吸物,晚輩自認難是敵手!”
“因此我也不是找你來打架的。”酒神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豪爽地道:“既然你是個會喝酒的人,那就陪我喝酒!只要能把我喝倒,這關自然就過了!”
韓夜聞言皺起了清眉,拱手道:“前輩莫開玩笑了!您是酒神,我不過一介凡夫俗子,偶爾借酒消愁,怎是您的對手?”
“誒!”酒神頗為不悅地一甩頭道:“你這傻小子,看不出來嗎?我是見和你投緣才讓你陪我喝酒,不然就這麼清醒地把你放過去,蓐收會說我失職!你連這個條件都不能答應,那就是為難我咯?那我死活都不讓你過這關了!”
“不過就不過!”薛燕生氣地衝到韓夜身前,道:“不管怎麼樣,你也不能逼着呆瓜和你喝酒,你想醉死他呀!”
韓夜稍稍想了想,揮手止住了薛燕,道聲:“燕兒退下。”
薛燕着急地道:“可是……!”
“沒什麼可是。”韓夜鎮定地望着似醉非醉的酒神,對他道:“這個要求不算過分,也合情合理,我答應你喝酒……說吧,怎麼個喝法?”
“嗝!”酒神打了個酒嗝,便盤腿坐於地上,將手裏的酒罈子放在腳邊,用衣袖朝着酒罈上一揮,酒罈登時便像變戲法一樣排出一排,如長龍般延伸至遠方,而後,他便拿起最近的第一壇,揭開蓋子,對韓夜道:“小子,別說我沒讓着你,我先喝一壇,你再喝一壇,直到有一個人醉倒了便分出勝負,我醉了你們可以直接離開,你醉了今後就留在這裏陪我喝酒,如何?”
韓夜細細一想,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得慎重地點了點頭。
於是,酒神二話不說,拿起一個罈子便開喝,但見他的喉結一上一下、肚子一伸一縮,咕隆隆喝了大約一刻的時間,這才放下酒罈子,用袖子一抹嘴邊灑下的美酒,嘆道:“欸!爽!到你了!”說著,酒神朝着身邊的第二壇酒把掌一攤,醉醺醺地笑了。
韓夜稍稍遲疑了一會兒,也盤腿坐了下來,運足玄元真氣,把手朝着那壇酒一吸,那酒也到了韓夜手裏,韓夜揭開蓋來、仰頸暢飲,喝了不知多久時間,卻感覺手裏頭的酒似乎未減多少,這時他才想起神界的酒罈能裝千斗酒。
千斗酒啊!凡人能喝上幾斤已經是極限了,何況這一斗就是二十斤①,一千斗就是兩萬斤!再說了,就算滿打滿算能喝下這些酒,可肚子能裝得下嗎?
韓夜在佩服酒神喝酒功力之時,也不禁為自己的處境所悲哀,他韓夜又怎麼能扛得住兩萬斤的酒呢?何況酒神喝了這麼多仍沒什麼醉意,他和酒神比酒量,不正是魯班門前弄板斧、關公頭上耍大刀嗎?
不過,為了履行諾言,也為了帶司徒雲夢堂堂正正上天找玄女,韓夜算是拼了老命,他先放下酒來,調整了一番,而後再拿起酒罈,緊閉清眸,玩命似地痛飲!
又過了半盞茶的工夫,韓夜只覺兩眼發黑、天旋地轉,身體不由自主地晃悠起來,頭重得連自己的脖子都撐不住,只得耷拉在胸前,司徒雲夢見狀有些心疼,跑到他面前扶住了他。
“這麼快就醉了?”酒神哈哈大笑,手指韓夜手裏還沒喝完的酒神釀,道:“繼續喝啊!盡興啊!能喝一兩喝一斤,能喝一斤喝一斗,你連一半都沒喝完呢小子!”
韓夜聞言,勉力穩住了身子,甩了甩頭,舉起酒罈打算再喝,一旁的司徒雲夢終於看不過去了,一把奪過韓夜手裏的酒罈,雙手抱在胸口,蹙着柳眉嚴厲地道:“不準再喝了!阿夜!”
酒神不悅地道:“誒!你看起來知書達禮、文靜典雅,沒想到如此不識禮數!男人喝酒喝到興頭上,女人怎麼能打攪呢!不怕讓別人笑話你家男人是個怕老婆的種?哈哈哈!”
“你說得輕鬆!”司徒雲夢把酒罈子放下,一手扶着韓夜,一手指着酒神,繞臂披帛迎着酒風高高飛揚,她柳眉倒豎質問道:“我且問你!他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是我來照顧,還是你來照顧?你要是不能照顧,就別死命給他灌酒,最後你們喝開心了,他身體垮了,受累的不還是我們女人?!”
“哈哈!”薛燕誇讚道:“小夢夢說得好、說得妙!真漂亮!”
“這……”酒神無言以對,聳了聳肩道:“蘭香仙子,我知道你疼他,可現在是闖關懂嗎?他喝不過我,你們就過不了我這關。”
司徒雲夢讓韓夜把頭靠在自己香肩上,毅然道:“那他也不能再喝了,我陪你喝!”
酒神瞥了一眼韓夜,見他晃晃悠悠的模樣,確實是醉得不行了,便笑道:“也行。”
司徒雲夢沒再多話,抱起酒罈就開始喝,白皙如玉的頸部微微動着,甚是好看,但她終究不是喝酒的人,沒喝多少也醉了,柔柔地依偎在韓夜懷中。
“喝哈哈哈!不自量力。”酒神指着司徒雲夢嘲笑道。
“嫂嫂倒了還有我!”韓玉見狀趕了過去,奪過司徒雲夢手裏的酒罈,正打算喝,這時,一旁的星辰也追了過來。
“等等!讓我先來!”星辰一把搶過韓玉手裏的酒罈,毫不猶豫地開始喝起來。
“可恨!”薛燕在一旁咒罵道:“我怎麼沒恢復人形啊?要是人形的話,我也能幫呆瓜小夢夢喝啊!”
酒神眯着眼睛看這些人爭搶喝酒,忽而明白了什麼,舒展粗眉心道:“這夥人……挺齊心的嘛,好久沒看到這種場面了,相互關心着對方,不必借酒消愁、不必大醉論交,實屬難得。”
於是,星辰還在喝着酒,卻聽酒神打了聲呵欠、伸了個懶腰,撲騰一聲卧地便睡,還打起了鼾。
星辰大惑不解,把酒罈放到一邊,手指倒地酣睡的酒神問眾人道:“這算什麼?”
“算什麼?”薛燕沒好氣地道:“他自己說醉倒便算輸,當然是我們贏啦!”
韓玉一聽,喜不自禁地笑道:“太好了!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薛燕雖然也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卻沒想那麼多,有醫道經驗的她趕緊指揮星辰和韓玉去弄醒韓夜和司徒雲夢,掐過人中、聞過醒酒香后,夜夢二人也算是清醒了不少。
一行人望着倒地正打着鼾的酒神,都知道不該弄醒他,便悄聲繞了過去,遠離了糧庫。
註釋:
①“一斗就是二十斤”——古代單位:1斗=10升,現代單位:1升=1KG=2斤純凈水,而酒水的密度與純水相仿,故得出1斗=10升≈10KG=20斤,僅限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