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休斯格頓
1920年的休斯格頓,我開始離開我的母校,踏入社會。
我揣着一紙無用的文憑和我的理想,孤身一人來到了這個城市。
來到這個城市的第一天,我發現不同於我的家鄉利普斯小鎮,所有人都很冷漠,臉上面無表情,每個人都在低頭快步走過街道,沒有流浪狗的低吠,街道時而喧囂時而冷寂。
我嘗試開始尋找我的立足之地,可結果總是不太順利。
“投資債券,資金管理?,哦,親愛的,你為什麼不找那些更有實力的商場呢,我是說,我們這個店沒有多餘的錢財去做那些事了。”沒等我回答,他又自顧自地說著。
“畢竟,亂世才剛剛過去”布特斯老闆哈了一口氣,繼續低頭抹擦着了一遍又一遍的玻璃。
他臉色晦暗,心中的夢開始動搖起來,雖說父母給了他一筆資金還能在這所城市生活一段時間,但時間一長,他終究只能回到利普斯小鎮生活。
或許父母說對的,我們這種人只能生活在那,布特斯先生的這番話,今天已經聽了不下五遍了。
“等等,你叫赫伯利對嗎?”布特斯老闆用那雙狹小的雙眼打量着這個雙目黑瞳,外表清秀的男子,臉上亦有未脫的稚氣。
“或許我認識你的父母,或許也未必。”他的那雙狹小的雙眼裏閃動着精明的目光,遞過了來張名片。
他笑着說:“如果你生活不下去的話,去名片上的地方,那裏會有工作在等你的,就說是老布斯介紹的,對了,你要是見到一個叫奧特的,替我向他問好。”赫伯利答應了。
白天,赫伯利走遍了由無數迷宮所組成的城市,夜晚,他最後選擇在一間狹小且散發著異味的旅館棲身,沒辦法了嗎?在床上他盯着名片上的字體許久。
“聖瑪喬麗亞醫院”他聽過這個名字,在一戰期間那裏專門接收戰場上的傷兵,士兵的哀嚎每天都遍佈在那,直到戰爭的結束,路過那裏的人們還會看見窗上飄過去的白影,在繁榮的市中心中,唯有這所醫院的周圍是那樣的冷寂。
第二天,他走進了聖瑪喬麗亞醫院旁的小巷,那裏有幾個人一直在等候着什麼,直到他拿出了名片,一個年齡大概三四十的樣子,面容黝黑,一臉憨厚,穿着亞麻編織的衣服。
他向我揮了下手,然後把我帶進了醫院的地下空間,亦或是叫停屍房這樣的地方。後來我知道他便是老闆布特斯所要找的奧特。
“老布斯可真是靠譜的人,又帶來你這樣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奧特高興地說道。
緊接着他丟來一套防護服,示意他趕緊穿上準備工作,赫伯利表示很疑惑。
“什麼,他又沒說嗎?你可得小心點,上一個你這樣的小夥子因為沒穿好防護,就那樣走了,哦上帝,他的人生明明才剛開始,葯知道搬運這裏的屍體,我們可能會碰到感染惡性疾病的那些,防護是很重要的。”奧特在胸口劃了下十字。
原來如此,所謂的工作就是這個,難怪要搞得這麼神秘,赫伯利腦中又浮現了布特斯那雙精明的雙眼。
他不情願地向奧特說著:“嗯,還有那個老布斯說要向你問好。”奧特的雙眼一亮,沒再說什麼。
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將在這所城市我迎來了第一份工作,我開始用我的健康來換取錢財,在這所城市開始做着最卑賤的的搬工之職。
在奧特的幫助下我很快的上手了這份工作,對於我的任務來說,每天就是將那些屍體運出地下室,再搬上車,沒人知道這些從醫院地下出來的屍體會去哪。
不是去往焚燒的路上,也不是去往城市外的墓園,屍體的形狀也很奇怪,有時完整,有時殘缺,就像是被什麼野獸啃食,車上的人也總是帶着令人看不清臉的黑帽,每當他想好奇地問起,奧特總是示意他不要說話。
幾天後,他找到了答案。
記得那次,他看見奧特叼着香煙,手上不停的在顫抖直至香煙跌落,因為他看見了從那輛貨車下來的一個人,歲數大約與自己一樣,但所有人都對他很敬畏。
當那個穿着黑衣的年輕人走過時,包括奧特在內的所有人都恭敬的低下了頭。
我站在旁邊看的很清楚,當時的回憶也記得很清晰,因為我是從奧特臉上第一次看出了恐懼的表情。
很難想像一個站在屍堆中,面對着周圍散發惡臭,開始腐爛的屍體還問我們今晚要不要去哪家的餐館吃飯這樣的一個人會害怕。
“他是英利人的士兵高官,還是伐柯人中的歧視者”赫伯利向奧特小聲詢問着。
“都不是”他小聲的說著。雙眼不安地瞟向四周,他似乎很緊張,很怕被人發現。
等他走了我們再說,過了沉悶的30分鐘,隨着汽車引擎的轟鳴響起,奧特吊著的心也開始放下。
“小子,過來吧,我們去那邊談”奧耶再次拿起了他的香煙,走到陽光曬得到的地方。
“無論是那些腐敗的英利人軍官,還是那些白痴伐柯人,對我來說,比不過“禿鷲”那樣的危險。”
“禿鷲?”赫伯利疑惑地問道。
“沒錯,禿鷲,這個名號是我給他起的,你聽着,接下來的我將要說出事情一個字也不要傳出去”奧特鄭重地說著。
似乎是被這樣嚴肅的氛圍感染,赫伯利挺直了腰,表情也開始逐漸嚴肅起來。
“無論是那些笨蛋軍官拿着槍指着在我頭上,還是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人肉炸彈,我都有勇氣去反抗,因為他們的危險是可以看見是能夠反抗的,而“禿鷲”那樣的人.....不,或許不能被稱作人....”他不安地扯了下頭髮,似乎是在阻止回憶糟糕的往事。
但最終,一聲嘆息,似乎要吐露出內心所有的心聲“那些屍體,那些被偷偷運出來的屍體,全是他要的,你或許會問,有什麼人,會花錢買人運送屍體,你或許不知道,人體器官是禁止販賣的這可是會被黑條子抓進警局裏的。
休斯格頓不能土葬,這是聯邦規定的,除非你捨得花大價錢去請牧師來來做洗禮,我們這些人連自己的死亡方式都不能選擇”奧特還自嘲的笑了一聲。
緊接着他又頓了頓“其實這些不算什麼,這座城市的黑暗遠不止如此,販賣人體器官不算什麼大事,但“禿鷲”之所以會令人恐懼,是因為在我一個人守夜的天裏發生的事。
那時的我很好奇躺在那些柜子上是什麼感受的,我便鑽進了那些柜子中,像上次那位麗絲夫人請我去她家吃飯一樣,我很好奇她的手藝如何,你知道我一直以來就很好奇的所以我躺進了那些柜子裏,但我也給自己留了個狹縫,好讓我不會變成真的屍體。”
隨後他臉色逐漸嚴肅,緩緩的說起:“在那會,那個披着黑色風衣的男子出現在停屍房那,當時他在與身旁的男子低聲說著什麼,斷斷續續的,然後,他毫無徵兆地將手插進另一個男人腹部,他的雙手很長,血白無色,我很肯定那是一雙死人的手!我不敢再看了,我徹底地掩住了呼吸。”
“雖然我不能用看的方式,但我聽力很好,我聽見了,後來我仔細清點了屍體的數量,真的少一具了,但並沒有人責問,好像這事從沒發生一樣,那種感覺很難熬。”
“在那天運送屍體的白布下,裏面的物體束縛出一個人形,但我知道裏面並沒有什麼屍體,只有一個披着人皮的怪物。”奧特的故事講完,煙也滅了。
我承認我被嚇到了,然後奧特看着我的表情突然笑了起來,拍了拍我的肩,別當真赫伯利,這是一個笑話,所有人都聽過,總之離那些人遠點。他走向了陽光外的地方,走去黑暗的樓道處。
我總覺得他似乎不像在說笑。
“今天的活我替你做了,回去睡個吧。”然後,誰也沒有想到這是是他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