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閑事
落日廣場山頂小屋。
兩個男人分別靠在對面的牆邊，他們之間的地上躺着三具屍體。
外面的雨很大，剛進屋的男人渾身已經濕透，手裏的砍刀被沖洗的越發光亮。
“你是來殺我的？”
“不是，我的任務已經被人完成了。”
何生看向地上的屍體，他不想管閑事，如果面前的男人不惹他的話，今夜會很平靜。
男人相信了何生的話，直覺告訴他，對面的人不好惹，他也不想多事。
“有人在找我，如果等下發生了什麼，你能離開這裏嗎？”
“我討厭雨天逛街。”
何生沒有說謊，他是真的討厭下雨，因為曾經每到暴雨天，老潘就把他丟在泥地里毆打折磨，這個變態的行為持續了很多年。
男人的目光很冷，他在思考，右手的刀柄握的很緊，但最終什麼都沒有發生。
時間一點點過去，小屋的房頂開始滲漏。
雨水沿着牆壁流下，何生挪了挪位置。
“你帶打火石了嗎？這裏的乾草過一會兒就點不着了。“
男人皺着眉頭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從懷裏摸出兩塊黑色的石頭，拋了過去，何生穩穩地接住了。
火勢燒的很旺，周邊的濕木都被加到了火里，何生是位燒烤好手，拱火是基本功。
雨夜的墳場迎來了光亮，雖然微弱，但很堅挺，如同明燈一樣指引着通往山頂的路。
“你倒是不怕事。”
“該來的總會來。”
男人已經接受了何生的存在，他不確定自己能否贏得了對方，索性看開了。
“轟隆隆……”
伴隨着雷聲，一道纖細的閃電砸開了屋頂。
一柄短劍，狠狠的插進了男人的胸口。
突然閃現的女人退守牆角大口的喘氣，胸前一道狹長的划痕切開了緊身的外衣，露出裏面的鱗甲。
男人已然斷氣。
女人警惕的看了一眼何生，稍作歇息，抽出短劍，冷漠的割下男人的腦袋，轉身離去。
“穿的這麼保守，可惜了一副好身材。”
全程何生都沒有動作，他不感興趣，事實上不管閑事是他為數不多的美好品德。
他看向破損的屋頂，想着怎麼度過這個暴雨的夜晚。
索性運氣不錯，洞口不大，屋內的地勢比外面高，不會囤積雨水，將就一晚沒問題。
清晨，陽光微亮。
雨已經停了，灰濛濛的世界多了些清晰，或許等會還會繼續下。
十一月的風格外的涼，他裹了裹衣物，隨後將雙手揣進大衣的兜里，面無表情，沉默離去。
東城區，老舊的街道上佈滿陷阱，匆忙的行人不斷的踏入鏤空的磚塊，泥水四射，卻無暇顧及，上班要遲到了。
何生不需要上班，老潘沒有什麼積蓄，但是警局的撫恤金很豐厚，足夠他簡單的生活一輩子了。
回到家，警察已經清理完畢，順便還幫忙打掃了房間。
何生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更換了大腿上的藥包，傷口恢復的不錯，昨晚沒管閑事真是明智之舉。
“安其拉酒館？”
何生回憶起很多事情。
五年前他能被老潘收養，就是因為在這個酒館裏，老潘擲骰子贏了局長方華，避免了他被送往孤兒院。
其實，是老潘提前買通了酒保，換了一副特殊的骰子。
酒館裏的人與老潘很熟，老闆娘更是老潘的眾多姘頭之一。
“真的只是姘頭嗎？呵……”
吃過午飯，何生漫步來到南城區的安其拉酒館。
酒館位於一條老舊長街的盡頭，這條長街的左右兩側都是低矮的商戶或住宅，磚牆的灰白是視野中的主色調。
下午的街上依舊沒什麼人，很是清冷。
酒館位於拐角處，地理位置很好，共有兩層，佔地面積不算大，但也不小。
一樓集體大廳里有一個長長的大舞台，每到夜晚，姑娘們都會在台上扭動身姿，吸引着無數老色皮的心弦。
二樓是獨立包廂，303號，何生就是在這個包廂里被老潘贏走的。
酒館的大門是那種傳統老舊的木門，門上貼着許多泛黃的小廣告與破碎的海報。
門沒鎖。
何生沒有多想，徑直推開了酒館大門。
“嘎吱……”
這難受的聲音讓何生幾乎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
“怎麼就不能碰見幾扇正常的門！”
大門的合頁想來是許多年不曾潤滑過了，推起來竟然有些吃力。
伴隨兩扇門被推開，外界的光線照進黑漆漆的一樓大廳。
光線里飛舞着無數塵埃狀的小東西。
此時的一樓大廳，空蕩蕩的，黑洞洞的。
前台趴着一位金髮少女。
“瑞貝卡，醒醒，瑞貝卡。”
少女是酒館的接待，何生很早就認識了。
“啊……啊，是你啊，幾點了，媽耶，才三點，你瘋了。”
少女勉強抬頭，看了眼時鐘，又趴着了。
“老闆娘呢，我找她有事。”
“樓上101。”
少女顯然不想搭理何生，此後都不再吭聲。
酒館一般下午5-6點開業，凌晨1點關門，白天不做生意。
“咚咚咚……”
“老闆娘，是我，何生。”
“進來吧，門沒鎖。”
何生走進包房，隨手把門關上。
屋內有一張貴妃榻，老闆娘嫵媚的側躺着，裙擺恰到好處的停在大腿根部，額，沒穿打底。
“噠。”
一張金屬片被何生隨意的丟在茶几上。
老闆娘皺着眉頭，起身輕撫金屬片，看了又看。
“呼，該來的還是來了。”
老闆娘深情的看着何生，良久，一聲嘆息，彷彿接受了這個事實。
“陳家樂死了？”
“是的，不過不是我殺的，去的時候已經死了。”
“死了就行。”
老闆娘盯着何生的眼睛，猶豫了片刻，隨即，像是在做某種決定一樣，非常嚴肅的說道：“第二個任務，野外捕獵中級變異人。”
緊接着，她又停頓了一下，表情複雜的說道：“如果你要反悔，現在還來得急，組織那邊我會幫你搞定。”
“謝謝，沒必要。”
“因為老潘？”
“或許吧。”
其實何生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老潘只是其中的一個理由吧。
“呼，北邊拓步林，那傢伙長了兩個腦袋，四條手臂，很好辨認，把頭帶回來就行。”
“任務時間五天，現在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