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將軍!午時已至,山上……咳……無一人下山,是否……?”
徐晃抬頭看了看高掛於天際的艷陽,露出了一絲猙獰的微笑!
“爹、娘、大姐!!我這便讓他們下去陪你們……”徐晃雙目怒視前方的高山上的主寨,冷冷的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
傳令下去,山上匪寇不論男女老幼,盡皆屠光!一!個!不!留!!!
一聲令下,身穿黑甲并州軍邁着整齊的步子緩緩向緊閉寨門的盧?寨而去。
橫在山下的并州步軍個個左手持白光閃閃的鋼盾,右手握朴刀迅向前衝去,身後百餘名弓箭手個個單手按住箭袋緊跟隨着步軍向前推進。并州軍層層向前推進,直逼寨門。百餘步的距離時,旗號一招,精銳的并州軍瞬間整齊侍立在原地。
叮叮叮!!!
寨內亂箭飛出,皆被步軍手中的鋼盾拒之陣外。偶有幾箭穿過鋼盾的防線,射進人叢中,帶起幾聲廝嚎。
放箭!!!
傳令官一聲大喝,傳遍四方。步軍身後的弓箭手聞聲,立時彎弓搭箭,一陣拋射。
咻咻咻!!
奪!呃!啊!
守在寨內的的兵士眼見亂箭飛來,有得釘在身旁同伴的咽喉處,有得釘在身前寨門的木質柵欄上。
隨我來!踏破那些寨門,砍光這群畜生!!
徐晃一聲爆喝,倒提開山斧,衝出軍陣,直奔盧?寨的第一道寨門而去。“滾開!”面目猙獰的有些扭曲的徐晃一斧砍翻一名擋在自己的未及躲閃的并州軍士。那死去并州軍士身旁的同伴立時倒吸一口涼氣,竟然只為擋住自己去路,便將利刃揮向自己人!
開!!
徐晃身後只引不足百餘名并州騎兵,瞬間便至的寨門處,一聲爆喝,斧刃凌空而下。
喀嚓!
木斷之聲,木質寨門的柵欄被徐晃一斧一分為二,從中斷開。徐晃一馬當先,縱馬進寨,身後騎兵緊隨其後。試圖阻徐晃於寨外的山匪還未來得及揮刀劈去,便感覺一股衝力迎面而來。噗!一口鮮血噴出,可憐的山匪被馬匹的撞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兩滾,滿面是血,帶着驚恐眼神,看着百餘匹馬兒向自己沖了。啊!!!!一聲嚎叫,馬兒前蹄踏着山匪的屍體向山上衝去。
………………………………
“大哥!官兵功山了!是否……帶着人先去後山躲躲?”雷風行看着面前的王令公,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滾!老子要活剮徐晃,為我兒報仇雪恥!!”王令公陡然爆喝,把氣全泄在自己的拜把子兄弟身上。王令公這種反應並沒有錯,親子被殺,這口氣,愣是誰也咽不下去!而雷風行這麼說也沒有錯,畢竟以往官兵功山之時,山匪都是先去後山躲上一躲,而後在與官兵打月余游擊戰,待官兵糧盡之時,自退矣!
雷風行也並未甚,畢竟幾十年兄弟,王令公的性格雷風行是很清楚的。
“大哥!”王天罡擰着一字眉,衝堂外晃悠着兩個膀子,走了進來。“大哥,那官兵主將當真悍勇無比。二寨已破,官兵已經上山!”
“傳令,打開寨門!”王令公看向一旁的老六雷風行,冷冷說道;“老六,你帶人馬給我頂住官兵,我帶人隨後便至!”
…………………………
一路上山,馬兒馱着徐晃的這個百十來斤的漢子,早已氣喘噓噓,任徐晃如何驅趕,馬兒也不向上再走半步。“臨陣不前者,斬!違抗將令者,斬!”徐晃提着開山斧躍下馬來,噗,那鮮紅的熱血噴洒出來,一磕馬頭連帶這馬頸被徐晃一斧劈下。
“上山!”徐晃大喝一聲,便欲向山上主寨走去。“將軍!”一名騎兵長,策馬行至徐晃身前翻身下馬抱拳道;“將軍,山路難行,馬兒多有疲勞,不若在此歇息一下,待山下人馬上山,在上山也不是不遲,何況……何況一路衝殺過來,人也受不了……”
“哦?”徐晃冷笑一聲,看着身前的騎兵長。“你累了?”
“卑職……卑職不敢!只是……”騎兵長說著回頭看了身後眾人。
噗!!!
人頭滾落,徐晃看着無力的倒在身前的無頭死屍,冷笑一聲。“廢物!既然累了,就讓你在這裏歇個夠!”徐晃半轉過身。“延誤戰機者,這就是下場!!”說罷,翻身跨上那名騎兵長的坐騎,向山上衝去。
此時便見盧?寨主寨寨門大開,王令公一匹墨騎,手提長四尺寬三指的闊劍,面色平靜,看着向山上衝來的百餘騎。
殺!!!
一聲令下,登時馬匹嘶鳴,眾匪寇仰天狼嚎。邁着散亂的步子,毫無陣型可言的向山腰處衝去。
徐晃看着山上衝下來的千餘名的山匪冷笑一聲,猛踢馬腹,掄起開山斧向人群中衝去。
呼!!!
破空聲響,寬厚的斧刃間雜着絲絲冰冷的氣息橫着劈了過去。“當”得一聲,斧刃橫着劈在匪寇手中的馬刀上。徐晃猙獰一笑,手腕一翻,變斬為拍,撞在馬刀上的同時,趁着衝力未絕,橫着拍了過去。馬刀從中折斷,而後一斧拍着匪寇的人頭上。匪寇的整個右邊臉凹了進去,右眼都凸了出來,飛了出去……
徐晃眼光掃過之處,正見左後偷偷殺過來一匪。回斧,擰身,下劈,一氣呵成,毫無半點遲疑。噗,那泛着白花的東西夾雜着熱乎乎的鮮血衝天濺出。再瞧那人,早已倒斃當場,少了半顆頭顱。
劈,砍,拍,砸!徐晃一次又一次重複着這四個毫無花哨的動作,掄出之斧,必見血而回!徐晃單騎殺至敵軍腹內,環顧四周,就只剩下一人。此時再觀坐騎,早早吐着白氣,不願再行一步,如是體力充沛之馬,徐晃相信現在他早已殺透人群,手刃仇家去了!!
徐晃一斧探出,直向對面來人撞去,那人眼見巨斧撞來,哪裏有能不躲?矮身伏在馬背之上,低頭,反握戰刀,向徐晃貼去。徐晃一斧不成,早掄斧換人去劈了。此時徐晃擰着身子與人廝殺,那人人在徐晃左邊,徐晃忙着與右邊的匪寇廝殺,自是瞧不到。
將軍!小心!!
徐晃不遠處的那騎兵,眼見一人亮出利刃向徐晃刺去,忍不住大喝了一聲,提醒徐晃,但是卻忘了身旁的匪寇,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脖頸處突然有了一絲涼涼的感覺,緊接着,便感覺到身上有些潮濕的感覺,伸手摸了一把,低頭一瞧。血!
徐晃聞聲,回頭一瞧,正見利刃刺來。徐晃虎吼一聲,振人耳膜生疼。那人被徐晃這一吼動作立時緩上一緩。
啊!!!
徐晃手掌握住刀刃,鮮血順着刀尖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任那人如何抽拽,戰刀就是紋絲不動,死死握在徐晃手中。看着徐晃那血紅的雙目,射出滲人的目光時,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下意識的握在手中的刀柄鬆了松。
去死!!!
徐晃大吼一聲,那如雷聲的吼聲傳遍四方。震得那人汝耳膜漏了一般,出嗡鳴聲!
左手握着斧桿末端的整條左臂如充血一般,寸寸膨脹起來。呼!!風聲響起,這萬鈞雷霆的一斧,落在那人臂膀之上。
老八!!!
身後傳來一聲大叫,瞬間一刀劈下,徐晃鬆開右手,擰身一抓,凌空扣住刀刃。左手手腕一翻,冰冷冷的斧刃扣在郝通的脖頸之上。
噗!!!
老八!!!王八蛋,還我兄弟命來!!!
郝通的人頭連帶着脖頸被徐晃的一斧給拉了下來,在空中翻滾幾圈,落在古樊馬下。古樊看着馬下的人頭,愣神的功夫,便傳來一股蠻力,身子忍不住的前傾過去。而徐晃也疼的忍不住的嚎叫一聲,十指連心,徐晃右手連卧兩次刀刃,此時已經斷了一小指,如何又能不疼?
徐晃一把奪過刀來,左臂又是猛然一抬,巨大的開山斧直立而起,晃了晃,便向下落去!受不住徐晃蠻力,與徐晃搶的古樊被徐晃的蠻力一拉,伏在馬背之上,抬頭一瞧,正見巨大的開山斧向自己砸來。
……一口鮮血噴出,古樊的整個背部都凹了進去,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此時山下并州軍已經殺了上來,匪寇早就撇下徐晃,去迎官軍去了。嘶啦……徐晃翻身躍下馬背,從衣衫上撕下一塊布條,將右手牢牢綁在斧桿之上,邊綁邊向寨門出走去。
殺!!!
王天罡、莫不白二人呼嘯着向徐晃沖了過來。鑽心般的痛感讓徐晃有些面部扭曲在了一起。嘴角微微扯動。“多麼熟悉的感覺…………”
去死!!
徐晃倒拖開山斧,斧刃摩擦着地面,留下一條划痕!“死!”徐晃躍起一刀,火花四濺,正劈在莫不白的兩桿判官筆之上。蠻野的衝力將莫不白砸的跪立當場,雙膝牢牢的貼着凹凸不平的地面,竟站不起來了……
當,當!!
王天罡雙錘掄來,流星趕月般的相繼落在徐晃的斧桿上。徐晃悶哼一聲,倒退數步,方才止住衝力。虎口崩裂,血充如注,鮮血止不住的向外流出,順着布條流在地面。徐晃顫抖着右手,左手握緊斧桿末端,“哈!”的一聲,舉起開山斧,向著迎面而來的王天罡論去。
當,噹噹噹噹……!!!!
斧錘瞬間相交數十記,徐晃面目猙獰的看着眼前的王天罡。
去死!!
雙手虎口裂開的王天罡連那平日裏用着最為趁手的翁筋錘也舉不起來了。
“二哥!”跪在一旁的莫不白嘶吼着喊道。噗!血花四濺,人頭分家。徐晃仰天長嘯一聲。看了眼跪在一旁的莫不白,狂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說罷,一斧掄下,盪起層層血花。手起斧落,人頭滾落。正此時便見,遠處百餘并州軍士殺上山來,隨後……出現的兵士越來越多,五百,六百,七百……足足千餘并州軍,向寨門處衝來。
“將軍,你……”
徐晃猙獰一笑,看着寨門處的不足百餘匪寇,忽然抬起左手指着笑道;“殺進山寨,人畜不留!!”
“得令!!”那副將轉身吼道;“將軍有令,打破山寨,人畜不留!!盡皆屠光!!”
以王令公為的眾匪寇,剛衝到半路欲雪恥之時,便見官兵打上山來。“將軍有令,打破山寨,人畜不留!!盡皆屠光!!”王令公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那自己半生經營的山寨。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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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獨自一人坐在空蕩蕩的房間內,擦拭着手中赤紅色利刃。外面亂鬨哄的,時不時的傳來幾聲慘叫。
“呼哧,呼哧……”一個足有七八歲大的頑童一臉驚恐衝進房內,打破了房間內的寂靜。“官兵殺上山了?”白起依舊擦拭着戟刃,看也沒看頑童一眼,隨口說道。
“嗯……嗯。”點了點頭,咽了口唾沫,下意識向白起這邊靠了靠,驚恐的看着門外的官兵。“我要見徐晃!!”白起看着衝進房內的官兵緩緩說道。說著又將那從王令公手中要回來的虎印在并州軍眼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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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晃獰笑着看着跪在身前的被繩索勒得死死的三女一男,和四人周圍的死屍。“我爹娘生我養我二十餘載,過了一輩子苦日子,捨不得吃,捨不得穿……好不容易盼到我有了功名,以為可以過上好日子……”聲音陡然加大,指着王令公怒罵道;“你,就是你那畜生兒子!讓我未進人道,讓我未能孝敬到二老!!”說著便是一掌扇了過去。
啪!!!
王令公橫眉怒視徐晃,呸了一口。一口血痰吐了出去。嘴角、鼻孔、耳朵的鮮血止不住的向外溢出。兩聲驚呼,正是王令公的兩個女兒,王桃、王悅姐妹二人。
呸!!!
一口痰吐在徐晃臉上,正是李三娘吐的。“有種殺了我!!”
“你當我不敢?”徐晃冷笑一聲,“錚!”得一聲從身旁親衛腰間抽出利刃。一刀劈下,血濺四方。
徐晃還待結果了王令公之時,便見副將走至徐晃耳畔,低聲輕言幾句。徐晃點了點頭“帶他來!”不一時便見白起提着長戟,身旁跟着兩名并州軍和那七八歲大的頑童。一頭長隨肩披下,輕風一吹,銀白色的長隨風而盪。
“逸道?”徐晃看着遠遠走來的身影不敢確定的嘀咕了一句。“公明,多日不見,別來無恙矣?”白起離着老遠便開口笑道。白起走到徐晃身前,看了一眼滿面是血的王令公。
徐晃笑着上前,拍了拍白起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徐州一戰,劉公兵敗,我……不得以而降曹……”說罷乾笑一聲,渾然忘記了跪在身前的三人。“良禽擇木而棲,良臣則主而侍,公明不必多言!”白起此言在明白不過,意識就是劉備非你徐晃的明主,曹操是你徐晃的明主,所以你降曹,沒有什麼不對!
“逸道怎麼會在此?莫不是……?”白起淡淡一笑,指着王令公身後二女道;“徐州一敗,漂泊四方,偶遇此二女,咳咳……娶來暖床。不知公明可否看我面上……嗯?”
徐晃登時板住老臉。“逸道,我徐公明欠你一命,旁事我徐公明自無不允,但此事絕對不行!”“公明,這老頭”白起指着王令公喝道;“這老頭的兒子殺你全家是他兒子的事,是他王家的事。”又指了指王令公身後的二女。“她們現在嫁了我,以後,從今以後便跟這我姓白!!不是姓王!!”
“呸!誰嫁了你!”王悅在後一聲怒罵。卻被王令公的回身雙目一瞪,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賤內不通禮法,公明見笑矣!”白起笑了笑,走到王悅身前,啪得一掌?了過去。直將那王悅打得嘴角溢血,腫了老高。“公明,某有要事在身,來日相遇你我定當痛飲一番。”說罷便扛起昏迷不醒的王桃,拉着王悅便要下山。
徐晃愣在一旁,有心阻攔,奈何白起說得合情合理,嫁了他白起,就是他白家的人。以後就跟王家毫無半點關係這句雖然說得有點牽強,但是要這麼說,也不是不對!更何況他徐晃還欠白起一條命……
“我不走!放開我!我不走!”王悅掙脫開白起,死死的靠在王令公身旁。“走啊!”王令公一聲怒叱。“爹!我不走!”
“你走不走?”白起看了眼徐晃,冷冷問道。“走還是不走?”
“不走!”
白起乾笑一聲,一戟砸了過去。(戟桿,不是戟刃)正砸在小腿處,嘎嘣一聲,將小腿砸的變了形。“小鬼!給我拿着戟。”白起看着那個**三女洗澡,把一身債惹到自己的身上的頑童,指了指遠處的無主之騎,說道;“去,把那匹牽上,我們下山。”說罷便將王悅也抗在了肩上。人那王悅怎麼掙扎,也是不理,路過徐晃身旁時,淡淡一笑;“公明做人何必這麼絕呢?殺你全家的只是王闖,跟旁人毫無半點關係……人老了,受不了那皮肉之苦,跟他個痛快吧!”淡淡一笑,從徐晃身旁走過,向山下走去。
那頑童戰戰兢兢的生怕白起丟下自己不管,他可是親眼看見官軍衝進山寨,見人就殺,要不是他自己跑的快,此時已經是一具冰冷冷的屍體。閉着眼睛費力拖着八十多斤重的長戟,向馬兒跑去。“等……等我!”頑童喊了一聲,拉着馬韁,向前拉着馬,追着白起的背影緩緩遠去。
遠處時不時的傳來幾聲女子的哭嚎聲。徐晃橫眉正視身前的王令公。王令公嘴角帶着一絲微笑。沒錯是淡淡的微笑。眼見一劍刺來,王令公挺起了胸膛,面對着利刃頂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