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一切要落幕
丘蔚雪不只是來給欒井兒送個午飯、轉達一下丘郁的慰問這麼簡單，她主要是來幫欒井兒疏通是否出任井氏總裁的想法。
這是丘郁派給她的任務。
吃過午飯，兩人就勢窩進沙發，欒井兒給丘蔚雪講了井澤熙前一晚的話，還有她打算對欒歆做出的反擊。
丘蔚雪聽后，收起來平常的咋呼和跳脫，沉吟道：“依我看，井叔叔說的挺有道理。有井氏總裁傍身，之後你做任何事情的確能得心應手很多……但是，事情都有兩面性。”
丘蔚雪頓了下語氣，抿唇繼續道：“一司之總不同於平常的工作，有多大的權利，同時也會有更多的責任和壓力。失去很多自由是必然的，更多時候也會事與願違。”
她並不是嚇唬欒井兒，單純就事論事，而且她很清楚以欒井兒的玲瓏心思，其中彎彎繞繞看得肯定很透徹。
欒井兒現在缺少的，只是自己的決定。丘蔚雪能做的，僅僅是分析利弊而已。
“井兒，如果只是為了欒歆這件事，還有之後林阿姨和欒叔叔的生活，我覺得把自己後面生活投進井氏，不太值當。”
“但如果你有更長遠的考慮，或許試一試也無不可。我和我哥會支持你所有選擇。”
鮮少見到丘蔚雪如此認真模樣，欒井兒有些跑神，看着她認真的眉眼愣了會兒，最後粲然莞爾，難得把頭靠在了丘蔚雪肩膀上，儼然已經把丘蔚雪當作了自己的閨中密友。
人和人的關係很奇妙，人心也很奇妙，往往只需要一個瞬間，就能彼此交付，真心換真心。
感受到肩頭的重量，丘蔚雪怔然一下，隨即伸開胳膊攬住欒井兒，把自己的頭放在欒井兒的頭上，姐妹親昵的靠在一起。
“雪兒，其實我猶疑不決的原因很簡單。我擔心自己會走上我親媽，欒杳的老路。”欒井兒語氣放的很慢，聲音也很輕，“雖然我至今沒有體會過喜歡，現在依舊情感遲鈍，但我想總有一天我會喜歡一個人，只是時間而已……”
任何責任欒井兒都能擔負，除了可能的愛情。
“或許，你可以問問井叔叔，讓他給你一個答覆。”丘蔚雪建議道。
“不是所有富豪圈的人，最後的結局都是利益聯姻。我想，有欒阿姨的遺憾在前，井叔叔應該是通情達理的。”丘蔚雪說著，晃頭蹭蹭欒井兒的頭。
她能感受到欒井兒此刻柔軟又疲憊的內心。
最近各種事情交疊，欒井兒沒有向任何人袒露過脆弱，但現在，在丘蔚雪這裏，欒井兒不自知的把最真實的情感都展示了出來。
“井兒，我會是你永遠的好朋友！”丘蔚雪忽然情緒上頭，另一個胳膊圈了過來，把欒井兒整個抱住，“當然，還有我哥。”m.
任何時候，丘蔚雪都不忘撮合丘郁和欒井兒，找准各種時機讓欒井兒想到丘郁。
“謝謝你今天過來陪我，也謝謝他百忙之中還惦記着我。”欒井兒舒緩了心情，最後的決定也在悄然生成。
丘蔚雪在井氏陪着欒井兒一直到吃過晚飯。
晚飯後，丘蔚雪接到丘郁讓宋程打來的電話，說欒歆從楓國回來了，剛落地州城。
掛了電話，丘蔚雪轉頭就告訴了欒井兒。
“我哥想你今晚睡個好覺，讓我明天再告訴你。可我覺得，你應該現在就知道。”
欒井兒聽後點頭，“那就明天，一起回州城吧。”
回州城之前，欒井兒晚上和井澤熙開誠佈公地談了談。
意料之中，井澤熙答應了她的戀愛自由。同時意料之外，井澤熙還給了她更多的自由，在儘可能避免欒井兒會走上欒杳的老路，希望欒井兒快樂多一點。
“明天打算什麼時候回去？”一切說完，井澤熙問道。
想了想，欒井兒應道：“中午的飛機吧，和雪兒一起。”
“好。走之前正好去公司開個任職小會，告訴所有人你是井氏新的當家人。”井澤熙滿面欣慰，“你到州城儘管施展拳腳，小林會跟着你，我也會在這邊給你兜底。”
“嗯！謝謝爸爸。”欒井兒勾唇輕輕抱了抱井澤熙。
翌日下午三點，欒井兒和丘蔚雪抵達州城。
兩人下飛機沒多久，躺在家裏正舒服的欒歆，收到了法院的傳票。與此同時，夏芬語也收到了來自欒井兒的私人邀請。
彼時，欒劭和欒楷序都不在家，母女倆看着手裏各自的“邀請”，面面相覷好一會兒沒說話。
沒有太過在意自己的法院傳票，欒歆很疑惑為什麼欒井兒要單獨邀請夏芬語，“媽，欒井兒想幹什麼？她要和你說什麼啊？你別去，等哥哥和爸爸回來，他們一定能……”
“歆歆。”夏芬語凝眉打斷欒歆，指尖泛白捏着來自欒井兒的邀請函，嚴肅道：“這件事情不能告訴小楷和你爸，一定不能說，記住沒有？”
“為什麼？”欒歆不解。
夏芬語視線越過欒歆看了眼在工作的張義爭，搖搖頭，說：“這樣才能保全你，保你不去蹲監獄。”
這話像是告訴欒歆，實際是說給張義爭聽。
“一張破傳票而已，欒井兒還真想把我弄進去么？媽媽，你太高估她了。她……”
“她已經是井氏的執行總裁，井氏新的當家人。而且景譽也把一些股份轉贈給了她，還有你小姑姑留下的那些資產，零零總總算起來，她真的有能力把你送進去。……歆歆，這次容不得玩笑。”夏芬語的語氣愈來愈嚴厲。
但是她始終沒辦法說出來最致命的一個點——欒歆不是欒劭的親生女兒。
光是這個“小尾巴”，就足夠把欒歆推進深淵。
“可是她的大本營在楊城，能手這麼長伸到州城來？！”欒歆依舊不屑，“媽媽，你真的太高估欒井兒了。她如果真的那麼厲害，早些時候……啊，就前幾天，怎麼不見她真的做些什麼呢？婉婉家不還是如日中天么？”
不知道到底是誰神通廣大，在欒歆剛說完宮家事業依舊，她的手機緊跟着響起來，是宮婉婉打來的電話。
彷彿是為了證明，欒歆還把電話在夏芬語面前摁了外放。
結果就聽到：“歆歆！宮語……嗚嗚嗚，宮語沒了……”
“什麼叫沒了？”欒歆脫口詢問。
宮婉婉哭嚎：“宮語被收購了，欒……欒井兒，架空了我爸爸，現在是宮語的新總裁。嗚嗚嗚，歆歆，我們家房子也沒了，她還……她還給我發了傳票，告我故意傷害……”
欒歆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和宮婉婉掛掉的電話，等她回過神來，面前坐着一臉陰沉的欒劭，還有走來走去冷臉不虞的欒楷序。
“爸爸，哥哥，我……”欒歆剛開口，還沒說什麼，就被欒劭厲聲打斷：“行了，你先安靜會兒。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有沒有錯，想想怎麼承擔後果！”
被欒劭一凶，欒歆馬上醒神，飛揚跋扈的態度回籠，撅嘴皺眉嗤之以鼻：“我哪裏有錯？！就是欒井兒搶了我的東西，我憑什麼不能反擊？不是你和媽媽從小教育我，自己喜歡的要自己去爭取，不管什麼手段，得到才最重要……現在了，她上綱上線要把我送進監獄了，你們不想管我、讓我承認錯誤？我沒有錯，我不會認錯！——啊！”
欒歆嚷嚷完，欒劭氣急攻心，一巴掌甩過去，倒是沒打到欒歆，被欒楷序急忙擋下，只是把激動站起來的欒歆推倒在沙發而已。
“爸，你冷靜點……歆歆，你也少說兩句。”欒楷序眉間落着深溝，不得不站在兩人中間調停。
背向欒劭，欒楷序把欒歆從沙發扯起來，抬手招來阿姨，讓她把欒歆送上樓，沒有要求不允許她出來。
“你憑什麼軟禁我？”欒歆強烈掙扎，試圖從欒楷序手裏掙脫。
欒楷序手中稍稍用力，任由欒歆扭打，就是不放手，“歆歆，聽話一點。這次的傳票不是兒戲，媽媽已經去找欒井兒求情了，我和爸爸根本說不上一句話。你不要再任性了。”
“你們為什麼不掏錢？不用權？媽媽怎麼能去向那個糟丫頭求情！？……如果不是她出現，就不會有這些事情！”欒歆反手抓着欒楷序的胳膊，扯着嗓子叫嚷，絲毫沒有富家千金該有的禮節。
“哥，我們家這麼有錢，還有那麼多人對我們卑躬屈膝，你和爸爸……”
“歆歆。”欒楷序握上欒歆的肩膀，強制她冷靜下來，沉聲一字一頓道：“這一次，我們無論錢還是權，都拼不過欒井兒。何況，她手裏有你把她推下山、酒會下藥，還有教唆宮語惡意競爭的直接證據。”
聽到欒楷序冷漠無情把自己做過的事樁樁件件拿出來說，欒歆猶如被當頭敲擊，終於閉上了喋喋不休的嘴。
一直以來，她都不願清醒面對自己做過的錯事，直到此時此刻，欒楷序毫不留情一一揭發，欒歆才知道自己掩耳盜鈴有多麼可笑。
“好了，乖一點，和阿姨上樓。”欒楷序揉了把欒歆的頭髮，把無聲的她交給阿姨。
隨着欒歆回到房間，整個欒家陷入了沉寂，但也只是浮於表面，之下的波濤詭譎，沒人看得到。
和欒家一樣，欒井兒請夏芬語私聊的商務包間，也是看似平靜的氛圍里，藏了不知多少雲涌。
“您希望我如何稱呼您？舅媽？還是欒夫人？亦或者……張夫人？”欒井兒端着親和無害微笑，出口的話也很溫和。
但眼下淚痣反射的眼底碎光，卻不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