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懸壺濟世
丁運良一夜無眠。自從回到衙門，丁運良滿腦子都是街頭那個用怪異蜜蜂給眾人治病的老頭兒，他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可又說不出是哪裏不對勁。這一晚上，他坐立難安，整個衙門的地磚都要被他踩遍了，燭心剪了又剪，卻依然剪不斷心中的焦躁，譙樓上的更鼓每次敲響都如同扔了一隻貓在他心窩子裏一樣，這一晚上，丁運良如同懷裏揣了十幾隻狂躁不安的貓，抓撓得他渾身不舒服。
“大人。”天邊泛起蒙蒙魚肚白的時候，丁運良耳邊傳來了衙役的聲音。
“咣當！”丁運良幾乎從椅子上彈跳而且，直撲過去，推開了屋門，一把薅住了衙役的衣袖:“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異動？”
“大……大人……小的……小的是來伺候您起床洗漱的……”丁運良的反應嚇得門口的衙役往後一個趔趄，差點兒跌坐在地上。
“哦，哦哦。”丁運良有些失望的鬆開了手，使勁兒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臉頰，“那你去打盆井水來吧，本官清醒清醒。”
“是……”衙役顫顫巍巍的離去。
“大人……大人！”還沒等丁運良回過神，耳邊又傳來一陣喊叫。
丁運良愣了一下，確認聲音是從院外傳來，這才急忙朝外跑去。
“怎麼樣？”這回丁運良看到了那幾個被指派去跟蹤老頭兒的衙役。
“大人，我們可是一直跟着，一刻都沒敢放鬆，要說這老頭兒，也真的是怪了，他哪兒都沒去，就去城外河裏用他隨身的酒葫蘆灌了一葫蘆河水，然後就去了城北的如歸客棧，進了客房，就再也沒出來，這一晚上連燈都沒點。兄弟們蹲守了一夜，也沒什麼動靜，直到那老頭兒又拎着竹筒走出客棧，兄弟們跟去治療的哥兒幾個碰了頭，這才回來。”
丁運良摸着下巴，仔細回味着衙役們的話，總覺得有哪個地方不太對勁兒，但每次這個感覺都一閃而過，他總是抓不住。
“大人，您洗把臉用早飯吧。”剛才去打井水的衙役端着個銅盆站在丁運良身後道。
“對！早飯！吃飯！”丁運良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那老頭兒是不是一直沒吃飯？”
“這……”衙役們面面相覷，而後各自回憶，“好像是誒……”
“不僅沒吃飯，好像也沒喝水……”回過神兒的衙役有些慌了。
“或許他的包袱裏帶了乾糧也不一定……”另有衙役做了一個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假設。
“你吃飯都不點燈的嗎？”小個子衙役的一句話，讓所有人瞬間毛骨悚然，丁運良只覺得一道寒氣順着脊梁骨爬上了頭皮。
“你們去休息。”丁運良掐了自己一下，強壓恐懼，“換幾個兄弟去盯着那老頭兒，不錯眼珠的盯着！”
“是！”
～～
“鄧大人可聽說了？近日金安城裏來了一位神醫？”金安城，皇宮裏，太醫院的彭太醫對太醫院之首鄧韜拱了拱手道。
“神醫？”鄧韜皺了皺眉頭，“我倒是沒聽說，近來天氣越來越冷了，陛下的舊疾只怕是不日就要複發了，我這幾日都在翻看各種醫書，想看看能不能弄出個更好的藥方，忙的暈頭轉向的，倒是沒注意宮外。彭大人說的是什麼神醫？”
彭琦笑了笑:“要不說無巧不成書呢，恐怕你要找的良方，還真得去跟這位神醫討教一二。”
“真的？”鄧韜來了興趣，“說說看。”
“我家有個粗使的婆子，在我們家洗衣做飯，每到冬天啊，她就嚷嚷着手疼腿疼，可我給了她不少方子，都沒多大作用，”說到這裏，彭琦訕笑了兩聲，“你也知道，我們家這情況跟宮裏沒法比，所以這病也就一直拖到了現在。可就在昨天，我回去的時候，看見她歡天喜地的，就問她遇着什麼喜事了，她說她只花了十個銅板，就在街頭，把病治好了，還說像這樣的神醫比咱們太醫院的太醫可有本事多了。”
“有這等事？”鄧韜瞪大了雙眼，能讓太醫都撓頭的病，居然在街頭用十個銅板治好了，這讓鄧韜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
“我找您就是想着您醫術高明，又讀過多本醫書著作，想約着您一起去現場看看，看看是不是這麼神奇。”
“走着，走着。”鄧韜也想去看看，就算彭琦不邀請他，他也想去親眼看看，“走走走，看完了，我請你吃早飯。”
二人說話間，換去了官衣，就走出了太醫院，往傳說中神醫治病的街口走去。
剛走出朱雀大街不遠，二人就看見前面影影綽綽攢動的人頭和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二人對視一眼，鄧韜快步上前，對着排在最後一位的男子拱了拱手道:“打擾一下小哥，您這是排隊幹什麼呢？”
“排隊讓神醫治病。”男子笑道。
“神醫？有多神？”鄧韜聞言，好奇心越來越重。
“那神的，就跟天神下凡似的，我跟你講啊，別管什麼病，到他面前，那都不是事兒，簡直可以說是手到病除，隨治隨走。您二位是哪兒不舒服啊？”男子上下打量着鄧韜和彭琦問道。m.
“哦，常年替人寫書信，這一到颳風下雨啊，這胳膊就疼得厲害。”鄧韜笑了笑，隨口編了個借口。
“那你可是來對了！昨兒有個人，聽說那手當年為了救人，硬生生在冰水裏泡了一天，給凍壞了，結果這神醫，根本問都沒問，也沒搭脈，就捏了個葯在那人手上晃了晃，那手立馬就好了，能抓能握，那我可是親眼得見，那人高興得什麼似的。你這點兒小毛病，到了神醫面前，說不定神醫看都不用看，你這病就好了。”隨着男子眉飛色舞嘚嘚叭叭的吹捧式介紹，鄧韜心中的好奇是越來越大了。
“是嗎？那可真的是太好了。這神醫什麼病都能治？”鄧韜決定再打聽打聽。
“那是自然，”男子臉上露出一絲得意，彷彿治病救人的人是他一般，“不過……”男子突然露出一絲擔憂，“神醫每天醫治的病人數量有限，我今兒算是來遲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排的上……”說著，男子臉上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情。
“懸壺濟世之人怎麼還有人數限制啊……”彭琦不由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