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回 君魂銷盡夕陽前

第3回 君魂銷盡夕陽前

上回說到燕子塢遇難,阿碧帶慕容復、慕容明和紫渝逃離危險。他們小心翼翼,避開人群,轉入當年王語嫣住的地方,阿碧走向房內左角一個燭台上,將紅燭逆時轉了一圈,燭台旁的牆壁,頓時出現一個能容一人行走的洞穴。阿碧說:“這是夫人當年托華大哥挖的地道,是來以防萬一的,我們逐一進去,地道通向另一個地方。”

於是他們陸續的進入地道,過了數小時,終走了出來。地道相通的地點,竟是燕子塢的還施水閣,原來阿碧叫家奴們去山上燒的書閣只是一座普通書閣,真正的書閣其實在庄內一個周圍樹木蔥鬱,湖水間隔之地,外人極難發現。

阿碧心思:“賊人們一時也難以尋來此處,但待在這裏也拖不下多久,對方人數眾多。現下唯一的辦法,就是等曼陀山莊的人前來燕子塢接明兒,那樣或許會有救。可此事難以通知赤霞庄,僅憑曼陀山莊的人力…。”

阿碧心急如焚,而慕容復望着還施水閣的武學典籍,回想起當年練武的場景,對慕容明說道:“明兒,這些都是我們慕容家多代以來所珍藏的武學典籍,其中包含各門派的武學,慕容氏歷代以來的傳人都是武功絕頂上乘,能文能武的大好男兒。”

慕容明說:“爹爹,日後您教孩兒武功,孩兒一定用心學,孩兒也要做能文能武的慕容家傳人。”

慕容復欣慰的點頭,可瞬間便顯出悲愴的表情,心道:“孩兒,為父罪孽深重,已不想活在人世,能見到你,我已了無牽挂。雖說為父不能親自教你武功,助你習武,甚是遺憾,但你娘通曉天下武功絕學,有她指點,日後你必定會有所成就。”

慕容復想到這,突然心裏一亮,想起了慕容家的武功最高心法斗轉星移,內心激動起來:“今日遇難,不知自己還能活去多久時日,雖已不想苟活,但這武功心法須得傳下去,當年由於一心復燕,疏於練武,內功不濟,也只練至第七層北斗移辰的境界,威力實在是微不足道。交給明兒,或許他沒有復國的擔子,練武能青出於藍,練至更高的境界。”慕容復叫阿碧準備筆墨,他要將斗轉星移的武功心法,默寫出來交給慕容明。

默寫過程中,慕容復屢次頭痛,阿碧憂心非常,說道:“公子,我們歇息一下?”

慕容復搖頭:“賊子不知何時會來到,我這般狀況,護不了你們,待會我來掩護,你們就趕緊逃走。“

阿碧瞪大眼睛:“公子!不可!”

慕容復急切喝道:“阿碧!你若視我為主,便按我說的做,保護好我慕容家的血脈,照顧他,輔助他光復我慕容家。”

阿碧轉身掩面而哭。慕容復看着不忍:“阿碧,我慕容復欠你的,只能下輩子還你,但我求你再答應我這最後請求。”

阿碧泣聲說:“公子,您別說了,我答應您就是。”

慕容復欣慰的點頭,招手喚慕容明過來,說道:“明兒,為父病了這二十年,都是你娘親跟阿碧姑姑照顧我,尤其是禁錮的那十年,你阿碧姑姑一直對我不離不棄,此等恩情為父今生報答不了,你能替為父代勞嗎?”

慕容明點頭道:“爹爹,我以後定會好好待阿碧姑姑,像待娘親一樣,照顧她一輩子。”

“你願意認阿碧姑姑為義母嗎?”慕容復高興的說道。

慕容復一說完,慕容明立即跪了下來:“娘在上,請受孩兒一拜。”對着阿碧叩了三個響頭。

阿碧跪在慕容復面前,

抱着慕容明痛哭。她心裏激動:“自己原本無依無靠,心裏只裝着公子,沒想到公子讓明兒認自己為義母,自己心裏又怎不喜極而泣。今後有了一個兒子,算是有依靠了。而且還是公子的兒子。”這麼多年,她只想好好的伺候慕容復,從不敢有任何想法,至此都無怨無悔…..

紫渝看到這一刻,也默默的喜極流淚,她是個孤兒,八歲便來到山莊照顧慕容明,這幾年來慕容明一直都是悶悶不樂,尤其是當他瞧見別人的父親教自己的孩子武功,嬉戲之時,他的眼神更是顯出一股傷感,感同身受的她,又怎會不知慕容明的感受。如今她看慕容明見到父親,又認了個義母,又怎不為他感到高興。”

慕容復繼續書寫斗轉星移,寫到第八層‘參商永合’之時,慕容復心想:“斗轉星移是非常高深的武功心法,轉移內勁,借力打力,那也只是微乎其微,煉至上乘境界,可移經轉穴,化解內勁。比任何真氣護體還要厲害。雖斗轉星移威力極高,但練至后層對內力之要求絡繹不絕。只可惜自己內力不濟,當年練此功時甚是艱辛,第七層后,想再進一步,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知明兒能練至…”

慕容復轉念一想:“若自己的內力傳給明兒,再加上他日後苦修,如此練斗轉星移到高層,或許就不會像自己從前一般,舉步艱難。恰好這第八層‘參商永合’可將自己的內力,運轉至他人身上。運用這一層,也許能夠將自己的內力全數輸給明兒,雖說自己對這一層並不精通,但憑藉自己這十幾年來的參悟,用這一層來傳輸功力倒是不難。反正自己是將死之人,功力能傳給明兒,實在是大好不過。”

慕容復默寫完后。叫阿碧過來,興奮說道:“阿碧,我要將功力傳給明兒,無論如何你都要幫我拖延賊子,絕不能讓人打攪。”

阿碧的臉,刷的一下白了:“功力傳給明兒,那公子您…”

“阿碧,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懂我嗎?”慕容復堅定地說道。

阿碧泛着淚光,咬牙說:“公子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人打攪你跟明兒,公子需要多少時間?“

“半天,你一定要為我爭取。”慕容復表情認真的說道。

阿碧決心說道:“公子放心,阿碧就算拼了性命,也決計不會讓賊子在半天內尋到此處。”

說完后阿碧便走出水閣,憑藉對地形的熟悉,和懂得些許的九宮八卦,她將還施水閣的佈局再精密的改變一下。后奔向湖的另一邊,跳上樹上,在眾惡人面前,大聲罵道:“你們這些不要臉的賊子,有本事的便來一較高下。”話一撂下,便摘下樹葉,用拈花手法打向幾位賊子。白木道人身形一閃,便出現在飛葉面前,拂塵一掃,將阿碧打出的葉子,全數掃下。

阿碧見狀,即時拔出腰中軟劍,長驅直下,一招‘百丈飛瀑’,氣勢洶湧,穿心直刺,白木道人掃塵揮舞,塵須往上一帶,阿碧的劍幾乎被他引了過去,說時遲,那時快,但見拂塵分散,伸縮不定,讓人眼花繚亂,也不知其從何處襲來,白木道人這數招之下,便立即反客為主。

阿碧暗吃一驚,即刻軟劍一抖,劍招悠變,一‘白虹貫日’便使將出來,劍鋒往上一劃,身隨劍勢,往上衝起,在半空翻去一圈,眾人都以為其要往後退去,可卻偏偏讓人驚訝,只聽阿碧‘呵’地一聲,手腕翻起,劍尖往外急吐,刺向白木道人面門,逼得白木道人往後急退,此劍招快速急倫,虛實結合,着實讓人難以預料。

白木道人退去后,叫聲:“好劍法!”

阿碧哪裏聽的進,劍光霍霍,連環疾進。白木道人頻繁擋招,怒道:“你莫要以為貧道奈何你不得。”他拂塵一展,內力灌輸,一迎一送,一紮一抽,恰似那銀蛇一般,貼着阿碧的劍光飛舞起來。阿碧的劍法雖然精妙,卻也奈何他半分不得。

阿碧抽劍退了開去,怒道:“你修為頗高,為何還要貪取何武功秘籍,且此地並沒有你要的東西。”

白木道人笑道:“你方才所使的劍招,似少林又而非,乃是眾門派的精髓合之,於此便知,這裏不單止有我要的東西,且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多,休想騙的了我。”

阿碧料想她自己定不是他的對手,現狀也只能採取暗中游擊,拖延時間。於是她便施展輕功往樹林飛去。白木道人大聲喝道:“給我追!”

吳坤風大聲喝道:“白木老道,不趕緊搜尋,你追這麼個婆娘作什麼,難道你也起了色心。”

白木道人回頭怒道:“混賬東西,沒看出她輕功乃少林的么,憑此便可肯定天下眾多武功秘籍就在此地,與其東搜西刮,抓住她后逼其道來,方為最省力氣。她武功繁雜,若想早些得取,便跟隨我,助上一臂之力。”

吳坤風大怒:“便聽你一次,抓住了她,老子定讓她求生死不得。”

洞中,慕容復喚慕容明過來,說道:“為父想將功力全數傳授與你,算是為父給予你的禮物。”

“孩兒謝謝爹爹。”慕容明帶着天真喜悅的表情說道。

慕容復微笑,心想:“明兒尚未接觸武功,顯然不知數十年的功力對一個練武之人來說是有多重要,有了這些功力,明兒要練任何上乘武功,都會事半功倍。再加表妹的指點,日後必定在武學上超越慕容家任何一代先祖。只是他從未練過內功,自己這數十年的內力,怕是不能全數接受。”

慕容復想到這裏,忽想起另一件事,他大步走去還施水閣的一處角落,扭動旁邊書籍,面前的石壁機關立即打開,里有一瓷瓶。慕容復大喜:“這些年來,差點忘卻慕容家祖傳的生骨洗髓丹。此丹藥能增強一個人的骨骼,且能穩住經脈,抵禦重傷。當年自己急於練武速成,若不是此物,早就承受不住,更別說有這身功夫,有了這丹藥,那樣便可以將輸送的功力翻上數層。”

慕容復喚慕容明去石座上坐下,臉情嚴厲道:“明兒,此過程將極為難熬,會感覺身處火山冰雪之中,但你務必要咬緊牙關挺住,凝神靜氣,心無雜念。”

“孩兒明白,無論如何痛苦,孩兒都會忍住。”慕容明堅定的說道。

慕容復與慕容明坐在石凳上,他讓慕容明服下生骨洗髓丹,接着雙手均握住慕容明手腕的會宗穴,運用斗轉星移的第八層心法‘參商永合’將功力轉移給慕容明,慕容明感覺有一股炎熱的熱氣,貌似浪潮一般地從手腕的會宗穴不斷地進入到膻中穴,然後再散發到其他穴位,他頓時覺得炎熱無比,片刻后又覺得冰寒刺骨,奇痛異常。但他還是咬緊牙關,儘力平靜。

慕容復看着他,心裏甚是欣慰:“雖有生骨洗髓丹的藥力作用,但依舊會覺得全身煎熬無比,疼痛難忍。孩兒,你一定要撐住。”

數個時辰過去了,慕容明越來越平靜,這是進入了練功的佳境,而慕容復卻已白髮滄桑,面容憔悴。但眼裏卻流露出興奮的淚光:“上天垂憐,明兒,你一定能重振我姑蘇慕容。”

突然,慕容明覺得全身膨脹,彷彿有股氣體要向外噴出,片刻后再也忍受不住,只聽他大喝一聲:“呀!”真氣激蕩,慕容復與周圍的石頭均被震了開去。

慕容復虛弱的攤在地上。紫渝見慕容明如此痛苦,欲想走前去,但一靠近又給真氣盪開。於是便過去扶起慕容復:“老爺子,公子他為何…?”

慕容復說:“不必擔心,是過多的真氣輸入,他一時之間承受不住,將其釋放而已。”

慕容明發泄完之後,頓時臉頰發紅,痛苦到當地翻滾,紫渝驚訝地沖了去,可卻阻止不了慕容明翻來覆去,不到片刻,他便痛暈了過去,紫渝心急如焚的喊道:“公子痛暈了,老爺子這可怎麼辦啊?”

慕容復也算是武學大師,他心裏清楚:“這種情況,應是功力在身體亂竄,明兒沒有學會如何運氣,也就控制不了真氣。此時要讓他穩定下來,這種環境下方法只有一個,就是用純陰之物,使他體內亂竄的真氣,靜下來。”

慕容復對紫渝道:“小丫頭,現在只有你才能救明兒。你願意嗎?”

紫渝急切的說道:“我願意,我願意為公子做任何事,就算叫我去死,我也願意。”

慕容復欣慰的點頭:“我有表妹,阿碧,沒想到明兒也有一個紫渝丫頭肯為他做任何事,上天算待我慕容家不薄。”便道:“你現去脫下明兒的衣服,和你自己的衣服,抱着他,片刻就好。”

紫渝聽后大為驚訝,女子身體,豈能隨意給人看的,更何況是接觸,但若這是唯一救慕容明的辦法…

紫渝猶豫一會,便扶着慕容復坐好,再過去脫下慕容明的上衣,接着脫去她自己的上衣,抱着慕容明。不到半個時辰,慕容明便安靜下來,不再流汗,臉色也紅潤了些。過半時辰,慕容明便已醒,看見紫渝**的身體。心裏大為驚訝,說道:“紫渝,你…”

紫渝流着淚的搖搖頭,欣慰的笑着,心裏默默地念道:“只要公子好,我就好。”

慕容明終於好了起來,臉色紅潤非常,與紫渝趕緊穿上衣服。慕容明望着紫渝,心裏有股莫名的不解。慕容復的咳嗽聲打破了沉寂。他和紫渝急切的走了過去:“爹爹,你怎麼樣了?”

慕容復艱難的笑着:“紫丫頭,難為你了,這生骨洗髓丹你也服下一顆罷,就當老夫重謝於你。“

紫渝不敢違抗,便拿下丹藥,服了下去。

慕容復又道:“這為父很高興,能將三十多年的功力傳給了你。明兒,你要記住為父跟你說過的話,學會絕世武功,永遠不要讓人欺負我們姑蘇慕容家,今日之恥,你一定要記住,慕容家雖再也不復國,但也絕對不允許別人欺凌。”

慕容明接受了功力之後,雙目炯炯有神,有了這數十年的功力,日後慕容明要練任何上乘武功,都是事半功倍。這不知是多少練武之人夢寐以求之事,有人窮一生之力都無法練就一身深厚的功力。而慕容明十歲便有別人沒有的,這或許是上天垂憐姑蘇慕容家,亦或許是慕容明從小待人以善,得到的善報。

慕容明流着淚堅定的點頭:“爹爹你放心,孩兒日後定苦練武功,保護家園,絕不允許有人欺凌我姑蘇慕容家。”

慕容復咳嗽了幾聲:“還要記住,為父以前做過太多傷天害理的事,你答應為父,日後多行善事,將罪孽還清。記住除惡便是行善,日後行走江湖,要做到上報國除奸佞,下為民殺兇殘。可記住了?”

慕容明含淚說:“孩兒謹記在心。”

忽聞打鬥聲越來越近。突然,一綠色人影似飄了進來,跌跌撞撞的走着,甚是狼狽,慕容復眾人一看來人是阿碧。

她口裏泛着血絲,瞧着慕容復白髮憔悴,心裏驚訝的同時,也稍感安慰,艱難說道:“公子,對不起,婢子只能撐到現在。”

慕容復望着阿碧,搖了搖頭,眼神表達一切對阿碧的感激。心想:“功力傳承已成,了卻了心愿。最後就是保他們安全離去。”便說:“明兒,快扶我坐在石座上!紫丫頭去扶阿碧過來。”

慕容復對阿碧道:“阿碧,“乾”位有個石洞,你帶着明兒跟紫丫頭藏在裏頭。我留下來擋住賊子。”

阿碧看着白髮蒼蒼的慕容復,激動道:“公子這不可!我們一起殺出去。”

慕容復搖了搖頭:“阿碧,在明兒未成人之前,我們要做的就是保護好他的周全。如今不管是燕子塢,抑或是曼陀山莊,實力都太弱。唯一我們碰上的賊子已斃於我掌下,應無外人知明兒的存在。你現下就帶他藏起來。日後交由表妹,好生培養,曼陀山莊亦要低調行事。”

阿碧是知情人,她明白若要讓慕容明撐起慕容家,就只能隱秘的培養,否然必定又會出現今日狀況。便點了點頭,帶着兩小娃,去“乾”位洞藏了起來。

不一會,白木道人,吳坤風,等人已然進洞,隧道也鑽出了一人,大聲叫道:“哇,竟然有人能挖這樣的隧道,倒是可以考慮做我的徒弟,哈哈哈哈哈。”

此人叫鑽地鼠,他與白木道人,吳坤風,還有死去的莫殷仇,都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一直都是縹緲峰靈鷲宮統領着。至於為何會來洗劫燕子塢,以及為何知道還施水閣的秘密,這些都暫時不得而知。

白木道人蔑視地說道:“鑽地鼠,我們被那女的不斷挑釁,搜尋許久才找到這。而你不見半日,突然出現,還真的是及時啊。”

鑽地鼠道:“哼,我好不容易發現這隧道,爬了過來,而你們卻是從大門進來,還真的是踩了狗屎運。”

吳坤風看到書架上的那些武功秘籍,早已紅了眼。已要衝上前,卻被一掌風給逼退了去。發出掌風的是慕容復,原來他害怕全數功力傳給慕容明,會讓他承受不住,但憑藉生骨洗髓丹的藥力,慕容復也差不多將畢生功力都傳於了慕容明。但心想還需掩護他們離去,於是便留下些許。

慕容復掃了眾賊子一眼,淡定地道:“就是你們這群人來犯我山莊?”慕容復這一瞧,發現他自己的僅剩功力,要逐一擊破他們倒可一拼,但若這幫人一起上,他卻是沒有勝算。他急下尋思:“絕不能等曼陀山莊的人來,要是琅嬛玉洞的秘密被這群人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白木道長是這裏武功修為最高的一位,他看出眼前的這位白髮老人,雖看似軟弱,但言語音調卻是雄厚有力。想必武功必定高於阿碧許多。便客氣的道:“前輩…”

“哼,少在那假惺惺,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們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從死在我手上的人發射蝙蝠鏢的手法來看,是七十二島無影蝙蝠的葉里藏花暗器手法。”

眾人驚訝了,在跟阿碧游打之時,他們便發現了莫殷仇的屍體,上前一看,莫殷仇竟身無傷痕,細細檢查,卻是五臟俱碎,可見出手之人掌力雄厚非常,堪比少林寺的大金剛掌。若是死在面前這位白髮老者手上的話…

白木道人深呼吸,心道:“莫殷仇的確是死於少林寺的大金剛掌之下,以阿碧會拈花指來推測,天下會大金剛掌又不是少林弟子的,也就只有姑蘇慕容氏了。”於是轉語客氣的問道:“莫非前輩就是當年的南慕容?”

“虧你這老道竟知道我的大名。還有你,以你鑽出地洞的身法,你是桑土公的徒弟,我沒看錯吧?”慕容復淡然的說道。

鑽地鼠頓時傻眼了:“自己鑽出地道也只是那麼一瞬間,眼前這位老人竟瞧的出來?”

吳坤風見慕容復說完后,大家均是膽怯起來,他急忙大聲喊道:“姑蘇慕容早就在二十年前便在江湖上消失,就算今天你還在,那也只是殘燈末廟。否則我等也不會活到現在。”

聽完吳坤風的說法,眾人頓時覺得有理:“若他真是姑蘇慕容復,且身體力健的話,又怎會讓大夥大鬧燕子塢,如無人之地般地搜了一天一夜,來回也僅有一位女子和數位不怕死的忠心家奴拚命應付。”

阿碧看在眼裏,甚是擔心,慕容復心想:“看來自己的言語恐嚇難以起到作用,唯有作最壞打算,頂住這數位高手,與他們同歸於盡,絕不能讓其發現阿碧他們。”

念頭一動,慕容復便身形躍起,疾速閃至吳坤風一行人跟前,驟然出手為爪,施展龍爪手抓向鑽地鼠,雖說慕容復僅有一層功力,但由這一層功力所使出的龍爪手已是威力非凡。瞬間,鑽地鼠舉手相擋,一隻手便被慕容復施展的龍爪手抓碎骨頭,他頓時痛側心扉。白木道人與吳坤風同時出招,慕容復以鑽地鼠為支點,順勢一腿掃起,用的是是少林寺的如影隨形腿,在空中霎時連踢六腳,逼退了白木道人和吳坤風,同時也將三位賊子踢飛。落地時拾起吳坤風的刀,斗展六合刀法,周圍即刻刀風呼嘯,刀影重重,逼的白木道人和鑽地鼠僅能回招擋刀,其餘在洞中的眾人,都被慕容復的刀勁劈傷,刀風震傷。南慕容果然名不虛傳,多種武學招式,融會貫通,施展之時一氣呵成,完美無缺。

白木道人退後喝道:“前輩武功高強,又何必潛居於此,憑前輩當年名聲,重出武林,定能威震八方。”

慕容復篤定笑道:“哼,南慕容的名聲,還無需你們這幫跳樑小丑來提起。”

吳坤風忍痛大笑:“南慕容的確一直是響噹噹,可以前那叫風光無限,如今乃叫風燭殘年啊。”

慕容復也不生怒,提手一‘拋磚引玉’,將吳坤風的寶刀向其擲去,吳坤風吃驚之餘,已來不及閃,鑽地鼠忍着痛,即刻身形一撞吳坤風,刀從倆人間隙飛過,插於後面岩壁。其中的險境可謂讓眾人為其捏一把汗。彷彿他們的命,在慕容復面前,就如同那螻蟻一般。

慕容復心道露了這幾手,望這幫人能知難而退,他隨地拾起一把劍,撫去上面的灰塵,劍光顯露,寒意突起。慕容復這動作一落,眾人均後退了去。膽怯之意,使得手上的兵器都在晃悠。

慕容復閉起眼,道:“多年未有使劍了,當年殺戮過多,老夫已不想再傷人命。爾等僅為貪念所動,罪不至死,速速離去罷。”

白木道人咧嘴笑道:“前輩既不想再染指江湖之事,那這些武功秘籍何不拱手相讓,讓貧道等替前輩揚名江湖。”

鑽地鼠大聲破罵:“白木老道,你在那拍個那麼響的馬屁,自個聞着不羞么?難道你現在是想獨吞秘籍,倒戈不成?

白木道人臉都青了起來,他恨為何會跟這幫人為伍,連其獻殷勤的想法都無看出。面對眼前這位曾威震武林的絕世高手,他不由地汗如雨下。心想若是激怒了他…

慕容復心裏暗喜,因他覺出這幫人各懷鬼胎,眼前的秘籍,足可讓他們眼紅相殺。他出言相激:“你這老道倒也算識時務,如你所言秘籍放着也是無用,倒不如有人在江湖中露上幾手,也好重振我南慕容的威風。你們可願意?”

白木老道立時喜上眉梢:“前輩願意傳授,貧道萬死不辭。”

慕容復又道:“很好,但我只傳一人。你們當中選誰呢?”

白木老道瞧着吳坤風與鑽地鼠,眼露殺意,慕容復這一記挑撥,用絕妙來形容絕不為過。他又道:“且要練這洞中的武功,需得有極好的根基,我便選你們當中武功最為出眾的一位,如何?”

白木道人立時瞪大眼睛,望着餘人。吳坤風見白木道人的殺意,心道:“好你一個南慕容,倒想來個兩虎相爭鬥,坐收漁翁利啊。休想如願。”接着道:“倒不如讓前輩您來試探我們的武功。”他迅速回頭,拔出牆上的刀,大步跨向慕容復。只見吳坤風一抖刀勢,武功比起莫殷仇是要高出許多,刀光如練,寒光閃爍,剎時之間,慕容復四面八方儘是刀鋒。

慕容復也不怠慢,將慕容家劍法使將出來,恰如那銀光匝地,電光擊閃,攻守兼備,快速急輪。對着襲來刀勁,一步不讓,還了四劍,這一下便化解了吳坤風的迅猛刀勁,且刺傷了他的右臂肩膀。白木道人眾人瞧着這劍法,愣是捏了一把冷汗。

吳坤風退後,捂着右肩,忍痛喝道:“哈哈,你果真是強弩之末。”

眾人均以為吳坤風受傷后神志不清,他明明就傷在了這奇快莫測的劍法下,此刻卻還道出這番話,怕是強弩之末之人是他吧。

吳坤風望着眾人的迷惑,邪笑道:“白木老道,你也不想想,使出我十成功力的刀勁,若不全力還擊,豈有不死,若他武功尚全,這全力還擊,又豈有我不死的道理。”

白木道人眼珠一轉,即刻盯着慕容復,臉上的已露出惡毒的笑意。

慕容復微皺一下眉頭,他並未想到吳坤風竟拚命一試自己的武功,如此膽識,三十六洞的人果真是不容小覷,強作淡定道:“我劍下的魂何止數千,你道你可與其比肩么,你的命也就配你那把不起眼的刀。方才老夫的手下留情,倒算你祖宗積德。”

白木道人邪笑道:“前輩乃高人,一個個試也忒浪費力氣,倒不如我等齊上,讓前輩一試便知秘籍該傳給誰。”鑽地鼠聞言后,未受傷的左手拳套也伸出里利爪。

慕容復原本是想讓其互相動手,后再逐一收拾,未有想到局勢竟反向不利。

吳坤風眼露喜意無窮,他對自己這一着甚是滿意,將刀換於左手,道:“咱們一同上,武功秘籍便是咱們的了!”

一道完,白木道人,鑽地鼠,吳坤風便一涌而上。三人武功均是不凡,雖吳坤風受了傷,可此番局勢乃他得意之作,此刻進招亦是兇狠無比。

慕容復挽劍起手,橫劍當胸,後身形向左一轉,揮劍劃了一圈,旁人看來似無任何意義,可眼前的一切卻又是讓人嘆為觀止,只見原本攻向慕容復的三人,手中的兵器竟互相靠在一起,叮噹作響,內力相碰,震得三人連連倒退。

洞中的阿碧露出驚喜之色,口中喃喃道:“斗轉星移。”在一旁的慕容明瞧着這神乎其技,也看出了神。

慕容復這一記過後,立時又施展劍法,劍勢勁急又機巧,迅捷無比的分別刺向三人。慕容家家傳劍法舉止輕靈,如夏日蜻蜓點水,又似春日雙燕飛舞,高低左右,飄忽不定。敵人着實難以預料下一招會打向哪裏,實在厲害非常。斗轉星移加這一劍招,便將三人狼狽的逼退了七八步。慕容復也退開兩步,收劍而立,臉情神色古怪,有驚詫之意。雖瞬間打退了他們,可他深知破了功,此番使招,已是極致。

阿碧他們在洞裏瞧見這番情景,慕容明呼喝:“爹爹太厲害了。不久便可消滅敵人。”唯有練過武功的阿碧知情,這情況僅能維持瞬間,到那時,恐怕……

白木道人見其心不在焉,瞬時激發一暗器,慕容復又是一記斗轉星移,將襲來暗器轉打到右邊牆壁上。

白木道人笑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暗器理應朝我打來。不得不說你這瞞天過海之計的確高明。”他心裏十分確定慕容復的心計,‘前輩’倆字已不再稱。

三人再度全上,慕容復咬緊牙根,一聲不響,劍如風雨。僅一會,雙方對戰數十回合,慕容復已擋不住三位高手的合力,且內力也快用盡,眼看就要支不住,僅能用劍插於地面,撐住身體,神情狼狽至極。三位高手見狀,心裏慶幸。鑽地鼠想衝上去了結慕容復,白木道人阻止,說道:“他快不行了,防止有詐,我們還是趕緊將洞裏的武學典籍帶走吧,讓下面的人擋住他,以免夜長夢多。”

於是三人便轉入閣中,慕容復心急如焚:“慕容家數百年來收藏的武功,又豈能由你們這幫賊子帶走。”於是便硬撐一口氣,一剎那就刺翻十數個賊子,衝進閣中阻止三人。

此時已是酉時,夕陽紅似火球。慕容復身上早已有無數傷。對方也僅剩下十來人。慕容復也殺紅了眼,身上的傷似無感覺,表情雖苦,卻不斷的一直痛快大笑。

慕容明瞧見後面情景,數次想要衝出殺戮現場。不料穴位已被阿碧點住,無法動彈。他瞪着紅大的眼睛,看着滿身是血的慕容復,心裏頭在滴血。而阿碧更是心如刀割,若不是為了慕容家血脈,她早就衝出現場,與慕容復同生共死。

慕容復知自己已無法支撐了,賊子人數已不多,他盯着對方數人,大笑:“哈哈哈哈哈,上天垂憐我慕容氏。你們這群不是人的東西,今日之辱,日後我慕容家定當加倍奉還。至於我慕容家的東西,你們根本不配!”話一撂下,他便用劍劃地產出火花,激射閣中各處,驀然間書架起火,武功秘籍也跟着燒了起來。慕容復再次大笑:“哈哈哈哈哈……”

白木道人等人一看,心中想道:“看來今天還是無法取得全部秘籍了,若再不撤退,待火燒大,便是走不了了。”於是他們便迅速離去。慕容復看着大火,眼裏泛着無悔的淚光。轉身向著‘乾’位洞,閉上眼睛,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

慕容明瞧見大火,一時激動,體內真氣激蕩,竟沖開了穴位,想要立即出去之時,阿碧抱住了他,滿臉淚痕的哀求道:“明兒,姑姑求你,不要出去,要讓你爹爹的犧牲有價值。”

慕容明回想起慕容復最後的笑容,臉已呆了起來,想要衝出去的心也淡了下來。

很快,煙霧瀰漫了周圍,一切都已朦朧了起來,彷彿一切都如過眼雲煙,讓人不知所措。可那哀叫的大火卻又是那般的殘忍,將那如夢如幻的畫面粉碎的一塌糊塗。白木道人等人因火勢變大早已離去。他們不僅拿走了燕子塢的財物,白木道人,吳坤風等人還取走了數本武學典籍。且火燒了整個參合庄。

如今僅剩下那熊熊烈火焚燒之聲。阿碧流着淚,與紫渝將洞口封住,慕容明聽見那大火的哀叫,抬頭仰望着那透着一絲光線的岩頂,終究按捺不住,嚎啕大哭…

二日,曼陀山莊內堂里,王語嫣心急如焚,因昨夜的燕子塢大火,她難以入眠,卻又是抵達不了燕子塢。她心緒不靈,似早已感到有大事發生,可最擔心的莫過於她那寶貝兒子:“回來該怎麼跟明兒解釋,自己一直以來不讓他與表哥見面,他接受了家訓又將會變成如何,我又能如何……”

就在王語嫣着急無助之時,有人來報阿碧他們三人已到了庄內。三人面孔讓人瞧來,可說是面無血色,蒼白狼狽。王語嫣急忙走前,眼神又怒又恨的盯着阿碧,道:“阿碧,這麼多年了,你就一點都無法體會我的良苦用心么。你以為這些年來,我過的…”

本無神色的慕容明,突然大叫一聲,倒塌在地上,臉上一紅一紫,極為恐怖,廳內眾人均大驚,王語嫣急忙沖前,伸手欲碰慕容明身體,卻是被震了開來。

王語嫣奇特:“明兒這深厚的內勁……莫非是表哥?”她立時喊道:“花婆婆,點明兒的中府穴,讓真氣先釋放出來。”花婆婆應聲后,出手極快點了慕容明的中府穴,慕容明紫紅的臉才稍稍緩下,汗如潮水,氣喘吁吁的躺着。

王語嫣瞧他暫無大礙,轉頭朝着阿碧怒道:“表哥還是傳承了家訓是不是?這內力難道是想害死明兒不成。”

眼前的一切,依舊無法喚回阿碧,她眼睛無神地將一罈子呈前:“夫人,公子已經走了。”

王語嫣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表哥他……”

夜晚,涼亭內,兩位穿着不俗的漢子在月光的餘暉下,慢悠悠的喝着茶。月影朦朧,怕是無人能瞧清他們的臉龐,只知是富貴財主,因桌上的茶具,在微光下,是顯得如此的溫潤大方,委婉又不失大氣,這顯然是千年好玉,絕非一般人家能擁有。

坐於左邊的漢子道:“你這番策劃,有何目的?”

右邊的漢子笑道:“即便他不出來,但有了那無數的武學,這大計也算是走出了第一步。”

“我不管什麼大計,我的目的僅有一個!”

“這我知情,你放心,你的目的跟我大計是不謀而合,無需着急,這原本你是最清楚,世間的痛,很多都是要比死更加難受的。”

左邊漢子聞后,舉起一杯茶喝盡,忽將握於手上的玉杯捏緊,不到片刻,千年老玉竟是成了粉末,從掌心滑下。雲層偶過,月光透過縫隙淺淺的照出個極為猙獰恐怖的臉,而後又慢慢的隱沒在這夜色之中。

右邊漢子笑道:“不壞,不壞,把人的魂銷盡,那才是真正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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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再續之物轉星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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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回 君魂銷盡夕陽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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