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話 故事發生前的會面
“羽伴毅,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不清楚,大概有六七十年了吧。”
“是嗎……”
羽伴毅抱胸坐着,目光看向站在窗旁背對着他的會長。他的身體被光籠罩着,背後形成一片陰影。
“你認為一個國家的管理者要怎樣決策?”會長開口問。
“具體指的是什麼方面?”羽伴毅隨口回答着,端起眼前的咖啡大口喝下。
“簡單來說,一件事該不該做,是優先考慮後果還是利益?”
“我覺得還是綜合考慮比較好,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
“呵呵呵……很多人都會這樣說,畢竟這確實是最明確的做法。”會長笑了笑,把手搭在窗沿,“可是如果你站在我這個位置去想,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公司虧損,帶來的是倒閉的風險;團隊運營不善,也最多會散夥,最多是部分人破產;但是一個國家所面臨的損失可不僅僅如此,一點小小的利益所牽扯到的,或許是一個年齡段乃至所有人的利益。這個時候,我們最該考慮的是損失而非利益。”
“代價,我需要選擇出代價最小的選項,做一件是應該去考慮其結果是否能夠承擔,而不是利益是否值得冒險。這就是責任。”會長輕敲窗沿然後轉過身來,“接下來我需要把你委派到蘭國擔任那裏的分會長,你願意嗎?”
“我去?就憑我這張女人臉,能管得了誰?”羽伴毅自嘲一笑,“你也清楚,自從接受了鳳凰,我就長得越來越不像我自己,連女兒都快不認識我了。”
“這是代價。只有如此,你才能擔任得好處刑人一職。”
“行了,我知道了。我妻子那邊,她一直覺得我在騙他,畫家這個職業還是太牽強了,所有我可能要拜託你們照顧好她們。離婚也是沒幾天的事了,唉……”
“你完全可以放心這一點,我想真正的愛是可以經受得住時間的。”
“完全不是啦,算了,你也不懂。”羽伴毅熟練地摸出一杯酒,給自己倒了半杯,“來點?”
“我不可以喝酒,下午還要和漢斯·沃爾談判,這涉及到兩國是否會發動戰爭。”
“行了行了,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自己了。”羽伴毅一口悶下了所有的酒,“所以說,為什麼要派我去?”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
“不,我不想問這個,我是想知道究竟出了什麼大事?”
會長看了羽伴毅一眼,坐了下了,給自己倒了半杯酒,也一口悶下。
“世界,要變天了。”
“你知道歲月的史書吧,上面記載了所有發生過的歷史,幾乎每個國家都有一本。而就在上周,原本空白的幾頁,也就是未來的那幾頁出現了字跡。”
“你的意思是,出現了預言?”
“沒錯,而且預言的內容也值得我去重視。上面說,在黃昏與黎明交接的時刻,四季同時降臨的地點,二十位災厄化身同居於此,在蒼天的協助下,命運的簇擁下,三億人命的飛升中,那最初與最後的原罪將會撕開歷史的帷幕,將天堂和末日同時帶到世間。”
“這都是什麼玩意,謎語人嗎?”
“我們還在研究,不過幾乎可以肯定一點,災厄已經開始降臨了。”
“什麼,在哪?”
“就在王權當中,所幸被及時上報,那個災厄的名字叫做【不詳】。我們正在研究祂,看是否有什麼途徑可以控制。
”
“可這和把我委派到蘭國有什麼關係?”
“那裏出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傢伙,我感覺有點熟悉。”會長眯了眯眼,“那個比萊茵克斯還要讓我頭疼的傢伙,而且最近還要一件事。”他不留痕迹地將話題轉移,不過這同樣被羽伴毅看在心裏,默契地沒有揭穿。
“什麼事情?”
“一起大型失蹤案,有幾所學校的學生和老師全部失蹤,沒有一點痕迹。而且在一些傭兵的調查下,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共同的。”
“什麼共同點?”
“他們正好在學習三角函數。你應該知道正弦函數符號縮寫是什麼吧。Sin,罪的外文。”
“這也太扯了點吧,怎麼可能是因為是寫了這個單詞就失蹤了呢?”
“在看到那個想到這一點的人寫下這個詞就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之前,我也是這樣覺得的。”
羽伴毅瞪大了眼睛,還是難以置信,辯解道:“那這麼可能就失蹤這麼點人?這個符號使用率和不低!”
“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原罪不太穩定吧,但為了安全起見,我組織了一場學業探討會,把這個符號修改掉了,順便更改了所有Sin三個單詞同時出現的詞語。”會長微微仰面,“所有這次的敵人十分危險,我不得不去採取一些極端的措施。”
“我決定下一個通殺令,懸賞所有具有蒼天,命運或原罪特徵的人。”
“可這樣會誤殺不少人吧,可能會引發社會動蕩!”
“我知道,這是目前代價最小的措施,和三億人比起來,這點混亂不算什麼。”
“你瘋了,那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羽伴毅十分激動地站起身來,臉憋得通紅。
“我是瘋子,站在我位置上就必須要成為瘋子。你不懂,如果我不去做,別人也會做的。三億人的命,我承擔不來。我還是認為成為群眾眼中的瘋子,要勝過群眾眼中的聖母,因為在戰爭的時候,後者只會給國家帶來毀滅。”會長敲着桌子,目光銳利地注視着羽伴毅。
“可,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但是都不是最好的,我有兩手準備,在頒佈這項命令的同時,艾米爾的完美人計劃也提上日程了,我們必須要有足夠面對末日的力量才行。歷史的罪人由我來做好了,我有這個覺悟。”
“我還是不能接受。”
“所有我把你派到了蘭國,你需要好好看看災厄的危害,然後在考慮是否接受這個任務。”會長再到了杯酒,兩個手指將酒杯推到羽伴毅的面前。
“你這樣讓我想到了電車難題。”
“那個啊,那個無趣的問題,一方可以無限增加籌碼,只是想刁難人性罷了。其實對於我,一個傭兵工會的會長來說,救五個孩子就是正確的答案。而這件事完全不同……
“綁在鐵軌的一方是三億人類,一方不過是將人類綁起來的雞,答案很明顯不是嗎?”
羽伴毅沉默了許久,沉重地嘆了口氣,拿起酒杯,分了好幾口喝完,最後站起身對會長敬了個禮。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