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話 愛的羅曼史（六）

怪物誕生的方式多種多樣，其中最有代表的就是通過契約或情緒誕生。

我知道這麼說你或許難以接受，就像我無法接受你們的方式一樣。我們怪物講究的是靈魂的交互，一旦簽訂了婚姻契約，母系怪物便會受孕，最後由自身靈魂分裂誕生嬰兒。嬰兒會擁有父母共同擁有的記憶，同時會附帶一些父母的靈魂品質。有點像你們老話說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之類的。

懷孕后，父母會失去一部分記憶，所以孩子同樣是愛情的維護者。我們更看重情感而非物質，因為那才是我們必須的東西。每一個怪物都有着一個靈魂的品質。那是一切力量的源泉，如果怪物與它相違背，祂們往往會因遺忘自己而墮落，要麼是性情大變成為不同的怪物，要麼是徹底瘋狂，靈魂充斥着雜碎。

靈魂的品質與父母有關，卻不由祂們決定。那是與自身經歷所息息相關，如果一個怪物沒用祂自己的靈魂品質，那麼祂就是一個孩童。時間對於怪物並不重要，心靈才是怪物的根，有活了千年的孩子，也有幾天的成年怪物。

而祂則是一個精靈，精靈是由怪物創造出來的種族，祂們就是情緒的造物。比如說夢魘是由恐懼產生的，夢蝶則是快樂的使者。憶尋是記憶強烈到足以銘記終生是產生的，當碰到祂們后，就可以讀取記憶。除此之外，只會朝着一個方向飛的向木子，祝福願望成真的願燭等等，我就不舉例了。

南宮鄴是由憤怒產生的大型精靈，芙露。那是由於王的懲戒而誕生，所以祂很早的時候就成為了王朝的一員。但是，祂的能力卻讓祂在王朝中地位及其低下，最後迫不得已與我妹妹黑玥通婚，這才穩定了地位。

怪物無法直接控制物體的狀態，雖然我們可以抓住物體，改變它們的位置，但是我們無法破壞它們的結構。就像你們無法直接吸收能量而是要靠物質這個媒介一樣，所以工具對我們十分重要。

怪物最擅長的是運用能量，有些怪可以創造出蘊含規則的物體，有的可以直接締造規則，有的可以牽扯因果，有的可以投影萬物等等等等。笛琦一族由於可以製造物體所以擁有很高的地位。當然，偷偷告訴你也無妨，畢竟笛琦只剩下我了，而且你也不會說怪物的語言。我真正掌握的是幻覺的力量。我可以讓一個物體無限接近我想要的狀態，但始終會有差距，畢竟幻覺終究只是幻覺。但只是用作工具絕對足夠了。

而祂的能力則是……一本書。一本寫滿了不同語言的書，我曾試着為祂解讀，但由於樣本太少而且當中語法的規則太過複雜。這成了怪物們的笑柄，作為要員，能力居然只是一本自己都讀不懂的書，再加上某種意義上是私生子的緣故，讓祂名聲大臭，逐漸被王朝邊緣化。

祂是個聰明的傢伙，祂知道自己能力太弱，於是便從其他地方補救。祂喜歡觀察，從各個角度去理解問題。不過祂實在是個缺乏心機的人，常常被稱為“天使”。

祂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越是靠近島嶼中央的植物越是茂盛，並且變得十分脆弱，而真正到了島嶼中央，卻變得寸草不生。祂將這個現象稱為“透明圈”，祂認為在島嶼的中央，有一個可以向周圍一切吸收能量的生物。植物越靠近祂，就越容易死去，即是變得脆弱，而為了繁衍後代，就不得不生更多的孩子，所以變得茂盛。而這必然有一個承受上限，超過這個上限的植物就會滅亡。

但祂還不能理解為什麼透明圈的邊緣這麼整潔，

畢竟植物之間也有差異，所以祂決定繼續觀察這個現象，直到祂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透明圈在不斷擴張，因此祂立刻反應過來，那個怪物正在蘇醒，而且祂肯定一直存在，甚至某種意義上，怪物或許就是因祂而誕生！

我並不理解祂口中稱說的因祂而誕生是什麼意思，只知道第二天祂就瞞着妹妹一個人前往島嶼中央，然後渾身是傷地跑回來，興奮地告訴我，祂看到了那個生物。

那是一個由一堆巨大的蟲子合抱形成的球，那些黑色的蟲子更像是你記憶中的蛇，我們怪物從未見過蛇。祂們身上流淌着黑色的瀝青，污穢之物充斥着整個房間。然後祂告訴我，祂聽到了對方向他對話，告訴了祂的名字。

那個黑蛇球自稱Sin，西恩，似乎在你們某種語言中意思是罪，總之，祂開始瘋狂地向對方祈禱，並供奉對方為神明，或許從那一刻起，祂就瘋了吧，但我還沉浸在對方的不安之中。

因為西恩的蘇醒，怪物們終將要承受被吸收靈魂的痛苦，這對大部分怪物來說，是及其致命的。所以祂一直在祈禱對方肯放過怪物，最後，祂失望地來到王朝，將祂知道的一切以及猜測告訴了王。然後提出造船，尋找出路。

但是王實在是太過昏庸，祂認為這是對祂權力的挑戰，畢竟在祂的國度，祂之前從未聽說過這件事。而且在歷代怪物的傳說中，海的外面是星空，星空之外就是無垠的宇宙，根本沒用其他生命存在，而從未有船隻來過這裏就是最好的證明。

很荒誕的解釋不是嗎，可依舊持續了上千年才有人提出異議。南宮鄴認為這事關重大，於是很不理智地和王發生爭吵。然後憤怒的王命令侍衛在王宮之上，親手活生生摘下了祂的翅膀。整個王宮都能聽到祂的慘叫，但無人敢為祂出聲，除了我的妹妹。最後，我的妹妹被判了死刑，最終墮落，而南宮鄴則被綁在了一艘輪船上，在所有怪物的注視下完成處刑。

我忘不了那一天，妹妹在輪船上自刎，死前朝着我們狂笑，而南宮鄴則在桅杆上掙扎，怒喊說：“當我回來的那一天，我會將你們所珍視的一切毀滅。”

我原以為這一切都會就此結束，但，祂真的回來了。

…………

紫羅蘭沉默的將對方的話聽完，慢慢消化的同時，緩緩提了一嘴，“當天使被摘了翅膀，祂也就成了惡魔。”他的眼中閃過一瞬的同情，但很快被仇恨取代。祂的遭遇值得同情，但這不是他的職責，“所有那個王後來呢，你對祂什麼都沒做嗎？”

黑月聞言輕笑，將嘴湊到紫羅蘭的耳邊，柔聲說：“怎麼可能呢，那可是我的親妹妹。我用幻覺將毒藥換成了祂的食物，一點點的加大劑量，最後讓祂體驗到了慢性瘋狂的痛苦。”

“是嘛，我承認這是違法的，但是幹得不錯。”紫羅蘭頓時對黑月有了不少好感，“所以接下來我們去那個西恩在的地方嗎？”

“不，我們首先做的是，結婚。”

“啊？”紫羅蘭大駭，腦子裏頓時充斥着對方真身的模樣，即便在怎麼好看，但那四隻眼睛和三張嘴還是讓他無法接受。

“不要誤會，你作為一個外來者，沒有身份的保護加上不會說怪物語，只怕剛出門就被斬首了吧，而且結婚對你我有沒什麼損失，你是人類，還是公的，有什麼要緊的。”黑月不解地看着對方。

“咳咳……首先，那個我們一般用男而不是公來稱呼人類，其次，明明你之前還說婚姻重視的是感情，我們認識還不超過兩個時辰吧，不對，你壓根連我名字都不知道！”

“這是交易的代價，我討厭婚姻和孩子。紫羅蘭先生。”黑月嚴肅地看着紫羅蘭的眼睛。

紫羅蘭逐漸冷靜下來，在心中掙扎了一下后，忽然釋然地說：“也對，這個婚姻對你我而言只有好處，畢竟我也沒幾年可活了。”

他緩緩站起身，黑月打了個響指，整個房間恢復了光明，他們依舊在原地，一切都只是幻覺。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了窗外，皎潔的月光滋潤着島嶼上所有的生物，一切都是如此美好，但是……他閉上了眼睛，對着黑月說：“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