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僧

山間的風吹的人舒爽愜意，樹影斑駁間一抹抹綠意映在古舊的石階上，石階兩側的草叢間東一簇，西一株的盛放着各色野花。乎的兩隻麻雀從草叢中飛出追逐着飛向林間樹梢。

一派幽靜中彭初六四人拾階而上，幾人顧不得欣賞山間美景，盯着山色掩映中的寺廟眼冒“綠光”。王老三一馬當先肩扛鳥銃嘴裏念叨着：“把吃的交出來，素的也行”。彭初六緊跟其後叮囑道：“別嚇着人家出家人，咱們是求人不是打劫”。梅老頭扶着白芙蓉咕噥着：“吹什麼百發百中，彈無虛發！啥也沒弄着還狩獵採集無所不能，信你才有鬼”。白芙蓉走路還是吃力但卻不肯再讓人背着走路，他讓王老三嚇怕了不肯複合梅老頭咬着牙只顧前行。幾人行至寺門前抬頭望着門楣上斑駁的匾額，上書報慈寺三字。彭初六囑咐道：“三哥咱們先把傢伙收了吧，要不人家還以為咱們是強人呢”。王老三咕噥了幾句把佩刀解下交給彭初六，鳥銃卻無論如何不肯放下。梅老頭看不慣王老三的做派，不理卻二人自顧上前拍門，片刻后大門開了一道縫隙，一個十一二歲的小沙彌探着小光頭向外張望。梅老頭抻了抻袍子上的褶子，雙手合十施禮道：“阿彌陀佛！小師傅有禮了，我等是過路的行商想向貴寺討些齋飯，不知可否”？小沙彌走出寺門合十還禮，口尊佛號“阿彌陀佛，小僧還禮了，施主還請稍等片刻我去請支客師傅前來支應”，說罷轉身關門入寺。王老三擠了過來推了梅老頭一把，梅老頭險些跌倒對王老三怒目而視！王老三回瞪着梅老頭，挑釁的抬起頭“不說好了我化緣么，怎麼他娘的變成你了”？梅老頭呸的一聲催了一口“你還有臉說東說西，要不是你大言不慚說自己一定能弄到獵物，我們能多耗了一天？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吃飯的地方，可不能再讓你搞砸了”！彭初六藏好佩刀連忙過來將兩人隔開，開口勸道：“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沒的讓廟裏的師傅笑話”。正待再勸寺院大門吱呀呀打開，一個圓頭圓臉滿面笑容的胖和尚走了出來，雙手合十與眾人施禮。只見這僧人中等身材卻十分肥胖，往臉上看也就二十歲上下，彎眉圓眼笑的十分和善，臉上皮膚由於肥胖的緣故顯得很油潤。只見這“油膩”的和尚開口道：“小僧莫孤，敢問幾位施主從何處來？往何處去？因何故如此狼狽”？彭初六不待王、梅二人搭話，搶先道：“有勞法師動問，我等是行腳商人”。伸手請過梅老頭引薦道：“這位是敝號東家”。梅老頭聽聞此言趕緊拿腔作勢上前見禮“大師容稟，敝號行商至此哪料想此間道路不凈，路遇強人！貨物被劫還差點丟了性命，我主僕一路扶持才得到此，還望大師成全容留我等”。那胖和尚皺眉為難道：“佛家大開方便之門，本應容留各位可本寺住持閉關已久，我一小小支客做不得主啊”。王老三本就聽得不耐煩，一聽不留就要發作！彭初六一把拽住他，上前懇求道：“法師慈悲我等兩天水米未進，不留宿也可，這齋飯能否垂賜一二”？說著拿出一串銅錢雙手奉上“我等雖身遭不測，但禮佛之心虔誠依舊”。和尚眯着眼笑道：“施主虔誠禮佛，佛祖已經感受到了，定當保佑各位施主逢凶化吉”。說著將銅錢接過納入袖中，招呼眾人入寺。

進得寺中胖和尚前面導引，四人跟隨前行，前院天王殿內供奉着彌勒菩薩，兩廂仕立着四大天王。上了香填了香油，梅老頭拂須仰望彌勒菩薩金身法相回首道：“大師您這面相到與菩薩法相有三分相似，

這可是難得的福氣啊”。胖和尚嘿嘿一笑回道：“施主謬讚了，小僧豈敢與菩薩並論，罪過罪過”。王老三從背後瞪了二人一眼，咕噥着“水米沒着落扯什麼閑淡”。和尚瞥了一眼王老三裝作並未聽見，白芙蓉膽小怕惹惱和尚，連忙拽了拽王老三的袖子，王老三並不理會大大啦啦的轉身出了大殿。梅老頭藉機會指着王老三與和尚道：“這狗奴才眼裏沒人了，餓了兩天倒變瘋狗了，在這麼沒規律就趕你出去！大師您大人大量不要理這粗痞”。和尚引着梅老頭向外，邊走邊道：“無妨無妨，想是貴仆餓得緊了，我們嚴守過午不食的戒律一日兩餐，這中午用齋的時間也快到了，待拜過佛祖我們就去善堂用齋”。二人談說著向外行去，門外白芙蓉正和彭初六勸說王老三：“三哥咱們現在有求於人可不能使性子，你這要是鬧起來吃虧的還是咱們自己”。王老三心不在焉四下尋摩，忽然低聲問二人：“你們說他這廟裏挺怪啊，從進門到現在你見到過老和尚么”？二人四下看了看確實目光所及處，七八個僧人都是些十一二歲的小沙彌，幾人正欲接着議論，卻見支客僧陪着梅老頭走出大殿，幾人忙裝作若無其事。梅老頭看出事有蹊蹺，見胖和尚面色陰晴不定，連忙呵斥道：“你們幾個殺材，又在背後嚼我舌頭，看我不揭你們皮”。幾人連忙告饒，和尚見狀講了兩句情便引着眾人往大雄寶殿而去。寺院二進正殿是大雄寶殿，殿內供奉着佛祖釋迦摩尼像，兩側隨仕着迦葉、阿難兩位尊者，眾人虔誠跪拜上香填燈油。眾人出殿支客僧按例推薦道：“兩側配殿還供奉着觀音、迦藍、祖師、藥師，不知諸位可有興緻”？眾人皆以飢腸轆轆，除了梅老頭死要面子還要點頭，其餘諸人皆大搖其頭。胖和尚看着眾人遊興全無心道：“吃吧吃吧，一個個就是餓死鬼投胎，等着送你們往生極樂吧”。引着無心拜佛的眾人來到東院的齋堂，僧眾們還未曾來齋堂用齋，胖和尚先行吩咐廚下將素齋端與眾人。不片刻便有一盆糙米飯、一大盤芹菜菌菇炒香乾、一碟拌野菜、一缽雜菌湯端上桌來。眾人也顧不得什麼斯文禮儀了，一時間狼吞虎咽將桌上的吃食吃了個乾乾淨淨。看着意猶未盡的眾人，胖和尚吩咐廚下在舔些飯菜，起身告了罪說飯後自有人來帶他們休息，自己有事先行告退了。

胖和尚一走四人更無掛礙，將齋飯又吃了個乾淨，看小沙彌不在添飯心知這頓算是到了頭了。幾人意猶未盡的由小沙彌領着來到西院。西院是禪堂有十幾間禪房，供遊方僧人掛單，四人被安排在相鄰的兩間禪房內休息。待小沙彌一走四人便聚在一處，王老三最耐不住性子率先開口“各位這廟裏有古怪，咱們可得早做打算別著了人家的道”。梅老頭這次不和他抬杠了點頭道：“老三說的有理，這廟中一應事物雖與他處無異，卻處處透着詭異，我等應早離險地”。白芙蓉一聽有危險先自亂了，起身頓足道：“哎呀！既然知道此間不善我們還吃他們的東西？這可怎麼得了”。彭初六按了按手示意幾人稍安勿躁，他沉思片刻對幾人道：“幾位聽在下一言，這廟確實不是善地，那位支客應該不是人”！此言一出另外幾人立時手足無措，我滴個乖乖！不是人是啥啊？彭初六見眾人着慌也不賣關子了，他鄭重說道：“我觀其言行舉止應是化作人形的精怪，此間為何只有些小沙彌？這些都是它的徒子徒孫，我們應該是進了妖精窩了”。三人聞聽此言頓時如遭雷擊！一個個呆愣當場，還是王老三先反應過來“彭老弟那咱們還等啥呢？趁着天亮跑吧”！彭初六見眾人意動搖搖頭“如果我所料不差，我們現在已經被監視了，只要稍有異動就是翻臉動手的局面”。梅老頭倒吸了口冷氣問道：“我們幾人說起來，也就你彭老弟有法術傍身，只不知真動起手來你有幾成勝算”？在眾人咄咄的目光下彭初六嘆了口氣“知己不知彼何談勝算呢”？王老三一拳錘在桌上“那也不能在這等死啊，咱們找個借口到前院，趁其不備奪門就走”！彭初六搖搖頭道：“三哥這不是攻城奪寨拼個出其不意，這和妖怪鬥法就得看誰的道術高，誰的後台硬”。幾人齊齊望向彭初六，梅老頭開口問道：“聽上去彭老弟似乎勝券在握”？彭初六擺手道：“不敢說勝券在握，不過除魔衛道乃我輩份內事”。白芙蓉鬱郁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就這麼等着”？彭初六起身道：“既然商量不出個章法，還不如養精蓄銳靜觀其變，如果我所料不差今夜必有變故”。王老三嘆了口氣“哎！怕也沒個球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四人說吧各自安歇，只待晚間有何變故？

這正是挖下深坑待虎豹，灑下香餌釣金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