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何從

何去何從

幾人各自尋了下處,白巍找了些枯枝斷木回來生火。兄弟幾人圍坐篝火周圍,各自想着心事氣氛一時僵住了。王老三頗不適應眾人如此,他大聲嚷嚷道:“怎麼都不說話?做了就不後悔,有這時候當孝子守夜的樣,當初別掘人家墳呢”!說完狠狠咬了一口手裏的餅子。梅德不待他人說話先自不悅“老二怎麼說話呢?就你是英雄好漢哥幾個都是軟蛋!咱們不是琢磨呢么,都跟你炮仗似的那還得了”。說著用眼睛瞟白、彭二人心道:“你倆也不能看我一個人上吧?該搭把手也得搭把手”。白巍自知人微言輕,說了也得被王老三當放屁,乾脆閉嘴。彭初六也懶得附和梅德,他不接茬自顧自的往篝火里舔着樹枝。梅德一見二人不吱聲,心道:“不吱聲!不吱聲有不吱聲的辦法”。梅德拿起水囊喝了口水,他曼聲道:“咱們現今算是苟安,可今後怎麼走得有個章法,我是大哥應當替你們多想,可咱們不能搞一言堂,要我說想去哪都說出來大家合計,誰的方法好聽誰的”。

眾人互相看了看,王老三早已不耐他搖晃着肩膀道:“你這老傢伙一天神神叨叨的,我就直說吧,我去哪都行不過南邊不去”。眾人不解紛紛往向王老三,王老三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才九月中越往南越熱,咱們最好往北去,越走越舒坦嘛”。梅德瞪了王老三一眼,白、彭低頭偷笑,眾人顯然都以為王老三有啥獨到見解,看來是想多了。梅德怕王老三惱怒扯些沒用的出來,挺好的氣氛再讓他攪了,連忙道:“你們看老二這就很好嘛!不管因為啥有個緣由就好嘛”。說罷雙手按膝轉頭看向白巍,白巍眼神躲了下梅德開口道:“二哥說往北,我沒意見可是往北我覺得不如往東。二哥我不是說往北不好,可咱們現在離山東近那,咱們在河南地界得罪了天理教,要想不被報復最好就是趕緊離開河南。到了山東咱們想去哪去哪,沒人惦記了咱們那才鬆快兒呢”。白巍越說越興奮,大有已經龍游大海,虎嘯山林之勢!梅德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白巍歇會,白巍訕訕的住了口低頭繼續裝鵪鶉。梅德又看向彭初六,微笑道:“老四你看如何?你這明陰陽懂八卦,有通天撤地之能,要說這何去何從哥幾個還得聽你的”。彭初六搖手推拒道:“大哥謬讚了,我這點微末道行上不得台盤,大方向還得您掌舵,我們跟着也就是拉拉縴搖搖櫓”。梅德聽彭初六說的客氣,可話里透着推脫,便特為的抱拳正色道:“老四哥哥說的是真心話,現在對咱們兄弟來說可謂是性命攸關,你有話得說不能跟兄弟們隔心那”。彭初六一聽話說到這份上,再不說點啥可就真讓人覺得居心叵測了。彭初六欠了欠身回了一禮,開口道:“幾位哥哥要我說這事不用問老天爺,咱自己就能定,依我看咱們奔西去山西,你說呢大哥”?說著看向梅德,梅德一笑正襟危坐對幾人道:“幾位賢弟集思廣益,說的都有道理,於來給幾位賢弟分析一下當前形勢,總結一下各條的利弊”。說著梅德環顧眾人捋了捋鬍鬚,王老三撇了撇嘴心道:“我說磨磨唧唧的,原來犯病了,成天裝高人給誰看呢”。梅德掃視一圈擺譜擺夠了這才說道:“我先說老二說的往北肯定不行,滑縣這麼大的動靜,朝廷必定調兵評判,不出意外直隸方向肯定有兵南下,雖未必出事不過還是避之為上”。說罷看了看王老三,見王老三隻是面露不屑又回身看向白巍道:“老三說向東,也不可取,山東也是天理教重鎮,

我等貿然前去說不準人家正張開口袋等着咱們呢”。白巍一聽面露慚愧,忙道:“大哥是小弟孟浪了,大哥算無遺策還是大哥給咱們指條明路吧”。梅德額首對眾人再道:“往南其實也不行,咱們得穿越整個河南境,在李文成的地盤咱們多待一刻都有危險。所以我贊同老四的意見咱們去山西”。

“快到玉峽關了”,王老三對那哥幾個說道,梅德停下腳步對幾人道:“咱們今天肯定是能進關,所以也別急於一時,有些事咱們也得商量一下”。眾人停下在道邊尋了陰涼處歇下,梅德喝了口水道:“這之前道上還算太平,既無官府追查,也無天理教糾纏,馬上就進山西境內了,咱們不能掉以輕心,特別是老二你可別幹些和僧侶身份相左的事”。梅德說的鄭重,王老三怪眼一翻登時發作:“老東西你點誰呢?有屁就放!別他么陰陽怪氣的”。梅德尷尬的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老二你也別多心,我的意思山西佛寺眾多,信眾也多。咱們過了玉峽關除非上太行山,否則短不了和人打交道,你盡量少說話多念佛省得露餡”。王老三“切”!的一聲表示不屑,隨後道:“不就是裝啞巴嗎?行!話都留着你說”。白巍道:“大哥,您要是怕漏馬腳,要不咱們還俗得了”。幾人不約而同看向白巍,白巍囁嚅道:“咱們之前扮和尚是為了躲避官府,行走方便,可如今官府顧不上我們,咱們到了前面市鎮弄幾份過所,有了身份更不引人注目”。王老三雖未說話可明顯意動,彭初六無可無不可,梅德卻搖搖頭。他看着白巍道:“還俗之事有利有弊,今弊大於利,一焉知山西各關隘沒有你我的畫影圖形,二我等髮辮何來?如假造反易出錯”。說罷看了看白巍,白巍想了想卻是如此便不再堅持。彭初六想了想卻對梅德道:“不還俗那做道士呢?正一派入世修行,行為多類俗人,要不咱們做道士”。梅德想了想倒:“行是行可還是頭髮,我等這禿頭奈之若何”?不待彭初六回答,白巍興奮搶道:“假髮髻,以前唱戲經常用的”。梅德想了想道:“可以不過最好還是等我們頭髮長得差不多再說,假的怎麼說也還是容易出問題”。

幾人又說了一陣,起身繼續上路,路上來往豫、晉兩地的商人很多,遠遠的見了師徒四人均是執禮甚恭。一隊販瓷器的商人熱情的邀請梅德坐上自家馬車,梅德推脫了兩句便坐上馬車,王老三咕噥着:“你享福坐車,我們走路受苦”。彭初六拽了拽王老三示意他少說兩句,白巍用袖子掩了嘴偷笑。行了數里眼看玉峽關再望眾人俱是一派輕鬆,關隘有士兵把守,關下設有稅卡商隊排着隊課稅過關。師徒四人沒有貨物,只須驗過度牒便可進關,守關士卒對着四人的度牒看了看並未發現破綻。隨口問道:“幾位師傅哪座仙山修行?要到何處掛單”?梅德雙手合十口尊佛號:“南無阿彌陀佛,我等乃直隸正定府隆興寺出家的僧人”。那士卒眼前一亮道:“原來是隆興寺來的大師,怪道看着就寶相莊嚴非同凡響呢,您老快請”。眾人一愣咋這麼客氣呢?梅德心道“看着沒?還得往大了弄,說是大廟出家連官面上都高看一眼”。眾人出得關來正欲找家小店打尖,忽見道邊一男子騎了匹大青騾子迎了上來,到了幾人近前來人甩鐙離鞍躬身施禮。眾僧還禮但見來人三十幾歲年紀,一張圓圓的胖臉,彎眉彎眼留了三綹短髯,未曾開言張嘴先笑。“呵呵,幾位大師終於等到你們了,我等提前三天就在關上等候諸位了,這都過了兩日了我們還道幾位不來了,現在看來幾位果然是守信之士”。師徒四人鬧了個丈二和尚,這什麼時候和他約的?這都什麼事啊?那男子見幾人表情怪異,連忙問道:“幾位師傅難道不是正定府興隆寺,來的師傅”?梅德剛要否認彭初六低咳了一聲,梅德順着彭初六的目光一掃,只見道邊上停了一溜馬車足有七八輛之多,梅德瞬間明白了。他左手盤念珠右手起手,口中道:“阿彌陀佛,我等正是興隆寺僧人前來赴約”。

那中年人將騾子交予從人,自己則和梅德一車坐了權做導引,梅德讓彭初六同自己一車,王老三和白巍各乘一車。車上梅德閉目打坐裝高人,中年胖子一腦袋油汗明顯有話說,可又怕打擾高僧休息。正憋的難受乎見一旁小和尚,和自己大眼瞪小眼對視,忙和彭初六搭話道:“小師傅怎麼稱呼”?彭初六裝出一副不諳世事的神情回道:“回施主的話小僧惠明”。胖子搓着手道:“惠明小師傅不知道大師和戒嗔法師怎麼稱呼”?彭初六眼珠一轉回道:“你說的是戒嗔師叔?那是家師的嫡親師弟”。胖子一聽面露喜色忙道:“哎呀!那就不是外人了,戒嗔法師是我俗家親伯父,我說這麼大的事二大爺肯定得派自己人來嘛”。彭初六不露聲色道:“原來是師叔的侄兒,那咱們可要多親多近啊”。胖子一聽這小和尚上道連忙把胖臉挪近了些低聲道:“去的人回來說,二大爺吩咐一切聽大師主持,不知大師有幾成把握?那妖怪着實凶的緊已經有好幾位法師着了道了”!

這正是逃出險地未生天,落入俗世惹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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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異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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