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借種
塞維亞拉從房間裏出來,就見到一臉陰沉的安妮。她向安妮打了個招呼,安妮沒有任何反應。她不由得提高了幾個分貝:“嘿,我的好朋友安妮,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安妮這才回過神,望着塞維亞拉的眼睛真摯的道:
“我在害怕我的朋友。這個男人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或許我做了件錯事,我看的出來,他惹上了一個大麻煩,那麼,他有跟你說這個麻煩是什麼嗎?”
塞維亞拉聞言搖了搖頭:“他和我說了一些其他的事,至於那麻煩是什麼則隻字不提。”
安妮拍了拍腦袋,嘆了口氣:“我想我們該讓他離開。”
“現在?”塞維亞拉驚呼一聲。
安妮道:“看看我吧朋友,一個失去丈夫被大家在私底下議論道德的可憐女人。我實在不能再去招惹什麼麻煩了,昨天救他只是出於人道,畢竟我的母親時常教育我,做人要發善心,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獲得回報。”
“我理解你,安妮,可是否能等他的傷勢復原?”
塞維亞拉掏出囊中僅剩的一枚金幣遞給了安妮:“我知道你擁有天使一樣的心腸。”
安妮望着金幣最後還是妥協了:“好吧,好吧。”
說罷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她擁有幾頭奶牛以及一些母雞。
這是這個可憐女人唯一的資產。
塞維亞拉玩着女人的背影有些同情也有些落寞。
她覺得自己將來的下場甚至不如安妮。
……
在塞維亞拉走後,肖恩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
當他醒來的時候,日頭已經落下,殘霞通過門縫擠進了屋子裏。
肖恩認真的掃視着這個簡單而又充滿生活氣息的小屋。
沒什麼名貴的東西,處處擺放着生活用具,但不會顯得擁擠,女主人很精明能幹,將各個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看起來有些溫馨。
火爐正淺淺燃燒,肖恩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腦袋的疼痛依舊,身體也是一般,掀開衣服,傷口處被換了葯,傷勢沒有進一步的惡化。
肖恩嘆了口氣,屬於穿越者的傲氣消失的很徹底。
他拄着頭,默默的想到:
“伯爵發現了‘我’與伯爵夫人海倫.格蘭傑通姦的線索,他打算悄無聲息的除掉我。”
“為什麼是悄無聲息的派遣殺手?那個老頭似乎極為注重貴族的榮譽,或許是不希望家族裏出現這種醜聞。至於海倫.格蘭傑?恩,她一定是我這一頭的,不然為什麼給我傳達訊息?很可惜啊,我這個冒牌貨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現在我的敵人不止有暴風傭兵團,更有那個綠帽子伯爵。前者尚可以從長計議,後者儼然迫在眉睫。那個殺手的實力很強,但出現了意外,讓我僥倖逃生。相信接下來的追殺肯定會更加謹慎且兇猛。我該怎麼做?逃走?從這個伯爵領像是喪家之犬一樣逃走?”
肖恩用手敲打着自己的大腿:“不,姑且不說他們會不會允許我這麼做,只說‘逃走’?我不會這麼做。”
“那你該怎麼做?肖恩。”
肖恩自言自語道:“我要感謝昨晚上那場大雨,讓一些痕迹消失無蹤。現在么,敵在明,我在暗,一切都有操作空間。首要的問題是,不能讓這兩個女人將我交代出去,所以我需要故作神秘。但那個名為‘安妮’的女人明顯心懷疑慮,或許我要想一個借口敷衍她。
然後……我需要獲得自保與反擊的能力。
不知道奴隸商人有沒有抓到那個綠林人。
竊魂卷,神秘的竊魂卷,你究竟還有什麼能力沒有被我發現?
超凡、超凡的力量……我需要時間。”
肖恩望着火爐中燃燒的火焰的陷入長久的靜默。
直至塞維亞拉和安妮的到來。
她們的手裏拿着幾個盤子,盤子裏裝着香氣飄飄的食物。
塞維亞拉將屬於肖恩的食物遞給了他,隨後和安妮坐在火爐前,默不作聲的吃了起來。
肖恩看着自己的盤子,裏面有半塊鹹魚,一些黑麵包做的糊糊,以及一些熟了的碎雞蛋。
他剛才偷窺到了兩個女人的食物,沒有鹹魚也沒有碎雞蛋,只有麵包糊糊。
看來女主人的生活很拮据,並把家裏為數不多的好食物讓給了自己。
這一刻,肖恩的心中閃過一絲感動。
他舉起叉子,將碎雞蛋放入口中,隨後緩緩的道:
“我以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浪蕩子,但經歷了一些事後我發生了改變。我開始看見從前未曾看見的事,一些難以被人發現的細節,並懂得了一些淺顯的道理,比如‘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安妮驚訝的抬起頭,“我從未聽過有人這樣說過。”
肖恩抿嘴微笑:“這是我家鄉的一句俗語,意思是在困難的時候即使受人一點小小的恩惠以後也應當加倍報答。謝謝你們,兩位漂亮的小姐。”
“你真會說話。”安妮笑的燦爛,“我可不是什麼小姐,或許你該叫我巴洛夫人。”
“他是一名吟遊詩人,肯定能說會道。”塞維亞拉笑道。
“你肯定被他迷得神魂顛倒。”安妮調笑道。
“胡說,安妮,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巴。”塞維亞拉臉色通紅的道。
“誰怕誰?”
肖恩放下叉子,大聲道:“好了,兩位可愛的小姐,我的話還沒說完。”
“我們在聽着呢。”安妮道。
“好吧,我雖然念恩,但不代表我是個好人,我是個相當記仇的傢伙。誰惹了我,我會以更加嚴重的方式報復回去。”肖恩看向安妮,“安妮小姐,你一定想知道是誰讓我變成這副模樣。”
安妮點點頭。
肖恩道:“是一個可憐的男人。他的女人不受控制的愛上了我,他為此惱怒,並派出了打手來教訓我。相信我,他會為此付出代價,畢生難忘的代價。”
“你可真是一個花心的男人。”安妮聞言哼了一聲,對肖恩的人品十分的不屑,“真是罪有應得。”
一旁的塞維亞拉卻低頭盯着盤子裏的食物不吱聲。
肖恩搖搖頭:“花心的我已經死了,如今的我……重獲新生。”
“男人的嘴向來靠不住。”安妮狠狠的岔着一塊黑麵包。
“塞維亞拉,你認為呢?”她轉過頭。
塞維亞拉道:“男人都是虛偽的傢伙,但我相信肖恩先生勇敢說出了實話。”
“你該不會真的愛上了這個傢伙吧?”安妮不敢置信道。
塞維亞拉哼了一聲:“無論我愛上誰都沒有意義,我的丈夫正滿大街的尋我,想把我抓回家去供她發泄獸慾。”
“唉,真是可憐。”安妮道。
肖恩低頭吃着食物不吱聲。
這場談話很快結束。
夜晚,塞維亞拉來查看肖恩的傷勢。
肖恩問:“在你的眼裏,海倫.格蘭傑是個什麼樣的人?”
“果然,你說的那個人是她。”
塞維亞拉嘆了口氣坐在床邊,沒有思考多久,道:
“她出身名門,是公爵之女,聰慧之名整個王國人盡皆知。然而她卻沒有逃脫宿命,因為一紙婚書,嫁給了老邁的蘇布蘭伯爵。在這裏,她寬宏、仁慈,總是滿足各個男爵夫人的請求。因為我們同病相憐的緣故,我總是在默默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最終,我發現了,我們根本不是一類人。
她十分的堅強、果敢,在女人堆里像是男人一樣聽着大家的述求。
偶爾的,我從她的眼中看見野心。
從各方面的細節上,我判斷了出來,她是想給老伯爵生一個孩子。
但很可惜,這個願望註定難以實現。
在很多年前,老伯爵曾有一個女兒,但是在經歷了那場戰爭后,他不光失去了這個唯一的子嗣,並且連帶着將生育的能力給喪失。”
——
“許多年前,我受到了神的詛咒。那個該死的傢伙,讓我這輩子沒有子嗣。我可憐的女兒,因為詛咒而死去。”
蘇布蘭伯爵安德烈.懷爾特舉杯高呼:
“別以為我不知道,整個伯爵領都在背地裏議論我的不是。
說我會葬送掉先祖的基業,成為詩人們口中傳唱的笑柄。
該死的神明,該死的詛咒。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幸運的是,我遇見了你,海倫.格蘭傑。
你的主意讓我獲得了懷爾特姓氏的孩子。
他身體裏終究流的是懷爾特的血。”
說到這裏,安德烈看向床上一言不發的女人,笑着道:
“放心吧,這個秘密會永遠塵封於冥土,不會有人用它威脅你以及你的孩子。”
他獰笑道:“那個好運的小子不會活着從這裏逃走的。”
女人聞言愣了愣,但最終還是選擇沉默,只是不斷撫摸着自己的肚子。
安德烈劍指蒼天:“肖恩,哪怕這一次你有神明保佑也無法讓你活命。”
——
“原來這就是海倫.格蘭傑。”肖恩誠摯的道,“謝謝你,塞維亞拉。”
當夜,肖恩做了個夢。
夢依然是綺麗的,春意盎然的。
然而這一刻,肖恩卻猶如置身事外一般。
他冷靜的看着,眉毛始終皺着不平。
最後,他做出了一個簡短的評價:
“可憐的懷爾特先生,你對這個女人一無所知。”
望着床單上屬於處女的鮮紅血液,肖恩露出了冷笑:
“這是在借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