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兩手都要抓

寒冬飄雪，銀裝素裹。

東域的氣候要比北域寒冷得多，尤其冬季，入眼所見，一片白雪皚皚。

中午吃了飯，望着院落里掃雪的下人們，方林難得起了興緻，披着毛氈，坐在躺椅上，喝茶，欣賞雪景。

“你今日倒是好興緻。”

“馬上過年了，妖族大軍還在不斷屯兵西疆，看樣子是真要發起曠日大戰了。”

“北域那邊亦是如此。”

周睿一襲寬大披風，拿着一張凳子，從堂屋裏走出來，很是沒有太子風範地蹲坐在了方林的旁邊，“你說，那蛇妖到底在打着什麼算盤？”

“誰知道呢。”方林聳了聳肩，眼下沒有外人在，方林自然不必在老頭子面前恭恭敬敬，繼續喝茶，“不管他打什麼算盤，只要不像上次弄出那個血色巨眼那般犯規就行。”

“況且眼下這個局勢，也是咱們所樂意見到的。”

“大周需要磨礪，從上到下都需要，制度、人才、經濟、交通，統統需要磨礪。”

“確實。”周睿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一下子統一北域和東域，步子邁得太大了。

雖說臨時成就了一個大周皇朝，震撼了世人，但明眼人都知道，現在的大周皇朝只是一盤散沙，稍微大一點風一吹，就會散。

甚至若是不加以治理、鞏固，不用外界力量，時間長了，自己就會從內部出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國運是最公平的，也沒那麼容易取巧，別看一下子成就大周皇朝，國運暴漲昌隆，老皇帝踏入絕之境，但這玩意兒是不作數的，國家治理得不好，百姓們過得不好，都會讓國運快速衰減。

空有一個架子只是治標，不能治本。

事實上，別說以後了，便是才一個月的時間，國運便大大衰減了不少，老皇帝的實力也是寸步未進，甚至還有不少倒退，已經堪堪退到絕之境的邊緣了。

繼續這樣下去，恐怕他會重新跌回大聖境。

這是國家君主的優勢，也是劣勢，國運能將你捧起來，也能將你摔下去，拋開自己本身修鍊而來的境界不談，國運提升上來的境界，根本就沒有穩固一說，說跌就跌。

這也就倒逼得君主必須要好好治理國家，否則不利後果就明擺在那裏。

而老皇帝出現了即將跌落境界的情況，也就打斷了方林的快速一統計劃。

真的不能這樣無限制擴張下去了，必須要好好穩一穩大周已有的江山了。

現在的大周朝廷，雖然明面上蒸蒸日上，稱霸一方，但實則已經陷入了很大的混亂，諸侯國貪腐嚴重，人才選拔阻礙重重，新舊權貴矛盾漸深。

而宗主國大周的政令也並不通達，並不是說下面的諸侯國抗旨，拒不執行，而是山高水遠，又有層層階級，一層接着一層傳下去，到了具體實施的人，許多政令早就已經大變味了。

總之，大周現在可以說是虛假的繁榮，若是再不穩固，而選擇繼續擴張，也許自己從內部就病入膏肓了。

另外，上次那絕之境傀儡在被毀滅之前，終究還是又重新恢復了一次神采。

沒有多餘的話，總結下來只有一句。

中土妖族與大周之爭，絕之境及以上強者不準插手，否則雖然代價巨大，但血色巨眼會出現在每一個人族國度。

這算是威脅了。

但不管是方林還是凌雲，都不得不接下這個威脅。

無他，人家疑似有掀桌子的能力，而他們卻沒有將桌子重新擺正的能力。

哪怕只是疑似，哪怕他就是危言聳聽，故意恫嚇，也沒有辦法。

而眼下的大周也確實需要時間，人族也需要時間。

儘管知道，也許這蛇妖也是在拖延時間，其也遇到了某種不為人知的難題或者困境，但這是陽謀，沒辦法，接下來，比得就是誰快了。

這一點，方林和周睿無奈之餘，也還是有些信心的。

畢竟，他們有系統。

而現在的大周，東域加北域，有着極大的功德挖掘空間，短時間內，深入挖掘一番，效果也不比強行擴張來得差。

於是，自那日之後，血色巨眼消失，而東域西疆，北域南疆，皆被大量來自中土的妖族所佔據，持續屯兵，並小規模對着大周展開騷擾，戰局可謂一觸即發。

而大周，則陷入了無人可用的境地。

倒不是說真的沒有人可以頂上，事實上，請戰的人很多，一統之後，大周明面上乃是人才濟濟，但這些人當中，真正可用的，真正能用的，還需要用一場場戰事來證明。

而這一場場戰事，說起來簡單，背後將會是無數人頭與無數鮮血。

“眼下，既然不能繼續快速擴張了，那便好好利用中土妖族，好好磨礪一下咱們這新成立的大周皇朝就是。”

“時間，還有，不急，該休息還是要休息。”

“等安心過完這個年，咱們也就該回北域了。”

“嗯。”周睿點了點頭，“東域這邊整體形勢還好，畢竟有這麼多大聖妖仆，還有大聖境的清河門人，北域那邊，也就老皇帝是絕之境，不管混亂域還是萬山域都沒有解封，整個北域連個大聖境都沒有，是要回去了。”

“而且還要從東域這邊抽調一些大聖境過去，否則在凌雲不能出手的情況下，咱們倆要累死。”

方林點頭，“我準備把清河門的人帶過去，東域這邊，奉天司也有分部了，侯洛過來擔任分部指揮使，他跟我是老熟人了，之前打過一些交道，我倒是挺放心他，再將大聖妖仆留下聽候他的差遣，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想了想，他繼續道，“雖說不能再像拿下東域這樣快速拿下西域和南域，大周也要花力氣穩固，但兩手都要抓，西域仍舊是咱們下一步的目標。”

“東域這邊，穩住就行，咱們回去，你這個周太子穩固江山，我這個冠軍侯劍指西域。”

“什麼你啊我的，沒大沒小。”周睿瞪了他一眼，“最近你是越來越放肆了，在東域沒什麼，回去之後，在老皇帝眼皮子底下，還是要注意一點。”

“省得。”方林笑道，“這不是老皇帝不在么，私底下我哪那麼記得，還要時時刻刻恭敬着。”

“等回去之後，想到老皇帝在邊上，自然而然的就跟您保持距離了。”

說到這個，周睿忍不住嘆息一聲道：“咱們這個系統，說是咱們的系統，我感覺它更像是老皇帝的外掛，咱倆就是個打工的，他老皇帝啥事不幹，好處全是他的。”

說到這裏，他聲音低了低，幽幽道，“若不是老皇帝確實不錯，對我對你都挺好的，換個人，在大周統一北域之前，我絕對要先逼他退位。”

方林輕笑，同樣低着聲音道：“還用您說呢，若不是那次混亂域外面老皇帝可以說是捨命保我，我會讓他這麼輕易坐享其成？”

“說句您不愛聽的，大周能有今天，便是您，其實都作用不大，還不是全靠我。”

“我不是不愛聽，而是怕你翹尾巴。”周睿橫了他一眼，眼裏卻是止不住的慈愛與驕傲，“但事實便是全靠你，大周才能有今天，這一點，老皇帝也心裏有數的。”

說著，周睿再度感慨，語氣唏噓道，“放在前世那會兒，就是打死我也想不到，我那屁事不幹就知道要錢，花天酒地，混吃等死的臭小子會變成現在這樣。”

“好了好了，接下來的話就可以不用說了，再說就煽情了哈。”方林難得聽見老頭子這麼直白地誇獎自己，心裏美滋滋的，也有些不大好意思，連連擺手。

老頭子走後，方林又坐了一會兒，這才回到書房，奮筆疾書。

倒不是寫什麼詩詞文章，而是在寫一些接下來要交待給侯洛的事情。

侯洛雖說之前是皇城司統領，後來又調去了兵部當侍郎，能力是有的，但畢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負責整個一域之地的戰事，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要交待不少事情。

怕事情太多，他忘了，便寫下來，待會交給他。

凌雲在一旁研墨，溫柔地看着他，很安靜，沒有打擾。

自上次之後，方林不管是不是藉著由頭，總之是不許她出手了，她知道方林是好意，便也就欣然接受了。

還是安心修鍊，儘快恢復不朽之力才是正道。

上次那蛇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蛇妖的操控者，一口道出“華盈”的名字后，她覺得很有問題。

華盈這個名字，真的不是上古什麼阿貓阿狗能知曉的，更別說一眼就能認出來了。

這蛇妖，不對，甚至就連蛇妖也是被操控的也並非不可能，總之，那個神秘的操控者，在上古時期絕對有一席之地，絕對不是無名之輩。

至於其到底是什麼身份，而他在現如今又扮演着什麼角色，一切都無從得知。

但不管怎樣，歸根究底，以凌雲現在的實力，還無法探尋真相，亦不能解決問題，一切，還是要等恢復不朽的實力之後，方才能稍稍進退有據。

那麼，便安心修鍊就是。

反正雙方已經默認，絕之境及以上強者不可參戰，不可插手大周與中土妖族之爭，如此，她倒也樂得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