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蘇醒
“伊恩！”
思緒徘徊於“死”的概念，這種狀態在一聲呼喚下彷彿泡沫般輕易破碎了。
葉晴嵐集中精神收束住渙散的記憶碎片，不再接受空靈的囈語侵蝕，大腦正在重新啟動，這種精神上的喚醒當然也伴隨着物理上的。
啪啪啪……
嘶……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可以判斷。
啪啪啪！
嗯嗯，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大概明白了。
啪！啪！啪！！！
“喂喂喂！你這扇人巴掌叫人起床是跟誰學的！差評！”他猛地撐起身胡亂嚷嚷。
定睛一看，自己原來又莫名奇妙地躺下了眼前地黑髮少女正舉着一隻手，詫異地看着自己，好看的眉頭緊皺在一起，貌似在做個艱難的決定。
啪！
佐伊·澤奧爾做出的決定是給眼前的神經質又狠狠來了一巴掌。
“唔..….”伊恩揉着通紅的臉頰，齜牙咧嘴。“我親愛的妹妹喲，為什麼要對你親愛的哥哥下如此毒手。”
“還在說胡話，看來還沒清醒。”佐伊陰沉着臉，再次舉起手掌。
“清醒清醒，佐伊，我非常清醒。”伊恩忙上前攥住她的手苦笑。
佐伊見他表現得這麼精神便不再擔心，嘆氣道：“現在是在逃亡，別做多餘的事情。”
伊恩心裏清楚她指的是自己擅自解封空想石板的舉動，此時的石板橫放在地上，閃爍藍光的字符被布條草草地遮擋起來。
佐伊起身將石板仔細包裹塞回了黑色公文包，扭頭對伊恩說：“不要擅自離開我三步的距離，石板暫時由我保管好了。”
呃……感覺像是媽媽叮囑調皮惹事的小毛孩，喀喀……
被當作“智障”哥哥了。
“好的。”伊恩無奈地說，正要乖乖跟在佐伊身後。
忽然眼前出現了個半個拳頭大小的漆黑火焰，持續散發著暗紫色火光在伊恩的注視下像充氣了一般緩緩起伏膨脹。
“危險！”佐伊衝上前將他撲倒，又拔出腰間玻璃試管摔碎。
黑紫色的火光瞬間點亮了巷道，連串的爆炸和轟鳴蹂躪着伊恩的耳膜，炙熱的火流從身體兩側飛射，只能拚命蜷緊身子才能避免被灼傷。
伊恩大聲怪叫心裏不斷“問候”造成這一切的傢伙的祖宗。
劇烈的燃燒和爆炸持續了整整十秒才結束，伊恩攙扶着懷裏的佐伊起身，面前佐伊用魔葯釋放的白色水晶高牆因為受到持續高溫和巨大轟擊正不斷瓦解。
“呲……咳咳，該死。”佐伊輕聲罵道。
“咳咳……沒事吧？”伊恩用胳膊捂住口鼻。
遭受一系列焚燒和爆炸后的巷道灰塵瀰漫，十分地嗆人，幾處水坑因為高溫已經蒸發乾涸，四周牆壁以及腳下的石磚燒得發紅，可以清晰地判斷出先前火流的運動軌跡。
“不太好。”佐伊看了眼小腿上十厘米長的灼傷。
伊恩也心情頗為複雜地看着佐伊右腿的那塊傷口，如果不是為了避開自己，她的腿也不至於來不及閃開攻擊。
想到這裏伊恩先是自責自己的無能，再是將釋放術式的傢伙的祖宗18代又友好“問候”了一番。
對處於青春生長萌芽的女孩小腿上面造成的傷痕，哪怕一小道都是赤裸裸的褻瀆。
正當伊恩心裏嚷嚷着要將干出這事的混蛋剝皮抽筋，粉身碎骨的時候，低沉的腳步聲緩緩響起於巷道迷霧的盡頭。
佐伊神情嚴肅謹慎，
將槍口對準從塵霧中走來，由模糊漸漸清晰的人影。
陰森的黑色籠罩住全身，雙手纏繞的松垮白布不斷搖曳，最後衝破塵霧的臉龐，沒有五官。
天啟暗殺者無面人——約翰·戈洛西格斯。
伊恩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丟下我，跑。”佐伊這時小聲說。
劇情是很熟悉，但是不是走反了？一個堂堂七尺男兒，讓負傷的小女孩給自己斷後，這還怎麼當哥哥？
“我的傷沒辦法很快治療，即使跑也跑不了多遠，完全是個累贅，你帶着石板快跑。”佐伊不等伊恩回答、把裝着石板的公文包塞給他。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伊恩搖頭硬生生將石板推了回去。
“我們之中必須有一個帶着石板逃出去，我已經不可能了，快走。”佐伊急切地說。
“不行不行，負責斷後你還不夠年齡。”伊恩向前走了幾步，擋在她的身前。
“我們只有兩個選擇。”伊恩繼續說，與停下腳步的戈洛西格斯十開外冷冷對峙。“第一，我們倆一起跑，第二……起干趴這混蛋！”
戈洛西格斯聽到伊恩的話發出幾聲含義不明的嗤笑，佐伊有些無奈地撫額，伊恩心裏腹誹難道自己的話有問題，怎麼感覺只起到了反作用。
正想着他看見戈洛西格斯抬起一隻手，暗紅色的御術聚陣顯現擾亂元素，匯聚靈力，一簇跟之前一模一樣的火苗憑空懸浮燃燒。
伊恩見到這一幕，恨不得給自己來兩巴掌，為剛剛的莽撞決定還是從心而論，執行第一個選擇。
戈洛西格斯低聲吟誦術語，火苗受到靈力的擠壓收縮，又受到元素的引導撕裂膨脹，最終炙熱的火流由於維持的崩潰釋放，直面撲來。
“躲開！”佐伊抽出腰間最後的紅色試管扔出，順便上前將還愣神的伊恩拽了回來，扭身扣動板機。
砰！
紅色試管在半空被打碎裏面的液體在暴露空氣后就產生了巨大的爆炸佐伊和伊恩紛紛卧倒，幽暗的街巷再次由火光點亮，不過沒有延伸至佐伊兩人的身旁。
試管中的是僅剩的“腥紅之淚”，產生的巨大衝擊和熾焰將火流隔絕，以火攻火，伊恩剛掙扎着起身。
咻咻！
兩聲金屬利潤劃過空氣的蜂鳴讓神經警覺地繃緊，同時下意識帶動身體後仰躲避。緊接着兩聲脆響，兩把青灰色的匕首沒入地面的石磚。
好險好險……伊恩心裏暗嘆，如果沒有成功躲開大概又會裁在這裏了，想到這他又驚訝於剛剛身體幾手出於本能的素養不由得讚歎伊恩·澤奧爾平日積累努力的成果。
火牆另一側的黑影雙手刺出，強力地用雙手在牆面撕開了一道豁口，向伊恩兩人衝來。
What！這算什麼？超級賽亞人嗎？伊恩愕然看看飛速逼近的戈洛西格斯，還是佐伊開出的槍聲讓僵愣在原地的伊恩收回思緒。
這是在戰鬥不想給幹掉就別發愣！伊恩在心中警告自己，躬曲上身與膝關節打出一記勾拳，戈洛西格斯的側轉身體，不僅躲過伊恩的勾拳，還抬掌擊中了伊恩的下巴，托着他整個人雙腳騰空。
砰砰！
佐伊迅速開槍替自己的哥哥解圍，戈洛西格斯扭動胳膊甩出一枚匕首，凄厲的寒光在空中旋轉不僅彈飛了子彈，還迫使佐伊俯身躲避襲來的利刃。
佐伊剛準備繼續反擊戈洛西格斯卻已如同沒有實體的鬼魅閃現至她的面前，以一記橫踢讓佐伊重重地撞在牆面，口吐鮮血。
“呵啊啊！”伊恩眼見妹妹受傷，咆哮着衝上前來。
戈洛西格斯回身凌空旋轉踢向他腦袋，伊恩伸手一擋抓住他的腳腕向後一拉，攥緊拳頭狠狠擊中戈洛西格斯的面具，打出了面具破碎的聲音。
戈洛西格斯竟然忍住了這種疼痛，他另一隻腳也離開地面，盪起的勁風吹動伊恩的黑髮，但他沒有辦法格擋和躲閃，只能硬着頭皮當活靶子接下。
砰！
巨大的衝擊由停留耳畔的轟鳴轉為身體上的劇痛，兩人同時墜地。伊恩眼皮重重地垂下，身體的疲憊感和虛弱感打壓着支撐下去的意識，而戈洛西格斯緩緩直起身率先起來。
“額……”佐伊向身邊摸索握住左輪槍柄。
戈洛西格斯歪起腦袋看着她軟弱無力地舉槍並向她走來。
“咳額！”
戈洛西格斯一個踉蹌，伊恩撲上來纏住他的脖頸，雙臂發力猛地轉身，想要就此扭斷他的脖子！
但體力的消耗也已不少，動作比預計的無力了不少，戈洛西格斯肘擊他的腹部，伊恩強忍疼痛，胳膊呈十字牢牢鎖住戈洛西格斯的頭，兩人相互纏鬥。
“開槍！”伊恩沖佐伊大吼。
流下的冷汗劃過佐伊的額頭，她遲遲不敢開槍，因為伊恩和戈洛西格斯纏鬥着位置經常互換，很難做到不會誤傷。
“開槍打那個包！”伊恩看出了她的顧忌，發力將戈洛西格斯頂向黑色公文包。
砰！
這次佐伊不再猶豫扣動了左輪扳機，子彈貫穿公文包中的魔葯，立即產生了一系列爆炸，滾滾濃霧瞬間席捲了周圍，而戈洛西格斯也結結實實地吃到了這一系列轟擊。
雖然不如“猩紅之淚”的大範圍強力爆炸，但魔藥瓶碎裂飛濺出的碎片速度不亞於子彈，刺進了戈洛西格斯的體內。
伊恩及時后跳，沒有被爆炸完全波及，只是臉頰不慎被一個碎片劃破，黑色的公文包被炸到空中。
書寫着幽藍色字符的黑色石板從中滑出掉落，他趕緊接住並衝到牆邊抱起佐伊藉著濃霧的掩護逃離。
“咳呃！”
戈洛西格斯展開風術式驅散濃霧，待霧散去伊恩和佐伊已不見了蹤影，他看着腕上血肉模糊但漸漸癒合的創口，從體內排出的玻璃碎片墜地叮噹作響。
戈洛西格斯慶幸身體並沒有因為爆炸的灼傷而再次失控，他面具下陰冷的目光掃視周圍。
躺在地上的破爛公文包裏面除了殘留的玻璃碎片別無它物，裏面最珍貴的東西而已被人帶走。
“快點，別擋路。”兩位大漢吆喝着用擔架把屋內的兩具屍體抬了出來。
卡洛斯坐在馬上，抬頭看着殘破不堪房屋，蔓延的火勢已經被撲滅。房屋外壁被轟出了一個大洞，隔着大洞看房間內的一切都已被徹底燒焦，透着難聞的焦炭味，木質地板變得脆弱不堪。周圍聚集的人群看着這一場面紛紛唏噓不已：
“怎麼會這樣？失火了嗎？”
“蠢婆娘，別瞎說，沒看見一具屍體上只有刀傷嗎？是入室搶劫！然後再放火燒毀證據！”一位中年大叔中氣十足地駁回了自家婆娘的說法。
“可爆炸聲怎麼說？那麼大動靜我們離那麼遠都聽到了？”一個人插嘴。“鎮上也有很多人受傷。”
“真可惜，伊古洛夫夫婦就這麼慘死了，他們是兩位好人啊，上個禮拜捐助過教會開辦的孤兒院……”一位老太太嘆息。
“不對呀，我記得……好像有人從這方向出來了……”
“對！一個受傷的黑髮小子還有一個黑髮的女孩！”有着酒糟鼻的老頭湊了過來，“後面還跟着一個穿破黑袍的怪人！那就是個瘋子！是個御術師在街上亂放術式傷人！”
“御術師？會不會是‘天啟’？”
“應該是的……”
“天吶！那最近我們得小心點了。”
卡洛斯沉默聽着人們的議論紛紛，視線注視到遠方最後一抹殘陽將天空染成緋紅。
“你們的報酬。”卡洛斯隨意地遞上兩張淡金色的鈔票給剛剛搬運屍體的漢子們，駕馬穿過殘破的街道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