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駕到(完)
自從見過錢慧的鬼魂,阿峰就對自己的護身符產生了依賴,只是在今夜之前,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些。
可是就在他察覺到護身符沒在身上的這一刻,他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錢慧,是不是你,錢慧,是你嗎?”
阿峰的聲音忽然拔高,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隔壁的小偷問道:“咦,你在和誰說話?”
一根冰涼的手指戳在阿峰的眉心,阿峰感到有什麼東西,正從他的眉心汩汩流出,是血嗎?
阿峰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兩名看守聽到聲音飛奔着跑了過來:“你怎麼了?”
隔着柵欄,看守瞪着裏面的人,他們不敢開門進去,以前發生過這樣的事,有疑犯假裝生病,打傷了前來察看的看守,從看守所里逃了出去。
因此,看守們遇到這種情況非常謹慎。
可是眼前這個人,根本不像是生病,他縮在牆角,雙目睜得很大,驚恐地瞪着面前的空氣。
“喂,你如果沒事,就不要大喊大叫,老實點兒!”看守們警告。
在看守們的眼中,這些居留室里只有阿峰一人,可是阿峰卻不這樣認為,那根冰冷的手指還抵在他的眉心,他的血正在流出來。
“血,我的血要流幹了,你們快來救我,快,叫120,叫120啊,好多血,好多血!”
阿峰眼前一片紅紅白白,紅的是血,白的是什麼?是腦漿嗎?他的腦漿也流出來了嗎?
“啊——”又是一聲尖叫,比剛才還要凄厲。
小偷好奇地跑到柵欄前,對看守說道:“他剛剛還好好的,說不定是有間歇性的精神病,我可聽說過,有的精神病前一刻還好端端的,后一刻就能拿刀砍人。”
“閉嘴,沒你的事!”看守訓斥着小偷,眼睛卻緊緊盯着裏面的阿峰。
這個人除了目光獃滯,其他的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對。
“叫120啊,快去叫120,我腦漿子都要流幹了,你們快去叫120!”
阿峰嘶吼着,他頭疼欲裂,根本看不到是誰在和他說話,他的視線被血和腦漿遮擋着,什麼也看不到,他只是下意識地在喊叫。
兩名看守互視一眼,無奈搖頭,他們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個人要麼是裝瘋,要麼是真瘋。
他們再次威攝:“閉嘴,不許大聲喧嘩!”
只是阿峰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了,另一個聲音蓋過了四周所有的聲響,如同魔音一般侵襲着阿峰的耳膜。
“吳峰,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林阿生啊,我死了,死在看守所里,我一直在等你,你終於來了。”
林阿生?
混混沌沌中,一張臉穿破那片紅白相間的血幕,呈現在阿峰面前,阿峰打了個冷顫,他想起誰是林阿生了。
是那個被他找來做替死鬼的癮君子!
他想起來了,林阿生毒癮發作,死在看守所里。
是啊,看守所,現在他也在看守所!
“是施靜,是施靜害得你,不是我!”眼前的人臉忽然消失,紅的白的,依然在流淌,奔流不息。
四周忽然安靜下來,所有的聲音全都消失,林阿生的聲音也不見了,但是他的手指,依然抵在阿峰的眉心之間,那些白色和紅色的液體依然源源不斷從阿峰的眉心中流出。
阿峰的身子如同篩糠般抖成一團,他伸出手,胡亂在空中撕扯,像是要撕開這一道紅白相間的簾幕。
但是他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費,那根冰冷的手指,如同萬年冰錐,令他通體生寒。
“是施靜說要找個替身的,她說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和她談戀愛,如果讓警察發現撞死人的是我,就一定會懷疑死者的身份,我是沒有辦法了,再說,誰讓你那天喝醉了呢,你如果沒有爛醉如泥,我也不會選上你,你想報復就去報復灌醉你的人,不要來找我,我也是被逼的。”
兩名看守驚呆了,不敢置信地瞪着還在自言自語的阿峰,忽然,其中一個指了指頭頂上方的攝像頭。
那夜,阿峰說了很多話,他提到了林阿生,提到了施靜、錢慧、吳迎,還有那個欠了網貸的司機。
次日,阿峰終於恢復了神志,他清醒過來時神情疲倦,脖子落枕,頭也有些疼,他記得好像做過噩夢,但是卻記不起夢到了什麼,他沒有在意,忽然想起隔壁的小偷,皺了皺眉,他記得這個小偷是個話癆,怎麼現在不說話了?
此時的何靈語正奔波在購物的路上,從城北到城東,再從城東到城南,然後再去城西,對了對了,還有柴雞蛋,哪裏有賣柴雞蛋的?
好不容易把招嬸和水湄要的東西採購完畢,何靈語鬆了口氣,忽然想起水湄讓她路過鎮上時,別忘了取郵件。
何靈語打起精神,一路高歌,直到她看到堆放在菜鳥驛站的那如同小山似的郵件時,她如同被人打了一拳,瞬間沒了精神。
的確是三十個郵件,如果把全自動洗衣機和烘乾機也算一個郵件的話。
除了洗衣機,還有十箱水果,五包各二十斤的五常大米!
何靈語欲哭無淚!
......
兩個星期後,何靈語正在幫招嬸打理她的多肉,手機里傳來提示音,是視頻邀請。
何靈語按了同意,屏幕上出現了周小筠興奮的臉。
“特大新聞,陳桂芳被警察抓了,還是在魔都被抓的。”
何靈語唔了一聲,這在她的意料之中。
指使阿峰殺害吳迎的那個老女人,就是陳桂芳,張寶福的妻子。
小鎮的人以為她在省城,卻並不知道陳桂芳早就去了魔都。
張寶福早年的發跡歷史並不光彩,他十幾歲時便給一個走私販子做馬仔,後來賺了錢,又參於非法盜採和走私國家保護性開採的特定礦石,他的三家金店只是用來做掩護,真正讓他賺得杯滿缽溢的是他私底下那些見不得光的交易。
這些事,小鎮的人並不知道,但是陳桂芳和她的娘家卻是全程參與。
只是後來,吳迎的出現,讓陳桂芳和張寶福感情破裂,但是他們之間的共同利益牽扯太多,不可能離婚,陳桂芳遠走他鄉,張寶福在金錢上則對她有求必應。
只是陳桂芳心裏的那口惡氣卻是咽不下去的。
娘家人為了錢,讓她忍着,她卻不想忍。
她不能報復張寶福,但是她卻可以殺了吳迎。
她想來想去,決定讓吳迎死在親弟弟手裏,才是她對吳迎最有效的報復。
看守所向警方提供了那晚的監控記錄,兩名看守以及那個小偷都是人證。
警方找到了阿峰帶走林阿生的那個酒吧,雖然事隔多年,但是非常幸運,酒吧老闆的太太就是當年的一名女服務生,林阿生是那裏的常客,後來聽說林阿生開車撞人,女服務生很驚訝,因為那天晚上,她看到有一個很清秀很帥氣的男孩子帶走了林阿生。
“那男生長得好,像極了唱歌的xxx,我當時還想拍張照片發到網上,可那男生轉過身去,我只拍到了他的背影。”
老闆太太打開手機上的redapp,很快就找到自己在五年前發的那張照片,照片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孩,拖着醉成爛泥的男子,因為拍照角度的原因,男孩只是背影,醉酒男子卻露出半張臉,正是林阿生。
警方將照片放大之後,在男孩的脖頸後面發現了一顆紅痣,阿峰在相同的位置也有一顆紅痣。
最終,面對確鑿證據,阿峰供認不諱。
他在酒吧里“撿”了醉酒的林阿生,將林阿生藏在後備箱中,撞死錢慧之後,又將林阿生從後背箱裏拖出來放在駕駛位上,將林阿生的指紋印在方向盤和手剎上面。
與此同時,施旖旎的車禍重新展開調查,這個案子裏,阿峰不是兇手,卻是主謀。
當然,被撞身亡的並非施旖旎,而是施靜。
真正的施旖旎也是瑜伽教練,但是非常不幸,她的父母在出去旅遊的時候,死於山洪暴發。
父母去世之後,施旖旎患了嚴重的抑鬱症,她被折磨得痛不欲生,一心想要找個地方安靜地離開這個世界。
她在旅途中認識了施靜和阿峰,因為兩人都姓施,便多聊了幾句。
施靜發現了施旖旎的精神出了問題,於是她和阿峰一直陪在施旖旎身邊,並偷走了施旖旎的身份證件,施旖旎跳海自殺,施靜將自己整容成施旖旎,並且和阿峰一起回到小鎮,開了這家瑜伽館。
只是沒過多久,吳迎遇到了阿峰,阿峰擔心吳迎會把他在小鎮的事告訴那對吸血鬼一般的父母,便與施靜分手,離開了小鎮,一個人回到了魔都。
之後,阿峰找施靜要過幾次錢,但是施靜在小鎮上開瑜伽館收入有限,阿峰榨不到油水,便四處尋找富婆,直到陳桂芳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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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故事講完了,下個故事講什麼,你們猜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