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忌憚

第七十一章 忌憚

賈歡還未答話,李存勖便很客氣地率先行禮道:「在下李存勖,見過師兄。」

賈歡還不知道李存勖已經拜薛洋為師,但出於禮貌慌忙回禮道:「不敢當,廣進見過世子殿下,特來相投,還望殿下多多關照才是。」

廣進是賈歡的字,陳秋銘未及弱冠,還沒有字。

陳秋銘介紹道:「師傅已經收亞子為記名弟子,說起來如今也是一家人。亞子立志要掃平天下,開創盛世,我已下決心輔佐與他,不知師兄可願意入伙?」

賈歡先以師門之禮跟李存勖重新見過,然後說道:「入伙?這個詞倒是新鮮,我如今將天蓮宗大半家當都搬過來了,你說我願不願意入伙?」

李存勖和陳秋銘聞言大喜過望,一邊讓無垢開始安置賈歡帶來的車隊,一邊將賈歡迎入府中。

等賈歡落座以後,陳秋銘問及成都府和李叔的情況,在信中,陳秋銘表明了拜託賈歡將李叔帶到潞州的意圖,但很顯然,李叔這次並未跟隨賈歡一起來。

賈歡早就知道陳秋銘有此一問,苦笑道:「就在我回成都府前不久,你大哥因為酒廠的股份,將你李叔喊回陳家,並將他打成重傷,李叔最後逃回酒廠,父親才知道此事,並制止了你大哥繼續行兇。」

賈歡還沒說完,陳秋銘身上已經爆發出駭人的氣勢,拳頭捏得嘎嘣響,連李存勖都嚇一跳。賈歡繼續苦笑着說道:「若是別人傷到李叔,不用你出手,我天蓮宗早就將對方銼骨揚灰,但是你親大哥帶人動的手,我父親也不好處置,只將你李叔保護了起來,並讓我轉告你,等李叔傷勢好轉,再派人護送到潞州來。」

陳秋銘聽完暗罵道,親個屁!自己又不是陳家那死鬼,跟陳家人哪有半分親情可言?自穿越以來,只有在李叔和薛洋等少數人身上感受過溫暖。

但陳秋銘沒有怪賈家父子,這種家事,外人確實不好處理。

陳秋銘又問道:「李叔傷勢如何?」

賈歡答道:「在父親的救治下,已無大礙,」

沉默片刻,陳秋銘說道:「此事後年宗門大會的時候,我親自回去處理,敢傷我李叔,我必讓陳進付出代價。」

李存勖還是第一次聽說陳秋銘的家世,也感到陳秋銘跟家族的關係並不和睦,但也不好多問,岔開話題道:「今日賈師兄前來相助,亞子不勝感激,你們先聊,我去安排晚宴,今夜一醉方休!」

等李存勖出去后,陳秋銘又問道:「珞小小如今可在成都府?有何動向?」

賈歡聞言又苦笑了,答道:「她如今將聖門很多門人都收服,在蜀國和南詔有很大的影響力。出發之前,她找到我,托我給你帶話: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這次,輪到陳秋銘苦笑了。

其實,珞小小隻是不滿陳秋銘上次在揚州棄她而去,這次來潞州又不帶她一起,所以才通過賈歡給陳秋銘放狠話。意思是說,姓陳的,老娘腳底板都給你看了,你還親了我,現在卻對我不聞不問是幾個意思?

但陳秋銘可不是這般理解的,他還以為是自己寧願輔佐李存勖都不輔佐她,她才生氣放狠話的。

另外,對於兩人關係的定位,陳秋銘也與珞小小不一樣,在他看來,大家都是江湖兒女,些許親密接觸算得了什麼?別說親嘴,就算圈圈and叉叉了,分道揚鑣也屬於正常吧?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

所以苦笑完,他內心嘆口氣,說了一句:「隨她去吧!」

當夜,陳秋銘、李存勖、賈歡、無垢等人把酒言歡,對於皇家商社9000股的股份和董事會秘書長的位置,賈歡欣然接受了,而無垢自動退位讓賢了。

說是秘書長,其實陳秋銘就是將商業這一塊的運作,全交給賈歡了,有陳秋銘的規劃,賈歡能將所有事情處理得妥妥噹噹。

放在後世,賈歡也是最優秀的職業經理人。

潞州這邊忙得熱火朝天,楊師厚卻有些看不懂了。

對於潞州和李存勖等人的動向,楊師厚一直密切關注,剛聽到手下人來報,潞州居然召集了幾千勞工開始築城。

築城?

這是擔心老夫攻陷潞州?不對,潞州城不但有七八萬晉軍,還有堅城厚牆,自己手裏僅有六萬兵馬,哪裏能攻陷潞州?

楊師厚退回澤州以後,經過一段時間的經營,自認自保有餘,攻擊力卻不足,要想攻陷潞州,除非朱溫再給他增加五萬精銳之士,否則他絕不會輕舉妄動。

雖然對李存勖的舉動有些看不懂,但楊師厚對李存勖的評價卻下調了,去年他剛率軍北上的時候,可是對李存勖非常忌憚。

不但忌憚李存勖手上強大的騎兵,還忌憚李存勖輝煌的戰績。他若是李存勖,一定會趁梁軍立足未穩發動攻勢,那時候梁軍一定很難抵擋。

可沒想到的是,李存勖不但沒發動進攻,還在築城,這不是勞民傷財是什麼?現有的城池還不夠?

聯想到去年李克用曾經遣使赴洛陽講和,楊師厚猜想,求和或許是李克用的意見,李存勖可能只是無奈的執行。

想到這裏,楊師厚得意地一笑,任憑你李存勖英雄了得,卻不得不服從李克用的軍令,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現在若再想打老夫的主意,可沒有這般容易了。

與楊師厚相同的是,朱溫也在密切關注潞州的動靜,也對李存勖築城的舉動感到費解,但與楊師厚不同的是,朱溫對李存勖和陳秋銘的組合更為忌憚。

儘管如今梁晉兩家已訂下契約,互不攻伐,互相通商、和平共處,但朱溫這等梟雄怎會將一紙契約放在眼裏?

朱溫相當清楚,以自己和李克用多年的恩怨,註定兩國必然只有你死我活的結局,如今短暫的和平,只是雙方都在積蓄力量,等待給對手致命一擊。

原本朱溫以為,梁國疆域遼闊,人口眾多,錢糧充足,只要等待一兩年練出強兵,晉國絕非是梁國的對手。但是現如今,魔門的陳秋銘在輔佐李存勖,薛洋又晉陞大宗師,使得朱溫的信心大打折扣。

對於陳秋銘,朱溫也是非常忌憚的,兩人雖未直接謀面,但陳秋銘已經壞了他不少大事。

敬翔看出朱溫的憂慮,主動獻計道:「陛下,魔門將籌碼,都壓在了李存勖身上,但若是李存勖成不了下一個晉王,北面的威脅,那就不足為慮了。」

朱溫一聽,疑惑道:「李克用那老賊只有李存勖一個親兒子,下一代晉王不是李存勖還能是誰?」

敬翔自信一笑:「是只有李存勖一個親兒子,但乾兒子卻也不少,另外李存勖還有叔父李克寧,這些人可都手握兵權,無一是易於之輩。」

「若是李克用突然暴斃,這些人都能心甘情願對遠在潞州的李存勖俯首稱臣?我看未必。所以只要手段恰當,晉國的皇位絕落不到李存勖手中,最次也能引發晉國的內亂。」

「即使李存勖能平定叛亂,也會大大消耗晉國的實力,給我梁國爭取更多的時間;若是李存勖失敗,那將更加完美,魔門失去輔佐的對象,也僅僅是一個江湖門派,對陛下的千秋大業造成不了太大的影響。」

朱溫聽完撫了撫鬍鬚,得意地笑道:「丞相對人心的把握極准,若是李克用突然暴斃,又捏造一份假的遺詔,李存顥、李存實、李嗣源甚至李克寧都有機會繼承皇位,等到李存勖得知消息,一切已經成為定局,李存勖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束手無策。」

敬翔搖頭道:「如此一來,李存勖必然會起兵謀反,即使李存勖甘心,魔門也不會甘心,否則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但有多少人願意跟隨李存勖謀反,最後的結局如何,就只能看天意了。但無論如何,對我梁國總是大為有利。」

朱溫也贊同敬翔的判斷,接話道:「屆時晉國內亂一起,我梁國的選擇也多了起來,不論是對晉國之人的拉攏收買也好,還是趁潞州兵力空虛趁虛而入也好,都大有可為。此事急不得,具體細節你我還是慢慢斟酌妥當,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天佑五年春,原本最有可能打生打死的梁、晉梁國邊境卻出現了詭異的寧靜,但中華大地上,別處的戰火卻有愈演愈烈之勢。

先說北方,一開春,晉國西邊的定難節度使李思諫和朔方節度使韓遜就打起來了。

定難軍節度使李思恭和晉王李克用的人生經歷高度相似,本姓拓跋,一個是党項族、一個是沙陀族,都是在平定黃巢之亂中立下大功,也皆被唐室恩賜改為「李」姓。

李思恭死後,其弟李思諫繼承了定難節度使,後世大名鼎鼎開創西夏王朝的李元昊,便是李思諫的直系後代。

李思諫的野心可比他哥大得多,看在旁邊聲勢浩大的晉國,表面上臣服,內心卻頗為不服氣。當年拓跋李家和朱邪李家實力差不多,立下的功勛也差不多,憑什麼他朱邪李家就能建立晉國當皇帝,而他們拓跋李家還僅僅是個節度使,只掌握着數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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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門孽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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