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查驗身份

林末生皺着眉，眯着眼睛，警惕的看着少年，問道：“你是什麼人？”

“我，不記得了。”

少年忽閃着水靈靈的大眼睛，濃密的眼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林帥感覺自己的意識彷彿沉入了一片水域之中，那裏沒有太陽的炙烤，沒有磁暴帶來的躁動，更沒有嗜血殺戮，就像回到了母體，回歸生命的最初。

舒適感沒有讓林末生放下了戒備，十幾年的殺戮生活讓他對任何人任何事都充滿警惕。

不過他看了看少年孱弱的身子，收起了手裏的匕首，他再次問道：“你是誰？從哪裏來？你身上的防護斗篷從哪裏弄到了的？”

林末生還想繼續審問少年，卻似乎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環視四周后目光定格在西北方。

少年也開口說話：“那邊來了很多死人，大概有200左右。”

林末生看着被遺留在戰場的科研院飛艇，對少年說：“先上船，之後我在審問你。”

少年乖巧的走在林帥旁邊，眼神時不時的瞟林末生一眼，他發現自己身上的破成半截的斗篷和林帥身上的有些類似，上面都有龍形圖騰和編號。

到了飛艇上，林末生開啟了自動操控模式，對智能機械人說：“給那個少年找件衣服，取血樣，然後關起來。”

少年安靜乖巧的跟隨機械人走進房間，換上比自己身形大一截的衣服，之後被取走了200cc的血液拿去檢測身份。

林末生把血液按照要求導入試管中，很快就得到儀器的答案：人類，基因無污染。

既然通風初級的篩選，林末生便不再理會少年，打開飛艇內的監視器，觀察少年的一舉一動。

過了一段時間，少年見林帥再沒找過他，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下來，打起了瞌睡。

夢裏，少年身處於寂靜的山洞中，山洞深處有人類喘息的聲音。

少年抬起左手，看到雪白的骨頭，緩緩的展開五指，向空氣中抓了幾下，白骨生肉。

幾分鐘后，少年白嫩的腳踏上厚重軟膩的苔蘚走出山洞，洞口的一處水源清晰的映出少年的相貌。

堅硬的骨骼，柔軟的肌肉，光滑白皙的肌膚，沒有尖爪，沒有獠牙，少年不知道自己是進化了，還是退步了。

飛艇很快就回到了基地，幾個軍人帶走了張旭，少年也跟着三個灰色制服的科研人員離開。

一扇機械門滑開，少年看到六個士兵在站崗，趕忙跟着科研人員走進機械門。

穿過一條長廊，來到一個房間，房子四周都是機械裝置和大屏幕，中央擺着一個金屬平台。

一個人員對少年說：“脫光，躺上去。”

聽到要求自己脫衣服，少年遲疑一下，被一旁的軍人拽了一個踉蹌，然後扒掉了衣服，按在金屬平台。

少年四肢被機械手環和腳環固定在床上，科研人員道：“不要亂動。”

緊接着，少年感到手臂一痛，他轉頭看過去，發現他的血液被吸入儀器中。

科研人員盯着儀器屏幕道：“你血液很健康。”

白熾燈的照耀下，少年的身體被一覽無餘，三個男性侵略的目光讓他很不舒服。

矮個子的研究員對少年說：“之前林帥在飛艇上給你做的是初級檢測，確認你是不是人類后，才能把你帶回基地，接下來我們做的檢測將花費40到60分鐘，才能完成，請耐心等待。

少年點了點頭，仰望着天花板上的機械紋路。

中間那個研究員開口提問“叫什麼名字？id號多少？為什麼獨自一人出現在電梯裏？”

少年遲疑一下，回答：“我不記得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少年話音落下，金屬平台上藍光泛起，電流像無數只螞蟻在他身上爬動和撕咬。

“你們幹什麼？”少年忍着不適感，大聲詢問：“為什麼要電我？”

三個研究人員沒有回應，他們的注視讓少年感到不安，人類炙熱的眼神比那些野獸和怪物的目光還危險，少年抿了抿嘴唇，勇敢的回視。

站在二人身後的研究員看着少年白皙的身體，砸了咂嘴說道：“送到研究院才給多少錢，他這樣的孩子送到紅燈區，絕對大賺一筆，這麼美好的身體在末世太難得了，嫩的像剛出生的嬰兒。”

三個人先照不宣的互相對視一下，達成了統一。

檢查結束，少年被關進一間純白的屋子裏。空蕩蕩的房間裏，少年十分無聊，只好自娛自樂，在房間裏蹦蹦跳跳走圈圈，一個趔趄沒站穩，碰觸到了牆壁上隱藏的按鈕上。

房間的六個面浮現出詭異的符號，鮮紅的血色，刺入少年的眼眸中，讓他感覺到眩暈和嘔吐感。

他扶着牆角坐下，盤着腿，閉上眼，開始默默數起數字。

腦海里閃過一些不完整的畫面。

陰陽纏繞，黑白光芒，交輝呼應，兩條糾纏在一起的人首蛇身的怪物正在交孌，四根巨柱傾倒，天不能覆蓋大地，大地無法承載萬物，凶獸猛禽向他襲來……

少年的冥想突然打斷，睜開眼睛，發現房間又恢復正常，門外推進來移動病床，上面躺着一個人。

少年發現是之前狂化的哨兵張旭，他被注射過鎮定劑限制行動后，也送進了這間純白的屋子裏。

二人共處一室，都選擇了沉默。

幾分鐘后，張旭說話打破尷尬，可是因為肌肉被麻痹，導致說話口齒不清：“騷年，你是腫么做到莫有防負服可以在地上生蠢的？”

“我不記得了。”

張旭繼續問：“那你記得什麼，和我說說，興許能幫助到你。”

少年開始講述起自己的冥想時見到的一切。

林末生回到6號地下基地，把採集的少年血液提交給研究院人員。

如果檢測出少年的基因不符合人類特徵，他會把少年當作怪物直接處死。

林末生看着電子屏幕上的基因圖譜，詢問研究院的沈魏教授：“有什麼異常嗎？”

“林帥，您是問狂化的哨兵，還是問那個少年？”

“都彙報一下。”

“經過腦部掃描可以確認，狂化哨兵是因為外力介入安撫了躁動的腦神經，讓他清醒過來，但是基因鏈還處於激活狀態，所以身體的變化沒有消失，這次樣本值得好好研究，如果可以查出外力源，就可以降低哨兵狂化致死率。”

沈魏教授繼續說：“你也快到狂化期了吧？或許這次能救你，至少可以延緩狂化多活幾年。”

林帥看着數據沉默不語。

沈魏教授滑動屏幕，進入新的界面：“這個少年問題就比較多，首先是他的染色體，除了人類擁有的22對常染色體和xy兩種性染色體外，他體內也有變異染色體，但是和哨兵的變異染色體排序不同。”

“不是怪物嗎？”

“不是，是人類，但和哨兵一樣，屬於進化型人類，目前只能確認對於輻射有抵抗力，至於戰鬥向的能力暫時沒挖掘出來。”

林帥有問道：“斗篷查了嗎？”

沈魏教授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說：“你心裏應該有答案了吧，整個東大陸目前在冊的龍級哨兵只有11個，你們林家佔了三個，你一直不給你的父親銷號，可是從他失蹤時候開始算，人應該已經不在……”

沒等沈教授把話說完，林末生就送上死亡凝視，沈教授立馬改了口。

“這件斗篷上的血肉dna與你一點不符，可以斷定不是你父親的，他老人家可能還活着。”

林末生收回眼神，沈教授深吸一口氣，那種死亡的壓迫感消失，教授倍感輕鬆，說話的語速也快起來。

“您看這三組數據的對比，第一組是剛剛採集的怪物的基因，這種基因鏈與我們現在掌握的任何一種都對不上，但從斷裂的層面看，受到基因污染和核輻射的可能性極大，我們給這個新出現的怪物起名為‘隱形怪’；第二組是哨兵的數據，一切正常，這次狂化的副作用極其微小，可以忽視；最後就是那個少年的基因數據，他有25對，也就是50個染色體，比哨兵還多出3個，具體在他身上會呈現出什麼結果，還有待觀察。”

就在沈教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專業術語和數據分析的時候，林末生抬腿就走，沈教授一個人尷尬的指着大屏幕，不知還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衝著林末生帥氣的背影，沈教授大聲道：“我和領導反映此事，上邊是要求把少年留在研究院。”

“那少年，我收了。”

“你收了？天要下黃金雨了？你竟然要和人組隊？”

林末生沒有回應，直接離開，向關押少年的房間走去。

關於研究院暗地裏乾的勾當，林末生或多或少了解一些，但是鑒於研究院在對抗怪物上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讓他也不好直接揭穿真相。

站在沈教授身邊的助教，陰沉的看着林末生離開，他想利用這件事，改變自己的地位。

助教心裏想：“有好的實驗題，林末生拒絕上交給科學院。”在他心中已經打好腹稿，準備越級告上一狀。

哨兵集團軍和科研院不和這件事是“已公開的秘密”，近三百年，研究院一直致力於研究如何讓普通人可以搏殺怪物，雖然研製出了隕鐵武器和改變體質的藥劑，有望賦予人類以神明之力，最後卻發現這些東西對普通人身體傷害極大，無法推廣。

要不是兩個機構保持和平關係關乎着人類生存，可能早就反目。

助理看着林帥離開的背影，嘴角挑起，露出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