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九回聽讒言金殿伏刀兵逆忠語黃山絕情義
卻說右大司馬病逝廬江,江東上下深感悲痛,停棺三日後,群臣進諫請皇上念及往日功德,厚葬丁奉。遂吳皇下令厚葬於建業,劉皞執意隨着前去,周嫿道:“大王終是山賊身份,去了怕是不受吳皇待見。”
劉皞道:“右大司馬對我恩情極大,我是為了右大司馬前去,關吳皇何事?他不待見我,我又怎得待見他?”
周嫿嘆了口氣道:“既是大王執意要去,我便寸步不離侍候大王,免得大王有甚麽閃失。”
劉皞熱淚盈眶,更咽道:“不知我上輩子修了甚麽功德,這輩子遇見了右大司馬和你,對我恩情如此的大,可惜右大司馬故去,幸得我身旁還有你。”
周嫿安慰着上前為劉皞拭了眼淚道:“大王既願顧慮江東上下,自當有人顧慮大王。”
自從丁奉故去,廬江上下便一直忙着,三日內,鑄造了近萬匹白衣白甲白旗白綾,出發時,劉皞仍是不舍,悲痛道:“我曾在此受右大司馬垂青,奈何右大司馬再也無法至此。”
說罷,揮淚而去,由劉皞、周嫿、陸抗、周處等人抬棺出了城門,裝到車上,劉皞等人飛身上馬,護送着往建業而去,路旁都是百姓,眼含熱淚目送着丁奉離去,哀號聲在廬江與建業間連綿不斷。自丁奉離開廬江后,廬江下雨三日不絕。
在丁奉的靈柩快到建業時,衛尉——岑昏經人打探,詢問來者都是何人。聽了后,裝作很急找到吳皇,倒地便拜,哭道:“奴才侍候皇上還未侍候盡興,奈何天命將至!”
吳皇大疑,問道:“此言何意?”
岑昏裝模作樣哭道:“奴才聽聞眾陪棺者中有那黃山賊首劉皞,此行而來不知是悼念丁奉,還是行刺皇上而來。”
吳皇聽了,不禁忌憚了起來,叫道:“傳喚樂鄉督——孫歆,命他在待劉皞上殿時,立即圍上前來,亂刀砍死!”
過了半晌,劉皞等人護着丁奉的棺木到了建業,卻見吳皇攜着眾王公大臣在城門外候着,陸抗周處等官員率先下馬,沖吳皇行禮,劉皞哭了幾日,疲憊的很,迷迷糊糊看着吳皇,好個威風凜凜!冕旒珠玉遮皇面,青玉大帶纏腰圍。正着四目相對,劉皞緩緩回頭看了看丁奉的棺,也不想多惹事端,與周嫿下了馬,蹲坐在後面。
吳皇看了看,哼哼笑着,道:“聖人言‘時也,命也’,眾生難辭其苦,何況右大司馬乎!右大司馬為江東辛勞六十餘年,立了許多大小功勞,今他辭去,朕心甚悲,召集大小官員,送他一程。”
說罷,命手下設牲醴祭祀,以王侯之禮下葬,大小官員皆去送殯,並派官員為其守墓。然吳皇並沒親自前去,劉皞只道滿心悲傷,並未發現,周嫿在劉皞身後細聲說道:“吳皇舉辦下葬儀式如此之大,然本人卻未到,此中必有緣由,大王須時刻謹慎,畢竟此地並非黃山。”
劉皞悲憤道:“可恨右大司馬並非黃山中人,不然便葬在黃山,也沒這麼多擔憂。”
待下葬完畢后,還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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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皇身影,周嫿扯了扯劉皞濕漉的衣袖,提議趁早回山,劉皞長嘆一聲,攜周嫿來到陸抗、周處面前打算告別離去,周處點了點頭,陸抗想了想,把劉皞周嫿另尋了靜處道:“現下有一戰事,想請黃山大王相助。”
劉皞周嫿大疑,問道:“眼下四處平定,何來戰事?”
陸抗道:“此前,吳皇徵召西陵督——步闡,而他遲遲不回訊息,也無面見吳皇之意,擔心有降晉之意。”
劉皞道:“大將軍是想讓我們出兵進攻西陵?”
陸抗搖了搖頭道:“倘若步闡降晉,定會有人來接應,鄰近的便是車騎將軍——羊祜、荊州刺史——楊肇,還有可能巴東軍——徐胤率軍攻打建平,教我們分兵救援。”
劉皞道:“大將軍想讓我們黃山做些什麼?”
陸抗道:“倘若真如我所料,可教公安督——孫遵抵擋羊祜、水軍督——留慮抵擋徐胤,我可憑長圍抵禦楊肇,我只擔心來的不只是這三路兵馬。”
劉皞:“大將軍是擔心長江對面的公孫瑳等這幾個將軍?”
陸抗道:“不,可能是輕車將軍——杜預,不久前他剛率軍擊敗河西鮮卑族首領——禿髮樹機能,他最可能會都督那五大將軍軍事。”
劉皞點了點頭贏了,倘若敵軍進犯,定會起兵相助。隨即行禮,打算離去。可還未走出幾步,那衛尉——岑昏笑嘻嘻來到人群間,高聲道:”右大司馬故去,吳皇甚哀,各位籌備右大司馬葬禮也甚是辛勞,吳皇略備薄酒,款待各位,請各位稍移尊步。“
眾人聽了是吳皇備的酒宴,不敢不去。可劉皞、周嫿遲遲未動,岑昏見了,緩緩挪了過去,道:”兩位雖不是朝廷中人,可吳皇貴為天子,有仁愛之心,也為了二位設了席位,請二位前去。“
劉皞周虎對視了一眼,心中充滿疑慮,但也不得不去了,在岑昏的帶領下,二人緩緩步入玉堂金殿,那吳皇威嚴的坐在高堂之上,滿堂文武大臣屈膝坐在殿堂兩側,但見殿堂之上卻未見到二人席位,劉皞還未反應過來,周嫿眼疾,順手便要去抓岑昏,岑昏吃了一驚,兩隻手慌亂甩去擺脫,周嫿奮力一扯,仍扯去一截衣袖。
周嫿舉動,弄得殿堂之上一陣騷亂,劉皞大疑,問周嫿何故如此。周嫿道:”這中官說吳皇為我二人設了席位,為何這殿堂之上卻無半個虛席?“
吳皇見事情敗露,把玉盞一擲,樂鄉督——孫歆率領百十個侍衛簌簌地從兩側殺出,滿朝文武大驚失色,都護住自己的頭顱,陸抗周處見了,直接起身護在劉皞周嫿面前,陸抗道:“皇上,今右大司馬剛剛入土,不可妄興刀兵!”
吳皇道:“今山賊入殿,朕的性命之憂尚未可知,可還管他入土的丁奉?在他生前朕便叫他剿滅山賊,分朕心憂,可他卻叫山賊為江東抗晉,自古以來,並無一例。如今山賊在大殿之上,朕之面前,傳說出去,朕的顏面何存?”
周嫿笑道:”那中官言,吳皇貴為天子,有聖人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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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愛民之心,而吳皇所作為,卻應古人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聖君昏君,尚可明辨!“
吳皇聽了,更為惱怒,周處環視了一遍朝堂,見那宦官正躲藏在大柱後面,便晃了晃身子,闊步來到柱前,大呵一聲,那宦官被呵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周處一隻大手如提雞仔一般提了起來,那岑昏是吳皇中意的宦官,便叫道:“周處,你要干甚麽?”
周處把他丟在大堂中央,叱問道:“劉皞周嫿是你叫來的?計殺他們可是早有預謀?”
岑昏支支吾吾,看了看吳皇,吳皇道:“周處,這是何意?”
周處道:“臣認為皇上是聽信了小人的讒言,所以來清小人!”
吳皇怒道:“放肆!大殿上的生死,豈是由你掌握?”
周處吃了一怔,不敢發言,劉皞大步上前,孫歆見狀,橫劍擋在面前,劉皞怒目圓睜,熱血翻湧,直接沖了過去,孫歆一劍刺來,劉皞左手往下握住其持劍的受,往下一壓,右手一拳打去,直打得孫歆鼻子一陣酸痛,流出血來,隨即搶下孫歆手中的劍,一腳踢開。這一幕,惹得滿殿群臣吃了一驚,各忠心的臣子都護在吳皇身前,陸抗畢竟官居江東要臣,勸道:“劉皞,莫要昏了頭,莫要讓右大司馬九泉之下寒了心。”
劉皞看了看護在吳皇身前的人,轉身把劍插在岑昏面前道:”皇座上的那個人是右大司馬效忠的人,他既殺不得,我自也殺不得;可我畢竟不是朝廷中人,大殿上的生死,周處掌握不得,我可以!“
周嫿連忙道:“吳皇聖名,果真要置我二人於死地?你若放我等離去,黃山與江東仍可於往常一樣,和睦往來;倘若在此將我二人殺了,黃山上下二十餘頭領,萬千將士必將攪得江東不得安寧!”
此時,護在吳皇身前的右丞相——萬彧稍作思量,轉身進言道:“皇上,此女言之有理,如今黃山勢力不小,倘若現在將這二人殺了,必定引起江東內亂,彼時晉國趁虛而入,我等必然無力抵抗,江東數十年基業便付之一炬。”
萬彧剛說罷,群臣附議,吳皇聽了,齒牙相礪,緊握雙拳扽了扽,喘着粗氣,顫巍着指向二人道:“放這二人離去,此一放,凡是去過黃山之人,再也不許入江東境內!”
話音剛落,殿上的人一齊跪下,高聲道:“領聖旨!”
劉皞聽罷,心灰意冷,可恨自己毫無反吳之心,卻再也進不去東吳;可恨右大司馬對他愛如其子,自己卻逢年過節在他墳前上根香的機會都沒有,劉皞緩緩挪動自己的身子,跪倒在殿上,道:“感謝皇上……不殺之恩。”
周嫿也磕了一個頭,之後上前扶起了自家大王,一步一步踏出了江東大殿,待劉皞走後,這宴席也就不歡而散了,吳皇大怒,亂砸一通,怒道:“劉皞,這黃山賊子劉皞就是丁奉扶植起來的,丁奉成心與朕作對!”
隨即下令,派人殺了丁奉獨子——丁溫,全家慘遭流放。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