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場域
白色色救護車在城市的街道上疾馳着，它沒有打開警笛，但沿途的車輛還是非常懂事地為它讓開了道路。
因為在前面開道的警車開着警笛……
救護車寬敞的車廂里，兩個醫護人員認真而小心地處理着周墨右臂的傷勢，汐辭拿着手機不停地輸入着什麼，似乎是在寫任務報告，君白在玩自己的手指，不時地還會騷擾旁邊發獃的林冬一下。
而周墨……他已經被麻翻過去了。
老練如汐辭，社牛如君白，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個看似普通無辜，實則滿身都是問題的少年交流，乾脆直接讓醫護人員來了一針麻醉，反正一會手術的時候也要上麻藥的……
“呃……你們不會把他直接扎死吧？”當時君白還很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那個人高馬大，滿身腱子肉，怎麼看怎麼像在八角籠里，而不是在醫院工作的麻醉師冷哼一聲：“呵呵，你放心，我是專業的。”
另一邊的汐辭不言不語，只是在任務報告裏補充了一句：倖存者存在搶救過程中死亡的可能，責任由醫療組承擔……
半個小時后，救護車停在了一棟華青市西郊開發區一棟不怎麼起眼的四層小樓門口，這棟小樓被足足四座工廠的廠房包圍着，整棟樓都被工廠，工地，還有各式器械遮掩圍繞，看起來就像某個廠子的員工宿舍一樣。
救護車剛一停穩，幾個醫生護士，甚至司機都立刻跳下了車，他們火急火燎地打開車門，小心翼翼地把昏迷中的周墨放到擔架上，接着，那個腱子肉麻醉師和另一個長得很像武打明星的醫生一前一後，抬着周墨就往樓里沖，他們身後，剩下的兩個醫護人員外加醫生拎着醫療包，玩命的追，愣是沒追上。
汐辭三人頓時愣在了車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麼著急是為什麼啊？”半晌之後，君白才震驚地輕輕吐出一句話。
汐辭的表情有些古怪，她抬手看了看手錶，有些懷疑地猜測道：
“有沒有可能，是他們打算在那針麻藥藥效過了之前，把手術做完呢？”
…………
四層小樓確實是廠房的宿舍，一樓是辦公服務區，自二層往上，則是宿舍，每層樓九間房，都是乾淨的四人間，獨立衛浴，這條件比某些大學的寢室都要好上一些。
每次市領導來這裏視察員工住宿情況，都會看到這一派賞心悅目的景象，所以，這裏也連續好幾年被評為市良心企業。
但是，市領導卻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一棟四層的小樓，這位良心老闆還要給安一部電梯呢？
這是不是有點太過良心了啊？
此刻，汐辭三人正站在這部看似沒什麼用的電梯面前相顧無言，電梯的顯示屏上，一行紅色的大字一圈圈地滾動着：
正在維修中。
“大姐頭，咱們的醫院是在哪一層來着？”君白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們在負三層，但像周墨那樣的孩子得去地下七層，在被影響者病房接受治療。”
說話間，電梯顯示屏上“維護中”的字樣突然消失了，再度顯露出“1”的字樣，三人對視了一眼后，辭汐按下了向上的按鍵，用的是拇指。
“檢測到指紋，a組，汐辭，隱藏協議開放。”
冰冷的提示音在幾人耳邊響起，與此同時，電梯門向兩邊緩緩打開。
電梯內，控制電梯去往幾層的按鍵，早已不是市領導們看到的“1”到“4”。
而是“1”到“-10”。
這棟平平無奇的小樓腳下，四座工廠拼出的工業用地地底，是足足十層的龐大地下建築群，在整個華青市的眼皮底下，特調局悄無聲息地在地下搭建起了屬於自己的龐大宮殿！
這就是特異調查局這個“不存在的機構”真正的實力，那些隱秘的支持和異能者特殊的能力，甚至足夠特調局買下一個小國，自己建立新的政權。
三人走上電梯，汐辭按下了“-5”的按鈕。
“部長要見我們，開會，夏夏已經先去了。”不等兩人發問，汐辭就主動解釋道。
“不能不去！”在君白髮出質疑和哀嚎之前，汐辭再次堅決地開口：“那位…教授也在。”
一聽這話，君白立刻閉嘴不出聲了，就連原本就沉默寡言的林冬，在聽到“教授”兩個字后，也縮了縮肩膀，表情愈發的陰沉。
也不能怪你們有這種反應。看着自己的兩個組員表情的不自然，汐辭憐憫地搖了搖頭。
誰讓這個教授……是個變態來着呢？
片刻之後，電梯停在了負五層，三人順次走出了電梯。走了沒兩步，最前面的汐辭就停下了腳步，他用手推開心不在焉，差點撞在她身上的君白，然後伸手，敲了敲右手邊會議室的門。
“請進。”會議室內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汐辭應聲推開門，側身先把感覺快要昏過去的君白和林冬讓了進去，然後自己才進入會議室，她反手扣上門，一眼掃過坐在圓形會議桌邊的諸位。
離白板和投影儀最近的是一個鬚髮盡白的矍鑠老人，他身着黑色的西裝，手邊擺着禮帽，如鷹般銳利的黑色眼睛始終盯着手中的資料，在汐辭幾人進來時，他只是微微抬頭掃了一眼三人，就又埋下頭去。
這位就是現在整個特調局明面上最大的權力者，特異調查局局長沈道明。
沈道明右手邊，第一人就是緊張到渾身顫抖的林夏，那哀怨而悲涼的眼神看得汐辭差點笑出來。
順次下來則是三位異常方面的權威科學家，汐辭對他們沒什麼印象……嗯，都是地中海。
而沈道明左手邊第一位，是一個風姿綽約的中年女人，她身穿一身筆挺的職業裝，白色襯衫，黑色鉛筆裙，暗紅色的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黑框眼鏡架在女士筆挺的鼻樑上，鏡片后，一雙目光灼灼的大眼睛閃爍着類似於狂熱的光彩。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種狂熱在看到君白和林冬之後，似乎更加熾烈了。
剩下三張座位，顯然是留給他們的。
看了看座位佈局，又瞥了眼互相把對方往中年女士身邊推的兩位男子，汐辭無奈一笑，主動坐到了那位女士身邊。
君白和林冬無聲地舒了一口氣，然後各自找位置坐下了。
“好了，大家都到齊了。”在三人落座后，局長沈道明抬起頭，凌厲的目光順次掃過桌邊的諸位。
“這次會議，是由異常研究院的三位專家牽頭組織的，”沈道明聲音平淡地道：“所以，具體情況就由三位講一下吧。”
“好的，”聽到局長這麼說，三位專家中，坐在中間的那位順勢站了起來，他先是拿起他面前的材料分發給在坐的各位，在大家沉默着翻閱材料時，這位早衰的專家朗聲道：“這份資料，是我剛剛在實驗室化驗血樣得出的結果，其中包括某人的血型，場域狀態等信息，大家先看看。”
“這是……”片刻之後，坐在局長身邊的林夏微微蹙了蹙眉：“這不是那個周墨的……”
“對，這就是今天a組行動中，那位倖存者的血液化驗結果。”專家立即肯定道：“這也是我們邀請四位外勤組的同事，”他向汐辭幾人點頭示意：“還有教授女士，”他向那位神秘的女士微微鞠躬：“的主要原因。”
“這位周墨，他的場域狀態，極其特殊！”
“確實，”在現場就掌握了第一手資料的林夏點頭肯定：“雖然當時主要是為了分析小丑的場域，但我也注意到了那個孩子本身的場域立場，確實很混亂。”
“不止是混亂。”專家補充道：“各位注意看我標註的場域信息，從上到下依次是場域範圍，場域強度和場域持續力。”
汐辭依言看向那組數據，她赫然看到，三組數據的範圍跨度都極為龐大，場域範圍是從一到數百，而強度和持續力的上限，數據標註的都是“不可測算”。
換句話說，除了覆蓋範圍，周墨的場域，不論是瞬間爆發的能級，還是極限持續時間，如果他想，都可以是無限的！至少在人類能夠認知的範圍內是無限的！
場域範圍決定了異常或異能者能力能夠覆蓋的區域大小，而場域強度則決定了該能力的等級與破壞力，周墨的異能力極限，從數據上看，就是可以在半個地球的範圍內，施加一個足夠毀滅人類五百多次的，超長續航時間的毀滅領域！
這……已知最恐怖的異常所釋放的場域，最大也不過是一座城市，而且毀滅性也遠達不到瞬間毀滅城市的地步，這個周墨，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心驚肉跳地盯着這三行令人冷汗直冒的數據，汐辭悄悄地抬起頭，發現除了那三個科學家以外，包括局長和教授在內，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滑稽表情。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內心平衡了。
那位專家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聽眾們已經被這幾組數據震撼得三魂七魄離竅，他繼續慷慨激昂道：“這樣詭異的場域數據，究竟會產生何其恐怖的異能力呢？這樣的異能力又能否為我們所用，我覺得這是我們一定要去研究的問題。”
“呃……關於他的能力，”汐辭突然想起就在不久之前的一段對話，她連忙插言道：“這個我知道一些。”
“據他本人所說，他的能力有些類似於言靈，他可以通過許願，然後傷害自己的身體付出代價的模式，換取所許願望的必然實現。”
“而且，據他說，這種能力，只要他的身體承受得住代價，那的確是……沒有上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