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刺青
三個男孩子睡在一樓客房，江祝帶着一直抱歉說打擾了的林家兩姐妹往二樓走。
林飛飛這時才想來問道：“學姐，今天叔叔阿姨不回來嗎？”
“不回，以後也不回了。”
“奧……”林飛飛頓時感覺說錯了話，低着頭聲音小小的，偷偷戳着自家姐姐求救。林京京大眼睛轉了幾圈，隨即故作興奮道：“那我們兩個以後常來找學姐好不好啊，這麼大的房子，學姐總是一個人住肯定會害怕的啦！”
江祝帶着她倆進自己的套間，布沙發展開就成了一個榻榻米，她習慣性的回以：“我不害怕。”隨後覺得林家兩姐妹可能會有些尷尬，於是又補充道：“來我家要寫卷子的，還要看恐怖片。”
兩姐妹總算鬆了一口氣。一左一右湊到江祝面前，搶過她手中的床單鋪開：“那更好啦，不僅能和學姐待在一起，還能提高成績呢！”
櫃門“吱呀”一聲關上，江祝單臂抬着兩床被子遞給林京京。對方卻只抱下來一床放在榻榻米上，將另一床放回了櫃裏。
江祝不明所以，以為是她在家裏習慣了，只拿了自己的被子。於是又從櫃裏拿出被子交給林飛飛。
“學姐？”江祝表情認真，林飛飛接過被子來才明白，忍着笑解釋：“我和姐姐蓋一床被子就行啦，我們從小就一起睡覺。”
蓋一床被子一起睡覺，真好。
不對。江祝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排除掉。倔強的想出理由：才不好，床上有另一個人的感覺也太奇怪了，肯定會睡不着覺的。
相比於二樓房間裏的溫馨，一樓的氣氛就有點奇怪了。
陳子興扒着門沿探出半個腦袋，鬼鬼祟祟的看許遲一會兒去這個房間拿塊香皂，一會兒去那個房間拿瓶洗髮水，不由得稀奇：“誒，你說，這裏真的是學姐的家而不是學長的家嗎？怎麼覺得他這麼熟……”
浴室里季晚照搓泡泡的動作頓了頓，語氣隨意道：“青梅竹馬，兩家認識吧。”
“咦～”陳子興咂咂兩聲，煞有介事道：“什麼青梅竹馬啊，我兄弟們都說他們是金童玉女呢。也是，兩個人學習都挺好，還是同一個社團的，沒準他們這種家族還會有什麼娃娃親聯姻啊。
學姐一個人住，如果沒有我們幾個電燈泡子，人家倆沒準……”
半大不小的孩子難免八卦，這事男生女生都一樣。更別提陳子興住在以前想都不敢想，品學兼優別人家孩子的學姐家中，心裏興奮值飆升，嘴裏便沒了什麼遮攔。
他的沒遮攔，聽在季晚照耳中，是扎人的錐針。
鐵鏈摩擦的鐺啷聲輕輕響起，陳子興搖了搖頭，覺得這人真是怪。拿兩指粗的鐵鏈子當chocker，洗澡都捨不得摘下來，現在有這種潮流嗎？
殊不知，其實浴室中的人是拿鐵鏈的聲音，蓋着自己晦暗的磨牙聲。
大冬天的，許遲生生忙活了滿頭大汗，中間甚至還去了趟二樓，這才抱了兩捧毛巾回來，遞給季晚照其中一條灰色的：“一次性浴巾沒了，晚照，這是我小時候用的浴巾，消過毒殺過菌，絕對乾淨。”
“怪不得不大不小的。”陳子興撩起另一條淡藍色的，比正常毛巾要大一圈，比成年人的浴巾小一圈。
季晚照沉默片刻，從陳子興手中飛快奪過淡藍色小浴巾，關上了浴室的門。
“誒！”許遲手擱在門上欲言又止，“那個是……”
那個是誰的呢？
季晚照將浴巾放到臉邊，柔軟的料子貼着他的皮膚。他感受到自己心腔中的活躍鮮動，知道沒選錯。
被關在門外的許遲大受打擊，他哪兒知道學弟的歪心思，還以為是被嫌棄了，可明明他每次用完都會洗好，消毒放置的。
陳子興忍着笑，兩手搭上他的肩，將許遲推回了屋裏：“沒事，沒事學長，那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別跟他一般見識，要我肯定不會嫌棄你的！”
“學弟你真好，那這條浴巾歸你了！”
“…學長，我洗過了，你忘啦？”
許遲再度垮下臉：“都是借口，我明白了，子興也嫌棄我。”
“哪兒能啊！”陳子興最怕人誤會，自己嘴又笨不會安慰人，於是就想出了再沖一次澡，用學長的浴巾擦拭，證明自己並不嫌棄學長的解決方法，“我現在就證明給學長你看！”說完，他拿着灰色浴巾衝進了浴室。
浴室中又響起了鐵鏈摩擦的牙酸聲，隨後傳出一道變了調的痛呼。許遲剛起身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就見門一開，光着膀子的陳子興被扔了出來。
對，不是推也不是搡，是扔一隻小貓小狗似的扔。
陳子興還很蒙，愣了愣才大聲控訴：“靠，你這小子有東西啊！”
“有什麼東西，你倆在裏面吵架了？”許遲把他扶起來，看得出陳子興這個澡沒沖成，但不知怎的也沾了一身水珠，於是這時被嫌棄的“小灰”終於派上了用場。
“那小子看着弱不禁風的，結果有點功夫在身上！”陳子興揉了揉被摔疼的腚，暗暗發誓再也不信別人的外表了。
相比於陳子興，聽聞此言后的許遲倒是興奮了些：“那很好啊，有底子的話平時訓練就可以給你們加加強度了！”
陳子興覺得有些不妙：“等等……”
許遲置若罔聞，逕自往下說：“以後訓練時負重，包括水中空中特訓，看在你們剛開始的份上，那就先綁五千克的鉛塊吧！以後每周周末，你們幾個還是都帶着作業來江祝家，作為高中生學習要跟得上，作為無夢者，腦儲存衝擊性場景知識也得跟得上。還有……”
“還有？”陳子興苦着臉。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練習平衡感，不然氮氣噴射裝置一啟動，你們就得摔個狗啃泥下來。”
“學長摔過沒？”
“學長…學長的事是你能打聽的嗎！”
陳子興瞭然道：“哦～肯定摔得很慘。”
“你……”許遲有些窘，和江祝兩個人待久了，一忽然身邊這麼多人，恍惚下話趕話起來，還真讓學弟給繞進去了，言多必失啊！
兩人交談間，浴室門被打開，淡淡的暖霧隨着赤裸上半身的季晚照漫入屋內。許遲習慣性往那邊看了一眼，視線便挪不開了：“靠……”
陳子興不明所以的看過去，也瞪大眼睛爆了句粗口。
本來他們以為季晚照戴條鐵鏈子項圈已經很是時髦，可沒想到這人還深藏不露，赤着身才發現其手臂與腰處都有刺青。
手臂側面是有些褪色的“59”阿拉伯數字，腰間則是刺了一圈一厘米寬的硃砂，顏色很正，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妖冶極了，也完全沒有褪色和暈色的情況。
陳子興默默走到他身邊，一邊欣賞這奇異的刺青，一邊想着淡藍色浴巾掩蓋之下的皮膚，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刺青。
如此想着，他便將手往下伸。
不過還是季晚照早一步發現了他的不尋常，擒住了那隻罪惡之爪，眯眼意味深長道：“沒想到你還這種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