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收徒

凌楓已披衣坐起，神色仍有些倦怠，但精神已然大好，見到韓雲進來，掙扎着想要行禮。韓雲擺擺手，說道：“這些虛禮免了，我有些事情想問你。你先講講，在後山到底遇到了什麼事？”

當下凌楓細細將事情說了出來，他雖語調緩慢，但語氣肯定，說道黑白雙煞的兇惡之處，仍忍不住有些簌簌發抖，韓雲右手搭他肩膀，助他平復心境。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是越聽越心驚：那黑白雙煞凶名外顯，乃是正道中人談之色變的人物，蘭馨仙子一直隱居蓬萊仙島。門中典籍記載，蓬萊仙島一直遊離天庭管轄之外，乃是方外之地，為什麼又和魔教的人牽連上了。

不過，好在，他們只是碰巧在青蘿山鬥法而已，倒不至於牽連到宗門。想到此處，不由又有些自嘲：眼下的玄心宗，已經凋零至此，還有什麼好值得擔心的呢?倒是這個凌楓，渾身是膽，真是不知者無畏，能夠強出頭而全身而退，更是因禍得福，也算是個稀罕品種了。

驀地，心裏忽地靈光一閃，又想到當時在黑龍山樹妖掠了凌楓，再到本次他能從黑白雙煞手下全身而退，幾件事湊在一起，很難再相信這全是巧合和運氣，莫非這個孩子身上還有自己尚未知道的秘密？

韓雲運功於目，雙眼神光湛湛，見凌楓神色坦然，眼神清亮，幾年下來，五官已經長開，眉目之間英氣勃勃，除了面色蒼白之外，實在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凌楓見韓雲目光炯炯望着自己，一時有些木訥，說道：“道長……”他內心本以為自己這次見義勇為，就算得不到韓雲的青睞，收自己為徒，但總也免不了口頭嘉獎一番，此時見韓雲神色有異，頗有見疑之意，不由心下惴惴，頗為複雜。

韓雲面色一整，溫言道：“你可還記得你手中這串翡翠念珠，是何得來？”這件寶物非比尋常，眼下看對凌楓百利而無一害，但不問清楚，心中始終難得放下心來。

凌楓低頭看了看手腕處的念珠，尋思良久，低聲道：“我……我實在不知，不過這念珠不斷滋潤我身體，正氣凜然，我估摸着是蘭馨仙子留下的。”幾年曆練，他也不是昔日吳下阿蒙，靈兒雖只傳他粗淺道法，但混沌玄極道博大精深，為玄心宗鎮派之法，他修鍊之日尚淺，但眼光卻在了：這串念珠質地晶瑩，一看就不是凡物，更重要的是念珠不斷散發出溫和純正的氣息，循環周天，滋潤肉身，自己這次受創頗重，他這麼快能恢復過來，這串念珠居功至偉。

韓雲來回踱步沉思一番，心下也比較茫然，只是要說凌楓這孩子奮不顧身救了蘭馨，驚走黑白雙煞，說什麼也不相信，但這念珠一看就不是陰邪之物，諒黑白雙煞也沒有如此至寶。想必是蘭馨仙子福澤深厚，另有際遇，感念凌楓的忠勇，才留物感謝。看這混小子渾渾噩噩，也不像是在說謊，至於真相如何，恐怕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了。估計自己這輩子是沒法知道了。

他心境剛突破，驀然豁達不少，見問不出所以然，索性順其自然。又見凌楓有些畏懼看着自己，想到這幾年這孩子任勞任怨，吃苦耐勞，自己對他頗為苛刻，於道法傳授上一直都未鬆口，但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一絲不滿，處處委曲求全，心境也算堅定，這次能夠見義勇為，也算性格忠勇。他能得到蘭馨仙子贈禮，也算是氣運加身，沒準能成為宗門的轉機呢。想到這裏，不由憐意大起，溫聲問道：“楓兒，你可願拜我為師？”

凌楓還沒反應過來，靈兒已經大喜地跳起來，抓住凌楓胳膊，大聲說：“快，還不趕快拜師，師父答應收你為徒了！”

凌楓大喜，急忙翻身而起，重重磕頭，心情激蕩之下，連說話也磕巴起來了，只說道：“弟子拜見師父，感謝師父……”

韓雲見他語無倫次的樣子，不由得啞然失笑，又見他用力過猛，頭部淤青一片，這憨厚的樣子不由得讓他心中憐意更甚，他扶起凌楓，說道：“今日先暫時到這，改日再到宗門正式拜師，入了玄心宗，當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不得作姦犯科，不得為非作歹。我宗門目前就我們三人，以後你要勤習道法，光大宗門。若做了對不起宗門，對不起道義的事，就算你遠在萬里，我也會親自取你性命，這些，你明白了嗎？”.jj.br>

凌楓低頭應了，內心欣喜不已。

又聽韓雲對靈兒說道：“從今天起，你代為師給楓兒傳授道法，切忌貪心求快，一定要打好基礎。”靈兒也低聲應了。

韓雲收凌楓為徒，也是心情大好，這時見二人佇立兩旁，想到這麼多年東奔西走，深居簡出，一直鬱郁，不由來了些興緻，對靈兒道：“你和楓兒去簡單準備些酒菜，今天我們師徒三人聚聚。”

靈兒睜大雙眼，有些錯愕，繼而又感到由衷歡喜，他自小跟隨韓雲，這麼多年，一直見師父滿腹心事，極少情緒外漏，此時見他歡喜，乃是這麼多年從未有過之事，大叫一聲，招呼凌楓自去忙碌了。

韓雲心下不由感慨，思量着以後的修真歲月，不要太過古板，師徒三人相依為命，還是要多讓他們體驗俗世的喜怒哀樂，宗門縱有千斤巨擔，自己一人承受就好。玄心宗立派千年，自有其生存之道，自己盡其心力，但求問心無愧吧

不一會，靈兒已在茅屋前石台處擺上一桌豐盛的餐席，他知道師父生性淡薄，是以均是以雅緻為主。菜是山中野味，加上一些野果，再配上一壺小酒，也算是別出心裁，別具匠心了。

此時山風獵獵，雖陽光正熾，但仍感到遍體生寒，好在幾人都是修真之人，修為最差的凌楓，也是經過幾年武道修習，自是不把這小小山風放在心上。三人分主次坐下，只覺群山做陪，天地景物盡收眼底，此時此景，才能生出心曠神怡之感，當得起快意人生。

韓雲夾起一塊松茸放入嘴裏，只覺入口生津，不由贊道：“想不到靈兒廚藝如此之好，以後要多多發揚光大！”

靈兒見師父心情極好，拉着凌楓，舉杯敬道：“只要師父開心，弟子以後每天做給師父吃。”韓雲愛憐看了他們一眼，舉杯一飲而盡。說道：“師父最近心境有感，修為有突破跡象，於一些道理看得清了些。想來這修真道路，道法萬千，倒不是一味苦修就行的。”

二人聽此消息，均是大喜。這一頓飯吃得至夜方休，以韓雲修為，仍不禁有微醺之意。藉著興緻，又講了些江湖中各門派之間一些軼事，聽得凌楓二人悠然神往，恨不能立刻仗劍江湖，快意人生。

直至凌晨，茅屋中的燈光才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