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入門 （上）

按照韓雲和靈兒所講，玄心宗在甲子之前，乃是天下正派之首，其弟子遍佈天下，有道有俗，行俠仗義，規模不下千人之眾。門中典籍多如牛毛，功法精深，道法昌盛，但廣為天下人知的，還是一咒，一劍，一心法，天下聞名。

咒乃是困魔咒，降魔咒和滅魔咒，劍乃是風雷劍法，這些凌楓在韓雲和冥戰鬥法的時候見過，如驚鴻一瞥，久不能忘。但心法到底是什麼，就連靈兒也說的模稜兩可，只是聽韓雲言談之間，極少提及，但對師門道法秘術，極是推崇。

玄心宗雖然道法眾多，門下弟子多有涉獵，但其最終根本，乃是混沌玄極道，此乃玄心宗立派之基，修行之本，乃道法總綱。混沌玄極道總計三極，每極七層，很多人弟子終其一生，也只是在第一極打轉，相傳玄心宗創派祖師玄宗真人，，也只是突破第二極，故此，門中多有傳言，紛紛相傳這立派功法乃是玄宗真人得仙人傳授，其中第二極，第三極不是人間道法，而是仙人所修。眾說紛紜，給玄心宗更加蒙上一層神秘的色彩。但今時今日，玄心宗已趨式微，門下弟子寥寥，是以這些年韓雲深居簡出，固有不願拋頭露面，惹人閑話之意，其中，更有可能是躲避江湖恩怨，不願沾染無謂因果，惹上事端。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混沌玄極道威名遠揚，最後更是被傳的神乎其神。連當初凌楓施展二掛子道法，仍然被黑白雙煞一眼認出，可想而知其在修真界的影響。大凡修道之人，均是心志堅韌之輩，其中更不乏有驚才絕艷之人，眼高於頂，自視甚高，聽得傳聞多了，難免心中不會生出這樣的想法：玄心宗眾弟子修為天賦不夠，如果換做自己，未嘗不能突破第二級極，以證仙道。之前玄心宗門閥昌盛，這些想法只是在心裏想想而已，但現在已然虎落平陽，曾經遙不可及的理想，對有些人來說，已經觸手可及了。

是以玄心宗弟子遣散之時，最開始還如漫天星火，點點燎原，雖師門蒙難，但眾弟子根基仍在，每年回宗門憑弔之人眾多，以宗門旗號行俠仗義更廣，但在隨後幾十年，眾弟子漸漸銷聲匿跡，雖不說被其他門派一網打盡，但至少已經是形影孤單，眾弟子更多可能改頭換面，要不就是藏匿起來，輕易不再露面了。

所謂牆倒人推，弱肉強食，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從未變過。

修真界裏，漸漸沒有了玄心宗的傳說，諾大一個門派，竟凋零至此，讓人忍不住唏噓。只是偶爾在老一輩人口中，還留有玄心宗的傳說，亦或是極少不死心之人，在暗暗查訪玄心宗弟子的下落。

韓雲作為一派之尊，不是沒追查過同門弟子的下落，但查的越久，越是心驚。好幾次自己也差點落入虎口，命懸一線，到後來漸漸心灰意冷，索性找了一個杳無人煙的地方，隱居起來，算起來，這樣的日子已經有三十多年了。

人世間最可怕的從來不是陰謀，而是人的貪慾。

白雲蒼狗，歲月悠悠，多少興衰榮辱，愛恨情仇，都在歲月的長河裏被逐漸掩埋，而後被沖刷得一乾二淨。

韓雲閉關數日，終於將境界穩定下來，和冥戰鬥法，有許多心得體會，均慢慢參透，他本就突破了心境，現在經此一役，更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整個人隱隱散發著不一樣的神采。凌楓也將那晚之事隱藏心底，這段日子，師徒幾人，都在為凌楓的入門在不斷做準備。

終於到了初五這一天了。

師徒三人均穿戴一新，韓雲特意換了一件青衫，帶上五嶽冠，又拿出一枚刻有玄字的玉質令牌，靈兒帶上玉質發冠，整個人顯得英氣勃勃，雙眉之間一點硃砂，更讓人覺得靈兒內含錦繡。便是凌楓，渾身上下也煥然一新，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衣服乃是靈兒所做，袖子稍微長了些，行走之間，少了些大袖飄飄的感覺，有點不倫不類。.jj.br>

靈兒歪着頭打量了一番凌楓，似是對自己的手藝非常滿意，師徒三人一路說笑，往宗門飛去。

凌楓心愿得償，內心也說不出的喜悅。偶爾眼光瞄處，見韓雲也是面帶微笑，顯然內心深處，也是由衷歡喜。

不一會便到了玄心宗山門處，韓雲雙手劃了個半圓，往前一按，臉上青光閃過，一個太極圖案緩緩顯現出來，繼而又往兩旁緩緩移動，露出一個過道。

幾人抬步而入，韓雲邊走邊向凌楓叮囑說道：“此乃我玄心宗護山法陣，內含無窮變化，只有修鍊到第四層才能開啟，你記住了。”

凌楓連忙應是，雖然之前看靈兒激發過陣法，但此時深處其中，仍然不住感嘆。

不一會便到了山門之前，韓雲駐足，眼望着門楣處玄心宗三字，又伸手輕輕撫摸大門，就像是在緬懷一段歲月。

終於，他長吸一口氣，用力一推，大門緩緩打開。

就像是推開一段歲月。

山門之內，別有洞天，入眼處事一段長長的石階，約莫兩丈寬，蜿蜒而上，看不到頭，石階兩側，松青柏翠，目光所及，在山腰之處，還有亭台的一角露出來。

靈兒拉拉凌楓的袖子，低聲道：“我和師父上次進來，還是在十多年前，我入門之時。”

凌楓吐了吐舌頭，細細打量，雖然久未打理，但在陣法護持之下，仍顯整潔，並未有絲毫凌亂之態。

只是，諾大一個地方，顯得太過安靜，就連飛鳥走獸都沒有。

“走吧。”韓雲調整心態，拾階而上，凌楓二人急忙快步跟上。

韓雲步伐時快時慢，有時健步如飛，有時又沉吟踱步，臉上神色變幻，靈兒和凌楓知曉師父心意，乖巧跟在後面，就連活脫的靈兒，也識趣閉口不言。

凌楓極目遠眺，但見地勢越高，隱隱可以看到遠處山峰至上的殿宇樓台，有些隱於雲層之間，給人一種縹緲之感，所過之處，每百步就有一座亭台，想是以前給香客歇腳之處。

再往上，山勢陡然奇駿，隱隱有白雲沉浮，石階盡頭，又是一個巨大的漢白玉廣場，足足可容納數千人，就像是天神用無上神力，硬生生在群山之中開闢了一個廣場，四周均是深淵，廣場之中，有巨大銅鼎置於其中，雖年歲久遠，仍可聞到淡淡的檀香之味。四周欄杆，均雕刻着飛禽異獸，由此可見當年玄心宗的興盛。

廣場盡頭，是一個巨大的殿宇，正中有一巨大牌匾，上書玄清殿。

韓雲點祭香燭，在大殿門口拜了一拜，語氣有些哽咽，說道：“弟子韓雲，給祖師叩首了。”三拜之後，帶着靈兒二人，往殿內走去。

凌楓見大殿巍峨，楠木朱漆，殿門兩側，龍飛鳳舞寫着一對對聯，上聯曰：天地無私，為善自然獲丹，下聯曰：聖賢有教，修身可以齊家。字體透露着勃勃威勢，久看之下，不自覺有些矮了一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