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光酒屋
漆黑的夜晚,海市的霓虹燈不知疲倦地照耀着城市人來人往的大街。
一個偏僻的小巷中時不時出現野貓尖叫聲,使這條小巷的氣氛顯得更加詭異。
一間名叫時光酒屋的酒吧坐落在小巷裏顯得格外的突兀,就屋裏擺着各式各樣的酒瓶子,引起了奚願的注意,她似乎受到某種吸引力,失落地邁着步子在酒屋的吧枱坐下。
酒屋吧枱里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正擼着一隻肥頭肥腦的橘貓,看到奚願一副傷心不已的樣子,就明白了這姑娘八成是受到情傷借酒消愁來了。
老人沒有說什麼,用吧枱的消毒水洗完了手,便拿出柜子裏自己最近新調的酒倒在一個雕刻着奇怪圖案的瓷杯里,推到奚願的面前,說道:“姑娘,這是老夫我前幾天新調的酒,嘗嘗看吧。”
奚願拿起瓷杯,抿了一口,覺得這酒很甜,喝起來不像是酒,更像是水蜜桃汁?
她將酒推回老人面前,說:“老人家,雖說我不常喝酒,但是您也不必拿果汁來哄我吧?給我來一杯烈一點的酒吧,越烈越好。”
老人聞言笑着搖了搖頭:“姑娘,你誤會了。這可不是果汁,只是調酒時,一不小心加多了水蜜桃的汁水,所以喝起來就比較甜口。”
老人將酒放在櫃枱前,又從櫃枱中取出一壇酒。
奚願注意到酒罈上奇怪的圖案,好奇地問道:“老人家,我發現這間酒屋的酒瓶和罈子似乎都刻着奇怪的圖案,似乎是按照《山海經》上的靈異禽獸畫的?”
老人把酒放在吧枱上,笑了笑,說:“姑娘慧眼。這酒瓶和罈子上的圖案正是來自《山海經》,是老夫我親手刻畫上去的。”
老人一邊重新拿出一個瓷杯將酒倒入進去,一邊緩緩說道:“老夫每每除掉一個,便會將他們的樣子刻在酒罈之上。”
老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以至於奚願完全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奚願將那杯倒好的酒喝進嘴裏,還是甜的,她有些生氣:“老人家,您說被喜歡的人拒絕後,我怎麼不哭呢?是我不夠喜歡他嗎?”
老人搖了搖頭,說道:“有些極致的悲傷用哭是釋放不出來的。”
“可我真的好想大哭一場,然後把他給忘了!”
……
老人聽着奚願的訴苦,沒有在出口安慰,而是問道:“姑娘,你可知道你喝的酒名叫什麼?”
奚願一臉緋紅,好似是醉了,她抱着酒罈,迷迷糊糊的回答着:“我管他是什麼酒!是毒藥也沒關係……”
老人拿過奚願的瓷杯,為她緩緩倒酒,不緊不慢地說:“此酒名叫‘忘憂’。是我用忘憂草,迷轂,還有痴娘之淚混合而成。凡是心裏疾苦之人會越嘗越甜,以致做到掩蓋他們心中的苦楚。”
奚願拿起酒杯端詳,笑着說道:“怪不得,越喝越甜。不過,老人家你剛才口中所說的痴娘之淚是什麼東西?”
“是一個鬼魂的眼淚。”老人面無表情地說。
奚願聽到此話,不僅沒有沒感到害怕,還大笑着拍着吧枱:“老人家,現在是科學時代,哪兒來的鬼?”
老人沒有理會奚願的話,只是意味深長地說道:“只要你相信它存在,它便是存在的。”
奚願擺了擺手,環顧着酒屋周圍的環境,發現這偌大的酒屋只有她和這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於是開口問道:“老人家,你店裏的客人怎麼那麼少?”
老人看着空蕩蕩的酒屋不以為然,說:“本店只接待有緣人。”
奚願覺得有些好笑:“那您生意不做了嗎?你店照這樣開下去,過不了多久肯定要倒閉。”
老人沒有回答奚願的話,轉頭去擼貓去了。
奚願瞅着老人擼貓的樣子撅了噘嘴:“這老人家性情可真是古怪!”
隨後,抱起酒罈大口喝起來。
不知道喝了多久,奚願已經醉倒在吧枱上,眼角濕潤,嘴裏喃喃自語:“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行呢……”
老人拿起奚願抱在懷裏的酒罈,一邊用抹布輕輕的擦着,一邊對趴在吧枱的奚願說道:“姑娘,如果事與願違,那一定是另有安排,睡一覺就好了。今晚的酒就當是給你送別酒,不收你酒錢了。”
奚願伸出手擦掉嘴角的哈喇子,砸吧砸吧嘴,轉頭舒服地趴在吧枱上熟睡着,渾然不知接下來發生事情會讓她有多麼後悔在這家酒屋借酒消愁,腸子都悔青了的那種後悔。
時光酒屋依然燈光閃耀,只是門外的牌子上已經寫着:“本店打樣,素不接客。”
海市的霓虹燈仍然熠熠生輝,小巷也沒有了野貓的叫聲,越發的安靜了下來……